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点时间,你总得让我喝口水,歇一歇吧!调查消息很费时费力的。”
流苏满嘴抱怨,用合上的扇子,抵在撅起的嘴巴下,一双眼睛,乌黑闪亮,贼溜贼溜的看着苏天心。
“行了,今晚好吃好喝,我等你。”
一听到吃,流苏的眼睛就闭起一弯,“成交。”
他说走就走,一点也不含糊。
苏天心无奈的摇摇头,“雨瑶,你去买醉香居买些好酒,然后去京都酒楼,叫他们做些好吃的,晚上送上门来。”
“是。”
雨瑶离开,雨耘上前扶着苏天心的手臂,往苏府走去。
“小姐,你是不是觉得此事有疑点?”
“不仅是疑点,而是嫁祸。”
“嫁祸?”雨耘一吓,“嫁祸谁?”
苏天心眉头紧蹙,她目视前方,横在腰际的手指,紧了紧。
“也许是我。”
“啊?为什么?”
雨耘不明白,但苏天心什么都没说。
安如是在东城大街的护城河边,跳河自尽的消息,在天还没黑的时候,就传遍了京都城的大街小巷。
人人都知道,安如是被人轻薄,失去了贞洁,罪魁祸首却没有找到。
苏天心从雨瑶嘴里得知消息后,并没有多少的波动。
自她看到安如是那般模样后,就预料到了之后的事。
“只是,可惜了。”
她摇摇头,提起毛笔,在白纸上写下了两个字——后位。
然后又把纸给撕了,转身去房中休息。
一直到黄昏后,太阳落山,流苏才懒洋洋的出现在苏天心的房中。
彼时,苏天心才将酒菜摆放妥当,屏退了下人,他就闻着香味出现了。
“我一进你家门,就闻到了醉香居的酒香味,还真的好香呀!”
他坐下,就拎起酒壶,给自己斟了杯酒,一口饮尽。
“好酒!”
他抹抹嘴巴,十分满意的赞道。
“好酒配好菜,都是京都酒楼里,你最爱吃的,我对你不错吧!”
“岂止是不错,是太好了。”
流苏谗意上头,一边喝着酒,一边吃起了菜。
苏天心也不着急,静静地等着他吃。
直到他吃的差不多了,她才开口询问正事。
“可都调查清楚了?”
“调查清楚了。”
流苏抹抹嘴,苏天心见状,拿起酒壶,给他斟了杯酒。
“她昨晚是否被人抓了出去,然后用了强。对她用强的人,是齐羽。”
她说话很婉转,却直击毙命之处。
流苏吃了一惊,差点被酒水给呛到了。
他抹抹嘴,说,“你这不是都知道了吗?干嘛还要我去调查?”
苏天心神色一暗,握着酒壶的手,细微的收紧了几分。
“我不知道,这是我推测出来的。”
“如何推测的?”
“齐羽若是个蠢材,皇后万万不会选择他,可他不蠢,但也难以在孟沥与温曜两人面前有出彩的机会。已年过弱冠,却迟迟没有所作为,如此之能,即便有皇后在背后撑着,却也难以入得了皇上之眼,成为安如是的夫君。”
“所以他就对安如是不轨,一旦生米煮成熟饭,安如是就算不愿,但为了保全安家的颜面,她也必须嫁给齐羽。”流苏啧啧赞道,“皇后这一招,还真的很毒。”
“皇后?”苏天心眼落他身,然后噗嗤一声笑了,“你真的调查清楚了?”
“那是当然。”
“既然调查清楚,你就该知道。若真的是皇后指使他这么做的,那么今日他就不会那样对太尉说。”
“这话我不赞同。”流苏否决,他拿过苏天心手中的酒壶,给自己倒了杯酒,才说,“他的目的就是要让安如是被众人知道,贞洁不保,安家颜面扫地,就算身为四大家族又如何?那她到时候还能光明正大的自己选夫吗?不可能。所以齐羽为了达成这个目的,就会想借此告知太尉。让太尉知难而退。”
“你说的确实也对,但你可否想过一点。”
“哪一点?”
苏天心端起面前热乎乎的水杯,双手捧在掌心里,低头抿了一口。
“太尉今日为何会突然出现在那?就算他真的是恰好路过,可在知道安如是出了这种事,以他的性子,怎么可能抽身不管,而把善后之事交给我呢?直接把此事闹大,才符合他的作风。交给我,不过是想将我拖下水。所以,我觉得齐羽有很大的可能,是与太尉合作。而且,齐羽所为,也不是他自己想出来的,而是秦玉在背后的唆使。”
流苏眼皮一抬,眼露错愕。
“你怎会知道是她的?我调查下来知道是她后,大大的吃了一惊呢!”
“理由很简单。因为在前天晚上,秦玉已经让齐羽用同样的法子对付过安如是,不过那一次并没有让其成功。然后便发生了昨日在我身上的一件事。”
“何事?”
流苏眼中闪亮亮,一脸八卦样。
苏天心白了他一眼,虽心中很不情愿,但还是避重就轻的,将昨日早上的事,告诉了他。
“因这事,我和安如是之间的关系,也算崩裂。安如是因师父会恨我,若是此时,发生与我身上相似的事,再被人唆使一番,她就会认定,是我在背后找人羞辱她。更恶劣我们之间的关系,以安如是的性子,必定会把我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好狠毒的计谋。”
流苏猛拍了一下桌子,觉得手心疼,用左手揉了揉。
“可秦玉之前不一直都小心谨慎的吗?怎会突然间变了?这事,看似是安如是与你之间的事,若仔细想想,却每一桩都牵扯到你。”
“嗯,反正她会恨我,也是意料中的事。”
苏天心想起那日看到秦玉脖子上的吻痕,心中清楚的很。
再加上她的及笄之日就快要到,秦玉怎会不对她展开报复?
就算不是为了帮助太尉,单是为了孟沥,她也会这么做。
而安如是,就成了此间,最大的牺牲品。
翌日,太尉府。
安静的书房中传来一阵阵爽朗的笑声。
太尉坐在太师椅中,一边笑着一边夸赞对坐的秦玉。
“秦玉呀,你这次,真的是太厉害了。利用孟煜,就轻易的瓦解掉了安如是和苏天心之间的合作,还让她再无颜面去忤逆接下来的赐婚。又把苏天心给脱下了水,如此一石二鸟三计的好计谋,当真是许久未曾见识过了。今日,我必须好好的赏你,说,你想要什么。”
面对太尉直露的欢喜与兴奋,秦玉却十分安静的坐在椅子上。
她看了眼身边一声不吭的孟沥,贤淑的对太尉说,“秦玉所作所为,皆是为了太尉的大计,也是想弥补我爹的愚蠢。所以秦玉不敢有任何的所求,只愿可以一直未太尉出谋策划便可。”
“你是如何笃定齐羽会站在我们这一方的?”
孟沥见她那副模样,眼中并无好感,神色冷漠如常,语气也带着丝丝的质问。
秦玉怎会听不出来?
她侧过身,手挽过落在胸前的头发,道。
“因为齐羽自小就喜欢安如是,但他并无任何出彩之处。如今外头扬言,孟师兄与温曜皆可能会娶安如是,齐羽自然会急。就算有皇后在身后撑腰,但只要让他清楚,皇后未必斗得过太尉,便是机会。”
太尉听了此言,面色更是柔和,眼中也布满了赞赏。
“哼,他就算一时听信了你的话,那也未必是真的。若在娶了安如是后,倒打一耙,到时候我们什么都捞不到。”
“不会的。”
秦玉摇头,她语气有些急切,是为了让孟沥也想太尉这般相信她。
“为何不?你若无十足的把握,我便不赞同选用齐羽。”
“一是,我对齐羽下了虫蛊,他自己并不知道被下了蛊。而虫蛊的来源,是皇后秘密所养,就算事发,也查不到我们身上。”
她稳了稳心神,慢慢的解释道。
“第二,如今外界所知,安如是被人轻薄,贞洁不保,但事实真相是,她的确被齐羽虐了一晚上,但齐羽并未破她身,她的守宫砂,也是利用药水消失的。”
“什么?”太尉听到这里一惊,“你为何不让她就此破身呢?若是她察觉到了,那之前所为,岂不是白费了。”
“她不会。”回答他的是孟沥,“安如是性子极端,她能因秦玉的几句话而那样对待天心,便也会在自己遇到相同的事后,不让任何人碰、靠近。只要没有人接近她,她一个入世未深的少女,又怎会知道破不破身靠的不仅仅是守宫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