“我不是”诺兰德急于争辩。
莱浓捏了捏年轻的神学士清瘦稚嫩的脸，说
“那我就祝愿神学院伙食好一些吧，让十三岁的小兰尔斯快快长胖”。
“莱浓小姐”
被捏了脸的年轻的神学士闷闷的退了一步。
“好了”莱浓不再调侃诺兰德，而是说“这里的书被烧毁废弃，谁都可以看，你说是吧，小兰尔斯”。
“嗯？嗯！”
诺兰德意识到，这是莱浓小姐的善意。
事实上看完同样的一些书，有谈论的欲望就变得正常起来。
诺兰德在有些不懂的地方，有了可以请教的人。
尽管我们年轻的神学士一开始十分腼腆，但是到底没有抵得住求知的欲望。
而不同的人，对于事物的看法，总有些偏颇。
因此孤独的钟楼的两个人为自己的观点而你一句我一句的辩驳起来。
叫醒诺兰德的，是第二天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诺兰德的脸上。
他靠在墙角，下意识的看向窗户旁边的椅子，那里空无一人。
只有诺兰德怀中的被烧过的书，还诉说着昨天发生的一切。
身体蜷缩了一晚上，有些僵硬，诺兰德缓缓的站起来。
年轻的神学士穿着略显臃肿的黑色长袍往穿窗户旁边走。
他站在那里，从钟楼往下看，只看见一望无际的原野，和左边高耸着的森林以及横亘而过的河流。
但是那都被神学院的围墙阻挡在外面。
年轻的神学士呆站在了窗户边一会儿，才缓缓向下走。
诺兰德缺席了一堂课，但是好在并没有人注意这件事
无论是神父还是神学士们，都在对凯瑟琳夫人的到来这件事情，津津乐道。
诺兰德好不容易有机会看见凯瑟琳夫人，也是在人群之中，离得很远，不得越雷池一步。
他只能看见夫人的背影，戴着帽子，穿着宽大隆重的黑裙。
凯瑟琳夫人进了内殿。
内普神父出来整理秩序，神学士们被整齐的排列。
燎人的等待之后，内普神父在人群之中传达那个被选中的人的名字，“兰尔斯”。
诺兰德咋一听，脚移动的半步，才反应过来。
被莱浓叫惯了兰尔斯，一时竟然还有些不习惯。
人群瞬间沸腾起来，这个结果在情理之外，但又似乎在意料之中。
此次排名的第一，是奈德。
兰尔斯依旧在中流，他一向这样，有些科目到达了顶尖的程度，却总选一个随便答答，最后处于中间的位置。
凯瑟琳或许对于他奇怪的成绩产生了兴趣，也未可知。
而诺兰德，则是因为‘思想道德’不合格，直接被钉死，尽管他其他的科目在前面的表现并不差。
“是”
兰尔斯有一双蓝眼睛，金发，身材高大，黑色的神学士们在他身上十分合身，显得他英姿挺拔。
他从人群之中出列，矜持的点了点头。
微仰起下巴，谦虚又高傲的出列。
诺兰德必须承认，嫉妒在他的心中缠绕。
兰尔斯。
现在进去面见凯瑟琳夫人的兰尔斯。
第99章 神学士（六）
晨光普照，两旁高大的树木昂扬。
“嗯”，距离接见凯瑟琳夫人已经过了几个小时，兰尔斯在众心捧月的矜傲的点了点头。
休息时间，教室的神学士全都一窝蜂的涌到兰尔斯旁边。
诺兰德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好像并不参与，但其实也竖着耳朵。
凯瑟琳夫人召见了他，还让兰尔斯唱了一首圣诗。
这个身材高大，拥有一双装着蔚蓝大海眼眸的年轻人，他站在凯瑟琳夫人面前，接受着她的赞赏。
“凯瑟琳夫人决定捐献额外的善款，用于改善神学士们的饮食”
似乎被周围人烦得没办法，兰尔斯才继续说。
“看来夫人十分满意，兰尔斯你以后的神职位也一定不低”
曼格尔在一旁附和。
兰尔斯淡淡的一笑。
第二天，凯瑟琳夫人再次会见了一个人，这个人就在意料之中了，是奈德。
成果似乎也让人满意。
这让奈德和兰尔斯之间关于代理助教的争夺更加剧烈。
而诺兰德，已经慢慢平静下来。
尽管夫人在之后的这几天，离诺兰德最近的时候。
他也只能看到夫人尖削的下巴。
挡在黑色面纱之下，由大大的帽子罩着，隔着许多人。
争斗当然有画上句号的时候。
那时候正是夫人来神学院的一周后。
“亲爱的奈德，天主在前，指引你的道路，使你前路荆棘，也必然使你披荆斩棘，你将获得代理助教的职位”
在教堂的十字架下，神父将荣耀郑重的授予奈德。
而那些原本孤独，排挤奈德的神学士，态度转变得比诺兰德想象的还要快，当然依旧有人处于奈德的对立面。
但是显然他现在的情况已经比以前要好得多。
“诺兰德”
恰巧在路上对上，奈德主动向诺兰德问候。
“代理助教”
诺兰德回以友好的问候。
或许是因为同样被排挤过，诺兰德和奈德的关系，反而好起来。
并且他们在拉丁上，总还有一点儿共同语言可谈，就这点来说，诺兰德已经远胜其他人。
“小道消息，凯瑟琳夫人马上就要离开神学院，回离神学院不远的彭来利庄园”
柯瑟又在休息时间，宣扬着道听途说来的消息。
“夫人在彭来利庄园避暑，想必不久是要回城里去的”
另外一个神学士紧接着把话接过去。
诺兰德没能继续听下去，他被分配去教堂打扫。
那儿很大，但事实上平常需要做的事情不多，因此只有诺兰德一个人。
他站在十字架下，擦拭着前面宣誓的桌子，尽量使自己将精力放在正在做的事情上，尽管那实在很难。
太阳的光芒透过窗户直射进来，诺兰德看着光束中飘忽的扬尘，第一次产生了迷茫。
开门的声音惊醒了彷徨中的人。
“吱呀呀”
教堂的大门被慢慢推开。
“夫人，我们在外面等你”
那是年轻的女声。
而被诺兰德捕捉到的，却是‘夫人’那两个字。
他站在圣十字架下面，心里产生的念头，却与任何时候都要邪恶。
“噔噔噔”
那是女士鞋踩在大理石上面的声音。
神学士的身躯虽然算不大高大，但蜷缩在宣誓桌下，还是有些憋屈。
“噔噔噔”
“砰砰砰”
女士鞋踩在大理石上的声音和神学士的心跳声重合。
年轻的神学士大脑一片空白，四肢百骸全不由大脑支配了，瞳孔失焦，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
心中后悔着自己这样的胆大妄为。
“噔”
脚步猛地停住了，教堂内静得可怕。
年轻的神学士的心跳声却越来越大，诺兰德几乎要以为，自己已经被凯瑟琳夫人发现。
“天主在上”
凯瑟琳夫人出声了，然后不再说话，应该是在心中做祈祷。
这声音却让我们年轻的神学士惊呆了，倒不是因为夫人的声音有多么惊为天人。
而是因为那奇异的熟悉感，那年轻的，清冽而美妙的声音，像极了莱浓。
年轻的神学士在心中做了大胆的决定。
他本来躲在宣誓台底下，全凭一时冲动，他的恩人，他要报答感人的人，他至少得知道，夫人的样子。
尽管夫人或许根本不会需要他的报答。
但是现在，他却多了另外的好奇心。
夫人在做祈祷，按常理来说，她应该闭上眼睛十分钟。
尽管这是按常理来说，但是我们年轻的神学士决定冒险。
他尽量使动作轻柔，那需要他动静极慢。
穿着臃肿黑袍的神学士一点点蠕动。
因为要做祈祷，夫人平常戴在头上的大帽子应该会放在旁边的桌椅上。
年轻的神学士屏气凝神，这个时候，他反倒比开始躲在桌下的时候冷静不少。
诺兰德靠在宣誓桌的旁边，脑袋往外伸去。
女士穿着宽大的黑裙，裙尾的花边层层叠叠，脚下穿着的鞋子正在时下德里士敦正流行的款式，显出女士脚踝美丽的形状，却又不失典雅。
再往上看，被上流社会女子所追捧的束腰让女士的腰身呈现出不可思议的纤细，胸脯却十分饱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