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妃洗白指南(穿书)(182)
心里头有点儿郁闷,那天回去之后请了太医过来看诊,太医仔细看过,明确表示,将军身体强健,只是因为泡冷水泡地太久,有些寒气入体,此外别无妨碍。
但是这种情况,真的是正常的吗?
这几天他因为心虚,都不敢去毓秀宫了,更加害怕自己再干出这种畜生不如的事情来。
却没想到自己不去毓秀宫,却有人找上门来。
去了衙门忙碌半天,亲卫首领彭源昌进来禀报:“将军,傅姑娘求见。”
是傅窈,她又过来干什么?蔡云衡蹙起眉头,想起这几日的诡异情形,他隐约有种猜测,沉默片刻,吩咐道:“请她进来吧。”
士兵领着傅窈进了中庭。
蔡云衡透过窗户,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大吃一惊,虽然戴了帷帽,但在他这等熟悉的人眼中,还是一眼就认出来……
勉强绷住表情,他挥手让属下告退。
彭源昌等亲卫悄悄打量着两人,都各种复杂的表情。蔡云衡一向谨慎守礼,对女子不假辞色,这样单独会见,足见这位傅姑娘的特殊之处了。
待人都走干净了,蔡云衡才对着袁萝行礼。
“娘娘……”
“他们叫我傅姑娘,是怎么回事儿?”袁萝择了一个座位坐下,掀开帷帽,随意地问道。
“是前几日傅窈过来找过我,说要提供康俨当初跟世家勾结的密信……”蔡云衡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袁萝若有所思。
蔡云衡站在她面前,一直垂着眼眸,半天没听见她说话,才悄悄抬头看人。
正对上那双妩媚清亮的眼眸。
他不自然地挪开视线:“娘娘怎么过来了这边?”
“你这几天都没有过去,只好本宫过来一趟了。”袁萝没好气地道。
蔡云衡心里头咯噔一下子,这是要来算账吗?如果算账自己怎么办,乖乖挨打能解决问题吗?娘娘刚才看着心情还不错的样子,不会打死人吧……
心乱如麻着,却听见袁萝继续道:“这几日街坊中流行的话本子你听过了吧?”她这两天心情是非常不错,甚至原意大发慈悲饶了这家伙那天的失礼。但是有一件事却迫在眉睫。
这些天屡次有朝臣和太学生请愿,要求尽快将连延秋明正典刑,凌迟处死。参与的学生越来越多。
袁萝收到程巍的禀报,专门出宫听了一趟,发现果然酒楼茶肆中多了些抹黑连延秋的话本子,都是捕风捉影随意编造的恶行,比起勾结北戎叛国来,没有那么严重,却更容易勾动百姓的怒火。
事情比预料中的还要激烈,百姓群情激奋,如今返回京城的百姓越来越多,想到这一年多吃过的苦头,个个恨之入骨,急需一个宣泄口。
“不仅针对连延秋,其中在北部划定的圈禁北戎人的地区,每天都有人去挑衅,冲突不断。”发现袁萝没有算旧账的意思,蔡云衡收敛心神,进入正题。这些天他总揽京城治安,也察觉到情况不对劲儿了。
袁萝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问道:“安置区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娘娘放心,有士兵压制着,又都被收缴了兵器,这些北戎人不可能闹出大事。”
蔡云衡说得简单,袁萝却没有掉以轻心,她现在非常肯定,背后有人在搞事儿。再加上顾弈前天带回来的消息,几乎能确定幕后之人了。
蔡云衡想了想:“当初搜捕京城,钟煜一直在逃,此人是司空彦的吩咐的亲信,曾经潜伏京畿地带经营多年,埋伏暗线无数,最擅长的就是这些阴谋伎俩。”
袁萝眨了眨眼睛,蔡云衡也挺精明的。程巍至今都没抓住那家伙的尾巴呢。顾弈也是机缘巧合才发现了端倪。从这个角度讲,蔡云衡挺适合锦麟司提督这个职位的,咳咳……
钟煜没有逃离京城,反而选择留在这里搞事,让她颇为意外。但也从另一个角度证明了这人对朝廷的无边恨意,宁肯放弃逃生的机会也要报仇。这种潜伏在暗处的毒刺需要尽快拔除,否则后患无穷。
两人商议着方略,很快一个引蛇出洞的计划勾勒出来。
袁萝说的口干,端起蔡云衡奉上的茶盏抿了一口。
抬头看去,蔡云衡低头站在身前五六步远,小心翼翼的心虚模样。
袁萝站起身来,走到窗前,凝望着外头。洋洋洒洒又飘落起细小的雪花,飘动在灰蒙蒙的天幕之下。
“今年的雪还真是多啊。”她笑了一声,“顾弈以前跟我说过你们小时候堆雪人的事情。”
蔡云衡身体微颤,抿着唇没说话。
“我小的时候也喜欢这样玩,少年时候的无忧无虑最是欢快,长大了之后,对我来说,那段日子是人生最宝贵的记忆。对你来说,那些少年时候的记忆是痛苦吗?跟他一起长大的经历。”
“娘娘……”蔡云衡声音艰涩。
虽然上次蔡云衡失态之下流露出对顾弈的怨念,但袁萝依然相信,在他的心里头,少年的时光,是光辉远大于阴暗。否则上辈子,他也不会在知晓真相之后,愿意替顾弈赴死了。
用性命来赎罪,不仅是因为负罪感,更是因为自小长大的情分。
“娘娘不必理会,是我心胸狭隘。”他低声说着。
袁萝摇摇头,任何意气风发的年轻人,都不喜欢变成别人的背景板。“对不起,以前那段日子,是我没有注意你的情绪。”
让蔡云衡怨念的一个重点,显然是自己对顾弈的特殊关注,从这个角度,袁萝是觉得有点儿忽视他。她其实能感觉出,他对自己有那种感情,却在顾弈的映衬下,大多数时候都选择压抑着。
甚至连他之前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都没有注意到。如今想来,其实有过很多蛛丝马迹,包括在顾家后院仰望天象的时候,在皇觉寺观星台三人对饮的时候,蔡云衡透露出来的人生态度,显然没有看起来那样阳光乐观。可惜那时的她满心都是顾弈的好感值,将一切痕迹都忽视了。
“娘娘!”蔡云衡猛地抬起头来。袁萝这种话,只让他无地自容,他算是哪个牌位上的人……更别说如今他满身罪孽,对不住顾弈,对不住军中的兄弟,还有父亲的罪孽,他永生永世都难以偿还。
他跪了下来,声音嘶哑:“娘娘,一切都是我的过错,是我不配……”
“别看轻自己。”袁萝走上前,抬手按在他额头,就好像曾经在毓秀宫里李婕妤做的一样。
“你是走错过路,但是却有人愿意替你担下所有罪责,将名声洗刷干净,便是为了他这番苦心,也要珍惜自身。”
她是真的希望蔡云衡能看清楚,走出来。
如今战乱平息,百废待兴,她不希望朝政再有任何波澜,如果因为蔡云衡这点儿心理障碍过不去,被人引着一时走了歪路,不仅他个人,对天下安宁也是一大隐患。
袁萝宁愿直面这个问题,将所有潜藏的隐患疮疤揭开。
“还惦记着那天晚上吗?”
蔡云衡身体一颤。
对蔡云衡异样的冲动,袁萝心中隐约有猜测,暂时还无法印证,其实是否印证也无所谓了。眼前少年钟情于她,感情难以压抑,她很清楚。
“那天晚上的事情我会搁下。”袁萝平静地说着。
“你的人生还很长,不要这么急着下结论。漫长的数十年,你将会遇到更多的人,见识更好的风景。也许在未来,你会遇到一个人,与你相谈甚欢,情投意合。或者你会在见识更广阔的风景之后,发现这点儿少年时候的倾慕根本不值一提。毕竟世界这么宽广,人生不止有感情,喜怒哀乐种种得失,种种经历,都是弥足珍贵的。”
这是她的肺腑之言。
蔡云衡单膝跪着,身体微微颤抖,不会再有一个人了,能让他看到这样的光明和希望。
他执起袁萝的手,贴在额头上。
就像是几个月前在蔡家宅院马车前的一幕。这一次,袁萝没有将手冷淡地抽出来,他已经心满意足了。
“娘娘的意思,臣明白。”
“请娘娘放心,臣曾经发下的誓言今生不变。”
他曾经说过的,只甘心情愿为一人鹰犬,时至今日,初心不变。
“臣愿意用一生来赎罪,对朝廷犯下的,对江山百姓犯下的,还有对娘娘犯下的……”
他是曾经有过冲动,选择走上另一条路,凭着如今的积累,还有控制京城的大好时机,夺取权利,总揽朝政,将来可以步步高升,控制朝廷,还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