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却反而没有‘逃跑’。
“梅里·珊卓”
这是诺兰德脱口而出的名字,那是他在圣教史学到的一位纯洁,美丽甘愿以一生奉献天主的女子。
诺兰德在亮起的瞬间看到的那位女子,有着让上帝偏爱的容貌,只看到她,就让人觉得她是那么美丽纯真。
她并不像上流社会的贵族夫人小姐们那样穿着华贵而精美的裙装,没有戴着闪闪发光的首饰。
她的头发卷翘蓬松的披散着,穿着轻便而服帖的白色裙子,年轻且美丽,像是天使一样。
那双美丽的眼睛在那瞬间也落在诺兰德身上,让那时的诺兰德下意识的放开了手。
“你是圣伯廷神学院的神学士”
黑暗之中响起那位小姐的声音,是那样的冷淡矜贵,仿佛是盛开在冬日里的荆棘。
且她的语气十分肯定,也许是因为看到了诺兰德身上的神学士服。
显然她放下了些许戒备,因为确定了诺兰德的大概身份。
“是的,小姐”
诺兰德回过神来,态度变得尊敬起来且羞窘起来。
他简直不敢相信,他刚才对尊贵的小姐,做了多么失礼的事情。
“你叫什么名字”那位尊贵的小姐第二个问题接踵而至。
“-兰尔斯--”天主在上,他绝不是故意要说谎的,实在现在情况紧急。
诺兰德可以想象,以他今天做出的失礼的举动,这位尊贵的小姐在想明白之后,绝不会轻易放过他。
既然是兰尔斯他们造成他现在的局面,也该付出代价才是。
“你来钟楼做什么”
尊贵的小姐抛出第二个问题。
“我犯了错,到钟楼来思过”
诺兰德的大脑已经完全清醒,在脑中思考着‘完美’的对策。
“里拉?”
那位小姐以熟稔的语气说出里拉神父的名字。
“是的,是里拉神父让我到钟楼来思过”
诺兰德毕恭毕敬的回答。
“那家伙总喜欢玩这样的把戏”
那位小姐以这样的语气调侃着,诺兰德一时辩不出来,里拉神父和那位尊贵的小姐之间的关系是好是坏。
“好了,小兰尔斯”那位小姐似乎蹲了下来,声音离诺兰德越来越近,“因为你的关系,我的油灯落在走廊另一头的那个房间了”
“这可怎么办,嗯?”那位小姐的语气中有些调侃的意味。
‘那位小姐似乎并没有生气’,诺兰德这样想着,微放松了些,尽量想以一种幽默的方式,回答。
也或许是因为此时看不见那位尊贵的小姐脸和表情,诺兰德微有些放松,因此他说
“我的油灯也因为追赶您而掉了”。
“哈哈哈”似乎没想到诺兰德这么回答,那位小姐轻笑起来。
那笑声让诺兰德放松了些警惕,也不知是什么样的冲动,促使他又问了一句“倒是您来钟楼做什么呢?”。
“嗯?”黑暗中的声音的语调耐人寻味起来。
“不”诺兰德意识到自己似乎又有些冒犯了,他有些着急。
要是真的惹怒了一位贵族小姐,想要简单的脱身可就不是件容易事。
这位小姐是看见了他的脸的,要是真想查,迟早会查到他的身上。
“我是说--”诺兰德的手紧张的在衣服上摩挲,“我是说我好像带了火柴”,诺兰德急中生智,突然想起自己怀中的火柴。
“是吗!”,那位小姐的注意力显然被‘火柴’吸引了。
诺兰德在怀中黑暗中摸索着,有些紧张的尝试了几次,黑暗中才亮起希望的光芒。
周围在一瞬间亮起来,诺兰德抬起头,那位小姐是半蹲着的,和诺兰德离得并不远。
火焰橘色的光芒照在那位尊贵小姐的脸庞上,使她看起来更像是一位美丽的天使,她看着诺兰德,让他瞬时呆住了。
一根小小的火柴燃尽,周围瞬时变黑,也让诺兰德回过神来。
“您等等我,我去前面找找油灯,这盒火柴用了不多久的”
诺兰德猛地站起来,再次点燃一根火柴,往前走。
“小兰尔斯,你长得真漂亮”
后面传来那位小姐的声音,让诺兰德的脚步微微一顿。
‘不,她这是在暗示他,她记得他的脸’诺兰德暗暗告诫自己。
有了光亮之后,行为就顺利许多,诺兰德的油灯也很快找到,毕竟油灯就被他放在走廊上。
诺兰德举着油灯,往那位小姐那边走。
那位小姐已经站起来,待诺兰德走到她身边。
她带着笑意,伸出手,示意将油灯递给她。
诺兰德十分配合的递出了油灯,在想到他刚才还紧紧握着那双手的手腕,脸上又不受控制的燥热起来。
好在此时光线黯淡,即使油灯的光芒映在他脸上,也应该看不出什么。
“跟我来,小兰尔斯”
那位小姐一手提着裙子,一手举着油灯,快步向前。
“好的,尊贵的小姐”
诺兰德紧紧的跟在后面。
跟着那位小姐在长廊上走了一会儿,接着拐了一个弯儿,往中间的通道走了几步,再进入一个房间。
诺兰德才看见房间里闪烁着的油灯的光芒,应该是那位小姐一开始放在这位房间的。
可能一开始听见他的动静,想要看一下是什么人,又怕被他发现,所以没有拿油灯。
油灯旁边的桌上,放着一本书。
后面由几个桌子拼接而成,上面摆着的,也是书籍,大部分有被烧过的痕迹,有的甚至只剩下残角。
诺兰德猜,这应该就是,在钟楼被烧毁的□□。
“来,小兰尔斯,你的油灯”
那位小姐在桌子旁坐下。
诺兰德走过去,接过油灯,那位小姐已经自顾自的继续看书了。
他直直的往外门口走了几步,微有些懵。
因此走到的门口的时候,便停住步子,一时前进也不是,后退也不是。
那位小姐并未管诺兰德动静。
‘不如就在这里看书,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些’,诺兰德这些想着,在门口的角落,席地而坐。
油灯也放在地上。
诺兰德摸出怀中揣着的书。
他怀中揣着的两本书,一本是圣诗。
一本略小一些,是被神学士们称为‘不务正业’的书。
诺兰德即使一个人在角落看书,也要将圣诗罩在外面,做好两手准备,这是他长期养成的习惯。
沉默在两个人专心看书的人之间持续了很久。
“你在看什么书”
只见坐在桌子旁的那位尊贵的小姐半侧着身看着诺兰德,她手中的书已经合上,应该是已经读完了。
“圣诗,尊贵的小姐”
诺兰德的回答毕恭毕敬。
“神学士们每天都在唱颂的书”
那位小姐眼神透露出没兴趣的信息,但还是礼貌性的回了一句。
“嗯”诺兰德不知道怎么回答,此时危机已过,他也不用想该如何幽默的‘讨好’这位女士,因此他点了点头。
两人之间又沉默起来,那位小姐的注意力似乎也放在后面书桌的另外一本书上,诺兰德也心安理得的沉浸在自己的那本小小的书籍的世界。
前面猛地出现一个黑影挡住诺兰德的光线,诺兰德想要掩盖里面的书时,书已经被那位小姐修长的手指拈住。
那本书被抽出来,“《圣莱斯岛回忆录》”那本书的名字被那位小姐轻飘飘的念出来。
书被那位小姐还给诺兰德。
“尊贵的小姐-”诺兰德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但是又说不出辩解的话。
“你可以叫我莱浓姐姐,莱农·玛尔德”
那位小姐笑了笑。
显然是没有打算这方面去‘捉弄’他的,那位小姐的态度奇异的好起来。
甚至告诉了诺兰德她的名字,尽管诺兰德猜那并不是她的真名。
因为和圣伯廷神学院有来往的尊贵的小姐中,好像没有玛尔德这个这个姓氏的。
“小家伙没被那群迂腐的神学士洗脑,真不错”那位小姐接着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她是因为这本书而对诺兰德表达友好态度的。
“尊贵的小姐,我已经十三岁了”
小小少年一本正经的回答,让尊贵的小姐又发笑了。
“哦!”
尊贵的小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诺兰德败下阵来,他必须承认,尽管在神学院大半年,他长高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