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情他从来没相信过她?路菲心中郁闷,谁知二皇子紧跟着说出了一番让人瞠目结舌的话。
“我不想坐以待毙,你说我若反了,可好?”
“殿、殿下,你说真的?”路菲现在开始后悔了,听了这样的话,她会不会被灭口呢?
二皇子睨了她一眼,随即一个旋身,等路菲反应过来时两人已经倒在了床上,连带屋里的几层帐子也都被一一放了下来。
“殿下是担心隔墙有耳么?”
“你说呢?”二皇子并没有否认这一层,不过他很快就有了新的想法。他将路菲上下打量一番,眼里不意外地出现了某种特殊的光芒。
路菲刚刚受了惊,这会哪里有这个心思,只道:“殿下不是要说正事吗,不如我们坐起来再说?”
“不必,此事说来话长,如此正好可以慢慢说。”
“那是正事。”
“绵延子孙,那也是正事。”
“……”
新帝登基选在了九月十五,五谷丰登,正是吉兆。
这一日二皇子也被特许去觐见,临行前路菲有些担心,二皇子却直言不讳地说,在他还没有让她怀上子嗣前,他是不会有事的。
这叫什么话?路菲无语地看着他离开,而后一整日都有些心神不宁。
中午时分,本当是登基大典正举行的时候,京城之中突然大肆戒严,满街都是手持枪矛的甲卫,一干百姓见了,无不紧闭门窗开始忧心起来——莫不是出乱子了?
比起百姓,生在官宦之家的人则更为担忧,此情此景哪有新皇登基的喜气,反倒有股风雨欲来的肃杀。而越是上位者就越担心皇权更迭可能带来的变故,原本新皇上位,那些沾亲带故的自然是喜气洋洋,如今看到街上这架势,怎能不心中惶惶,一旦宫中有变,首当其冲的就是他们。
锦枝匆匆忙忙走进屋来,一向极有分寸的她这次也顾不得行礼,直接将打探来的消息说了出来:“王妃,管家派人来说,皇宫外全是禁军把守,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也打探不到里头的情形,这……”
“管家还说什么?”路菲心中已有预感今日不会太平,但她并不知道具体会发生什么。
锦枝想了想摇摇头:“管家没说别的了,只说让王妃不用太担心,可这如何能不担心呢?”
路菲看了眼窗外,此时已是申时末,日头已经偏西,若登基大典顺利的话,早就该传出诏书了,可没有。
她回头对着锦枝吩咐道:“着急无用,你去看着点下人,府里不得出现任何流言蜚语,违者一律重罚。”
“是,王妃。可二皇子那边……”
二皇子如今情形堪忧,若再出点差错,整个府里都得遭难,而锦枝担忧的定然也是那些下人担忧的,是以路菲才会那样吩咐。
“你先去办吧,殿下那边让管家再盯着些,一有消息就来报。”路菲也不是很肯定二皇子如今是否安危无虞,但若真有什么,怕是府邸早被围起来了,故而她也只能往好处想。
锦枝领命下去,但直到半夜也没更新的消息传回来,皇宫里像是被封锁了一般,蚊子飞不进,苍蝇飞不出。
几乎整个京城的人都在坐卧不安中度过了极其难捱的一晚,当黎明来临时,谁也不知道将面临什么。
第71章 4.11
就在众人心急如焚翘首以盼的时候,大约是午时刚过,皇宫的门突然打开,文武百官鱼贯而出,就如同平日下朝时一般,只是众人神色间颇为疲惫,更有年老力衰的支撑不住只得由旁人搀扶着才能迈步,显见昨夜他们都过得十分艰难。
但这些人脸上都带了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若仔细观察可以发现,并非所有人都出来了,有些人怕是再也没机会看到今日的朝阳。
待百官走尽,宫门再次闭上,那些仍在守候的仆役才恍觉有大祸降临,慌忙作了鸟兽散。
二皇子没有出宫,同样不见人影的还有康王和康王世子。
听到这样的消息,路菲也没法淡定了。她找来管家问了详情,待听得有哪些官员未出宫门后,这悬起的心才稍稍落下半分——出事的多半是太子手下身居要职之人,同样没有出来的还有几位一向持重的老臣。
等待总是令人焦虑,尤其在这生死攸关的当口。
“王妃还是先用点吧,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锦枝看着一桌饭菜马上又要凉掉,心里又是着急又是无措,王妃自早上到现在一口都没用,而这会已经是酉时了。
路菲心里存着事,这会也不觉得饿,她摇摇头正要让锦枝撤下,不防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让人把饭菜热了再端上来,孤饿了。”
抬眼望去,果真是二皇子。
路菲迎上去将人打量了一番,除去神色间有些隐隐的疲惫,二皇子和昨日离开时并无二样:“殿下可有不适?”
二皇子摇摇头,并没有多言。
路菲让人打来水,亲手给他净了面,这会功夫饭菜也热好了。
等到两人一起用了晚膳,二皇子才开口摒退了下人。
路菲心知他有话要说,也就不急着开口。
只见二皇子端起茶盏呷了一口,又静默片刻,这才嘴角一弯用着无比轻松的口气说:“太子被幽静了……”
他说的太子就是准备登位的新皇,只是这会看来大典根本没成。
“而后呢?”路菲见二皇子说了一句就停了口,忍不住开口追问,若太子被废,二皇子又平安无事地回来了,那此刻坐在皇位上的又是谁?
二皇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只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孤要做的就是等。”
“等?”路菲知道他有意皇位并已经开始行动,但现在的结果显然与计划不符。
二皇子见她一头雾水的样子,忍不住笑开了:“你替我沐浴,我便告诉你。”
路菲:“……”
这边二皇子府一派和谐,那厢康王府却是动静颇大。
康王世子是被人抬着回去的,整整三十大板,一板不差,便是铁人也要脱层皮了。
说起这板子,却是废太子让人打的,只不过那会他还没有被废,一声令下又有谁敢违抗。
偏偏那第三十大板打下之后,由一队禁军护送而来的前太监总管,也就是老皇帝的贴身总管,将一道废太子的圣旨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大声宣读了出来——
老皇帝醒了!而太子被论处大逆不道之罪!
原来老皇帝得病是有人蓄意为之,这指使之人便是太子。太子因不满老皇帝在储君一事上犹疑不决,先是设计诬陷了二皇子,而后又干脆让老皇帝病倒以便趁机夺权,因而先前的几道圣旨都是太子伪造,并非出自皇帝的本意。
如今老皇帝醒来,太子所犯之事实属谋逆,便是当场诛杀了也无可厚非,只不过老皇帝于心不忍,终究还是放了他一马,圈禁了了事。
但太子死罪可免,一干党羽却活罪难逃,凡是被查出牵扯其中的不是被当场问罪就是革职查办,想必这会抄家的队伍已经遍布京城。
而康王府意外地没有被问罪,一则是没有证据指明他们和太子犯事有关,另一个原因却是因这三十大板。
原来就在太子准备登基时,他所穿的冕服出了大纰漏——那五爪金龙竟在日光照射下,一点点褪去了颜色,变成了蛇的模样!如此一来,奉命主管大典一应事务的康王世子便免不了失职之罪,太子一怒之下就命人杖责了。
只不过到了老皇帝这里,康王世子的过失反而变成了功劳,在二皇子的求情下,老皇帝免去了对康王府的追究。
但康王世子一点都不感激,在他看来这根本就是一场阴谋!
就在众人散去后,躺在心爱之人怀里的康王世子就忍不住抱怨起来:“这事一定是有人陷害于我,若让我查到是谁,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充当肉垫的世子侧妃连忙出声安抚:“世子爷息怒,这事急不得,依妾身看,这里面实在蹊跷得很!”
“你说说看?”康王世子说着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宁萱想了想,提出了自己的疑惑:“第一,老皇帝为何突然好了?按太医的说法,这风疾是不治之症,最好的结果无非就是等死,可现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