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199)
谢青婉问她:“我以为你很恨我,为什么要帮我?”
华妃道:“你们想要他放过你们,我想要你们放过他。外头说临祁人妖惑君王,这话其实不假,自你们来了,他就被蒙了眼,失了心。”
看着这个神色清淡的女人,谢青婉不禁动容:“他真是个瞎子。”竟看不见身边最珍视自己的人,竟将一个女人最炙热的情感,冷落成了深宫里的浮尘。
华妃缓缓关上两人之间的宫门:“快走吧,我也是为了自己而已。”
有人心有执着,有人甘愿放手。
正是这一环环的执着与放手,造就了那一夜的悲剧。
谢慎和谢怅等人到底敌不过源源不断的杀手,谢青婉想救他们,用镜语向哥哥和宇文势求援,但在被追杀的途中,过度使用的灵术令她体力透支,她只觉腹中一阵钝痛,腿间有温热血液流下,霎时惨白了脸……
当谢青折赶到的时候,谢青婉已香消玉殒,那孩子终究逃不过一劫。
谢慎、谢怅和两名弟子都被杀害,谢惊鸿拼着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心,给自己喂了毒血虫,这种虫毒性甚烈,凡被他抓伤咬伤的人,都身中剧毒而死,但虫毒本身对宿主的侵蚀也是巨大的,谢青折发现他时,他体内的毒血已过了心脉。
……
“我用灵术把青婉封进了冰河里,不想让任何肮脏的东西靠近她。当时我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根本听不进宇文势的辩解。
“当然,他也没什么好辩解的,若不是他一意孤行扣下他们落人口实,若不是他纵容了那些人在朝中的残余势力,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那时候我才彻底清醒了。
“我明白我是真的错了,因为我的一错再错,害死了我的至亲。我明白无论我怎样做,那些失去的都不会再回来了。我明白谢青折这个人,再不能存在于这个世上了。
“所以我把滚烫的金锥刺进了心口。我告诉他,遇见他是我这一生最后悔的事。”
那些他最无能为力的恨意,最后都留在了那具尸体里。
夏渊道:“可是你并没有死。”
荆鸿笑了笑:“这只是一个小把戏,我也没想到竟然能成功。当时眼见惊鸿救治无望,我在自己和他身上种了转生虫,金锥刺心之后,由于宇文势没有立时葬了我,转生虫将我的血换到了惊鸿体内,于是就有了今天的我。”
听完这些,夏渊的膝盖已经被算盘磕得生痛,站起来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
媳妇儿跪完了,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是时候做点什么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对门外高声喊道:“萧廉,把麻袋扛进来!”
萧廉依言照做,夏渊在荆鸿面前打开,指着谢青折的尸体说:“我要把这个烧了,烧给宇文势那个疯子看,连灰都不给他剩下。”
“我要把这个烧了,烧给宇文势那个疯子看,连灰都不给他剩下。”
“还请陛下三思。”萧廉先前守在外面,并没有听到他们说了什么,只是觉得夏渊这么做可能所有不妥,便谏言道,“陛下,我们千辛万苦把这人偷了回来,照蒙秦王对这人的重视,少说也可以跟他谈谈条件,他们的增援刚到,能牵制他一下也是好的。”
“我不想跟他谈。”
“陛下,您这么做很可能会激怒蒙秦王。”
“激怒就激怒,此次望江之战原本就是一场硬仗,还怕他不成?”
“陛下……”
“算了萧廉,别劝他了。”荆鸿从旁插话,“陛下要做什么,就让他去做吧。烧一具尸体而已,也该让逝者安魂了。”
他语气平淡,似乎是在说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萧廉无奈,伺候的君主这么任性,他也是无能为力了。
话分两头,宇文势那边刚刚对援军做好部署,就听说下城被破,更令他惊怒的是,谢青折的尸体竟然被夏渊盗走了。
他的确怀疑过夏渊孤身探营的目的,他猜测布防图是他的首要目标,甚至还安排了一张假的布防图在主帐,等着夏渊来偷。不过夏渊看都没看一眼,他冒着性命危险到望江城里潜伏了好几天,似乎只在粮草库放了把小火,凿漏了三艘战船,玩了点蛊虫的小把戏。
就在宇文势重挫华晋军锐气,准备集结援军对长汐城大举进攻之时,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冷不防被夏渊一刀捅了后心。
望江下城的将领战战兢兢地回来复命,宇文势听到那句“赔了上卿折了家”的嘲讽,气得当场震碎了那名将领的脑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