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帐春慢元浅(191)
她说完不再理会赵凌熹兄妹二人,径直跑离储秀宫。
以此同时,卫卿卿却并未走在回慈宁宫的路上。
她早就一直琢磨着要如何还赵凌熹人情,可琢磨来琢磨去都没能想出个好法子,似乎赵凌熹没什么事是她能帮得上忙的!
就连眼下这件看似她能搭把手的事,她也得辗转再去求个故人——季漓。
故而卫卿卿离了储秀宫后并未回慈宁宫,而是一路往太医院走去。
路上,她又一次感到头疼——季漓的人情也不好欠啊!
她不是原主,自然无法回应季漓对她的感情,既无法回应,其实远远的避开他、不再和他有交集才是正理。
这些道理卫卿卿心里都明白,可欠季漓这个正常人的人情,总比欠赵凌熹这个喜怒无常的人的人情强……
卫卿卿思绪辗转间已来到太医院,寻了个借口找上季漓,开门见山的说明来意,“储秀宫的赵昭仪得了一种类似天花的病,赵指挥使悄悄的找我去替她看病。”
“我略查看了一下她的病情,只能初步判断那病发作起来比天花还要霸道,那红斑……”卫卿卿言简意赅的将赵昭仪的病况说了一遍,说完郑重其事的对季漓行了一礼,“赵指挥使曾救过我的命,事关他妹妹的性命和前程我不得不帮,这才厚颜来找你相助!”
卫卿卿说着老脸一红,“我的医术你是晓得的,小病小痛还能治治,大病重症若是碰巧是赵启业那厮以前正好教过我的,我倒也能治。”
“可赵昭仪之症我却从未听过见过,故而即便替赵昭仪把了脉也把不出个所以然来,更别提对症下药、开方治病了!”
季漓对赵凌熹“以己命换卫卿卿之命”一事早有所闻,自然知道卫卿卿为何非帮赵凌熹不可。
他内心十分赞同卫卿卿还赵凌熹人情,只是面对卫卿卿依旧有些羞涩,虽主动开口揽下此事,但说话时却满脸通红,“卿卿你放心,此事我一定会帮你!”
“大恩不言谢,来日定会相报!”卫卿卿郑重其事的道谢。
“你我无需客气。”季漓有些受宠若惊,随即殷勤的铺纸研墨,一脸认真的细问赵鸾的病症,“你再仔细说说她的病症,以及她的脉象。”
卫卿卿一边回忆一边细细说道:“赵昭仪脸上、四肢都布满红斑,症状同天花极为相似,可传染性却比天花还要强——哪怕是已经得过天花的人,也会再次染上此病!”
季漓将卫卿卿所言逐一记下,记完面色逐渐凝重,“怕是变异的天花!疾病一旦变异、发病便会更加凶猛,传给人的速度也会比原病快上不少!”
“变异天花?”卫卿卿心里一惊,忙追问道:“那可有医治方法?”
“此症可大可小,我必须亲自替赵昭仪诊脉后才能下对症下药。”季漓虽已心里已隐约有谱,但在看到病人前依旧不敢妄下定论。
“赵昭仪不想让人知道她得了此病,你勿要声张……”卫卿卿沉吟了片刻,很快想到一个法子,“我去找赵指挥使安排,他一定有办法让你去替赵昭仪诊脉!”
卫卿卿说完便要告辞,想即刻去找赵凌熹安排。
季漓却将她拦下,从诊箱里拿了瓶药膏出来,递给她的同时不忘仔细叮嘱道:“你再去见赵昭仪时一定要蒙上面纱,面纱选用厚实一些的布料,或是几层丝帕叠在一块儿也行,切记不可裸露着口鼻去储秀宫,更加不能裸露口鼻去见赵昭仪!”
季漓忧心忡忡的望着卫卿卿,却在卫卿卿回望过来时迅速将目光移开,红着耳朵、佯装镇定的继续叮嘱道:“除了佩戴面纱外,你记得在身上所有裸露在外的部位涂上我秘制的膏药,如此你便不会染上赵昭仪身上之病。”
卫卿卿隐约有些明白季漓给她的药膏的作用——有点像前世的隔离霜,抹了它就能把她的皮肤和病毒隔绝开来,让她的皮肤不会轻易沾染上病毒。
她不由对季漓刮目相看,一边感激的接过药膏,一边毫不吝啬的夸奖他,“你真厉害!居然能研究出这么好用的药膏,抹了它我是不是就可以百毒不侵了?”
她这一顿夸奖让原本只是耳朵微红的季漓,“刷”的一下连脖子都红了。
他有些害羞的垂着头,呐呐低语,“也……也不算是厉害,这瓶药膏只能预防那些容易传给旁人的疾病,无法让你百毒不侵。”
“这样已经很厉害了!”卫卿卿又谢了季漓一回方才带着药膏离去,自去寻赵凌熹不提。
赵凌熹见过卫卿卿后立刻着手安排,很快想到一个不会引人注意的法子——宫里的妃嫔每隔半个月便会请一次平安脉,赵鸾自然不会例外。
赵凌熹翻查了下记载赵鸾身体状况的脉案,发现隔日正好是赵鸾例行请平安脉的日子,于是在赵凌熹的安排下,替赵鸾请脉的太医被困换成了季漓。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天一亮季漓去替赵鸾切脉!
…………
入夜,折腾了一整日的赵鸾也不知是折腾累了还是哭累了,在杨氏的服侍下,略进了些膳食后终于昏昏沉沉的睡去。
赵鸾从发现自己脸上长红斑到此刻,已经足足一天一夜没阖眼了,眼下好不容易睡去,杨氏自然不能让人打扰到她。
第250章 爆发
故而杨氏一出了寝宫便命储秀宫上下都熄了灯,勒令不上夜的宫婢、太监早早的吹灯歇息,无事不得出来走动,以免惊扰到主子。
储秀宫渐渐的陷入一片漆黑之中,各处的喧哗声也渐渐隐去,只剩下时有时无的虫鸣蛙叫。
“吱——”
东北角一间屋子的房门被人轻轻的推开,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色连帽披风里的人轻手轻脚的走了出来。
那人摸黑来到一口大水缸前,轻轻将盖子抬起一丝缝隙后,将一包白色粉末倒入水缸之中。
那人做完这见不得人的事后撒腿就跑,飞快的撤回自己的屋子里,脱下披风后神不知鬼不觉的躺回床上。
…………
翌日,天才刚刚亮,慈宁宫门口便跪了两个宫人。
孝端太后上了年纪后觉便睡得不多,才五更天便已醒了。
刘嬷嬷一边替孝端太后通头,一边禀道:“外头来了两个储秀宫的宫女,说是有要事禀报,您是见还是不见?”
孝端太后昨夜一夜无梦、睡得甚好,此刻精神头正足,倒是有几分管事的心思,笑着吩咐道:“哀家倒是有几分好奇她们有何事要禀,让她们进来回话吧!”
身后的小宫女听了脆生生的应了声“是”,出去没一会儿便领着两个宫女进来。
那两个宫女到了门边却不敢进来,只远远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伏身垂头、齐声哀求道:“求太后娘娘大发慈悲救救储秀宫的宫人!”
“哦?储秀宫怎么了?”孝端太后问道。
年纪稍长的绿衣宫女答道:“储秀宫上下包括赵昭仪在内,恐是得了比天花还厉害的病症!可赵昭仪怕被人知晓送去冷宫禁足,故而不许奴婢们将消息透露出去。”
“可那病极为凶险,若不及时请太医们前来医治,到头来怕是储秀宫每个人都会染上此病、无一幸免!”
另一个红衣宫女接下话茬,低泣着说道:“奴婢们死便死了,可储秀宫的人不可能不与外人接触,若是将这病过给了储秀宫以外的人,再一传十、十传百,最终恐会令整个皇宫的人都跟着遭殃!”
“奴婢们不敢犯下如此大罪,这才斗胆违背赵昭仪的意思,偷偷前来禀告太后娘娘!”
孝端太后闻言大惊失色,立刻命刘嬷嬷带人去储秀宫查证两个宫女的话。
刘嬷嬷很快回来复命,将查到的事逐一禀告:“赵昭仪身上果然布满红疹,就连在储秀宫小住的颜九姑娘都未能幸免。”
孝端太后微微阖眼,手中的佛珠转的极快,“储秀宫一共有多少人得了同一病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