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妃洗白指南(穿书)(134)
这是比上一次顾良勇的大败还要惨烈的局面。上一次北戎虽然叩关而入,但战线太长,补给困难,北疆多路兵马一起围堵,还是将这股洪流挡下了。
而这一次,背后还有与他们勾结东海国。东海国内的叛军兵多粮足,足以支撑数十万大军持续作战。
最终朝廷讨论的结果,除了立刻派兵增援和抵抗之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迁都!
短短数日东海国的领土已经被叛军恢复。而两股入侵者汇合,形成几乎无可抵挡的钢铁洪流,向着京城直奔而来。
迁都到西部的武灵。几乎所有朝臣都这样建议。
这座城市论繁华,并不是一等一的,但是胜在地势险峻,易守难攻。
武灵还有曾经是天裕的旧都。百年之前,司空氏就是以此为核心,割据西部,日渐壮大,之后逐步扫荡地方军阀,平定天下的。在司空氏立国的头十几年,这里还是都城,到第二代皇帝,才迁都到如今的京城中的。
袁萝对这个名字也非常熟悉,因为按照原书,东海王叛乱,攻陷京城,登基称帝。司空霖带着原主就是逃去了武灵,从而获得了喘息的机会。之后休养生息,反攻京城的。
从这点儿来讲,武灵确实是个逃避兵燹的好地方。
散朝之后,袁萝上了城墙,站在最高的瞭望塔上,遥望着北方寂静的平原。
一眼望出去,是被白雪覆盖的原野,还有零星的村庄,带着冬日特有的寂静安详。按照送到的军情,北戎的前锋已经从兖安南下了,多则十日,少则七日,这片寂静祥和的画面将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遍地杀戮战乱。
身后传来脚步声,是顾弈的,他的脚步沉闷,走到袁萝身后,躬身行礼,开始禀报。
“臣搜查过他的家中,并未找到有用的证据……”他的音调沙哑,这几天几乎没有一刻能合上眼睛。
蔡云衡的背叛从个人感情上,受到打击最大的就是他了。袁萝忘不了听闻这个消息时候,顾弈脸上流露出来的恐惧和绝望。
但袁萝没有时间心疼怜惜,她立刻交待了顾弈搜查蔡云衡府邸的任务。
作为最熟悉的人,他应该能找到蛛丝马迹。
那座府邸,顾弈其实已经去过很多次了,却从未想过,会用这种心情走进去。
蔡云衡的母亲也不见了踪影,让他不得不接受袁萝的推测。
也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线索,只有偏厅的小佛堂里,摆着蔡云衡父亲和姐姐的灵位。
蔡云衡的姐姐……听着顾弈的禀报,袁萝愣了片刻,突然想起一件事。
在祈天坛皇觉寺的那一晚,蔡云衡曾经说过的他姐姐的遭遇,被门阀世家的纨绔子弟凌、辱杀害,多方奔走,有冤难张,最终是一位刚刚上任的府衙少尹帮助他们洗清了冤屈,将凶手绳之以法。而这位少尹曾经是咸宁六年的状元郎。
沈寒知……连延秋!
袁萝突然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她意识到,如果仅仅是一个蔡云衡,彭越明他们大可以直接上门要挟,何必用这样曲折迂回的方式呢?
因为真正牵扯到奸细之事的并不仅仅是一个蔡云衡。还有一个远在深宫,他们碰触不到的人。连延秋!真正与北戎勾结的人是连延秋,而蔡家父子不过是他麾下的棋子。
连延秋如今……他承担了工部水运司的活儿,前往粟州查看河堤改造事宜了。
他临走之前,应该就预料到这一幕了吧。
她指甲狠狠扣在城墙上,转头对着顾弈厉声喝道“立刻出发,去粟州府城,将连延秋给本宫带回来!”
虽然希望不大,但还是要试一试。
顾弈愣住了,看着贵妃咬牙切齿的模样,他本能地服从命令“臣尊令!”
旋即起身快步下了城楼。
片刻之后,居高临下看着顾弈率领一队骑兵奔出城池,如一支利箭,消失在地平线尽头。袁萝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侍立在旁边的程巍一脸困惑“娘娘?”他对袁萝刚才的命令大惑不解。
袁萝扫了他一眼,如果连延秋才是这一切的幕后推手,那么她真的不知道该相信谁了。锦麟司几乎是她最得用的部门啊。
包括程巍!不过这家伙有种读书人的近乎迂腐的清高骨气,应该不至于勾结北戎这种蛮夷势力。
快马日夜奔驰,沿着潢河河道,顾弈很快抵达粟州。
按照之前的情报,连延秋就在此处巡视河道工程。
眼前是险峻的山脉,庞大的水势从高山上奔涌而下,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下方河道一侧,数以千计的劳工如蚂蚁般来回走动着,搬运石头和木材,重新修建河堤。
顾弈带着人策马不停,径直冲上了广阔的河堤。
远远地果然看到了目标。
连延秋正站在河堤的最高处,俯瞰着庞大的工程。一身青衣凌空翻飞,宛如飘然欲飞的谪仙。
察觉向着这边冲过来的骑兵。他转身掀开斗笠,信手扔到一边。
贵妃的反应,比想象中的还要快一点儿。不过没有什么用处了。
他向着身后同样刚刚赶到的另一队兵马笑道“该出发了。”
顾弈策马急奔,冲上堤坝,就看到连延秋上了马,在另一队骑兵的护持下,迅速冲上了河面的悬桥。
他急促地打马狂追,却还是晚了一步。
转眼之间,那队兵马就过了悬桥。
顾弈只能停下脚步,立在悬桥一侧。出乎他预料,过了桥的骑兵并没有急着砍断桥梁。
骑兵中领头的那个人勒住马匹,反而在桥梁半道上停了下来。
他转过身,摘下了头盔。
顾弈刹那间目光收紧,他几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到的。
纵然贵妃已经反复强调过这件事,但在没有亲眼见到之前,他一直抱着万分之一的侥幸。
可如今,残酷的现实面前,他不得不屈服了。
曾经以为最熟悉的那个人,如今就站在自己对面,站在桥上,两个隔着一条奔涌湍急的河流。
“真的是你!”顾弈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
身边是湍急水流的轰鸣声,将声音冲得凌乱不可闻,但蔡云衡还是听清楚了。
“是我。”他望着他,露出熟悉的笑容。
“为什么要干这种事儿?”顾弈声音变调扭曲。
“上了贼船,不是轻易能下来的。”蔡云衡耸耸肩。
他也曾经以为,自己可以掩埋掉那段往事,从此过上平静安乐的日子。可惜,太多的人不肯放过他。
“你可以说出来。”顾弈咬牙。他并不是一个赶尽杀绝的人,贵妃也不是。纵然知道是蔡长凌背叛,如果蔡云衡坚定立场,他们也不会迁怒到他身上。
“然后呢?作为叛逆之后,从此前途尽失,沦落江湖。或者还要隐姓埋名,换一个身份从头打拼。”蔡云衡叹了一口气,“这样的生活可不适合我,我更希望另一条路。”
“就这么继续当叛逆,引狼入室,生灵涂炭,干出这种畜生不如的事情来!”顾弈骤然暴怒,沙哑的声音压过了水流的轰鸣。
蔡云衡却没有任何激动的情绪,只望着他,平淡地笑着“与其关心这个,不如问问你的好二哥的下场。”
顾弈的暴怒戛然而止,像是被一柄利刃生生斩断,他身形僵硬,闭上了眼睛,半响,又睁开。
望向蔡云衡的目光已经恢复了冷静“我不知道二哥的下场,我只知道,将来的你的下场一定比他更惨。”
他声音疏冷,比之前暴怒的责骂更让人心悸。
“这才是你的风格。”蔡云衡眉梢微挑,冲着他做了个威吓的手势,大笑着转身策马离去。
他一跃下悬桥,两侧等着的属下立刻挥动长刀砍断绳索。大风之下,悬桥摇摇欲坠。
顾弈紧紧攥住缰绳,直到掌心溢出血迹,都毫无所觉。
属下凑上来,问道“将军,是否准备船只渡河?”
他摇摇头,蔡云衡他们明显早有准备,追是追不上了。
“返回京城。”顾弈咬牙吐出这句话。
河道的另一边,蔡云衡快马疾驰,很快赶上了大部队。
“你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幼稚吗?”连延秋问道。
蔡云衡瞥了他一眼“你不觉得自己操心这么多太婆婆妈妈了吗?”说完又重重叹了一口气,“唉,算了,反正你也不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