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染一怔,眼睁睁看着姜眠重新坐到刚才的沙发,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发出声来。
片刻后,他的眼中有亮光慢慢升起。
“小姐,我很快就好。”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尽力掩藏住语气中的激动。
他快速返回自己房间收拾。
星染的“很快”是真的快,五分钟过后,换了衣服、头发还泛着水气的他重新出现在姜眠面前。
他花五分钟洗头洗澡——怎么能让小姐等他呢。
姜眠看了他一眼,伸出右手,星染开始替她的伤重新换药,姜眠没打算问他什么,反倒是星染主动说起。
他先说对不起:“刚才吓到你了。”
“是吓了一跳。”姜眠语气轻松,仿佛朋友话家常,半开玩笑的说,“以后可不敢随便让你看照片了。”
星染笑起来,手中的动作更加轻柔几分。
他知道,姜眠是在以她的方式,放松他的心情。
他迟疑两秒,小声解释:“我小时候生过一场不太好的病,在生病期间,被吓过,那之后,落下了这个毛病。”
“不见到还好,见到了,哪怕只是图片,也……有些反应不过来,如同过敏一样,缓一会儿就好。”他的声音里透了几分不好意思。
除了不好意思外,心内还有几分轻松:她没有厌恶他。
姜眠在心里斟酌片刻,忽然道:“可以详细说说吗?”
星染猛的抬头,姜眠没有看他,摆出一副无聊的模样:“爸爸和西泽叔叔还没回来,也没其他事做,挺无聊的,你就当说故事,我听来解闷。”
她越随意,星染才会越放松。
“故事……”星染喃喃。
“好,我就给你讲故事。”星染用纱布把姜眠的手包好,随后坐到旁边的独个沙发,开始“讲故事”。
“小姐,你有一个好父亲。”故事开头的第一句,“寒先生把你捧在手心里疼,真好。”
“然而,并非所有父亲,都会疼爱自己的子女。”他笑了笑,很淡,过了会儿,似乎是想起什么,笑意又浓了些。
怎么看都透着几分讽刺。
“只不过这句话,我成年后方才彻底明白。”
星染这句话并没有说错,确实,并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无私的,都会爱自己的孩子。
nüè待孩子的新闻时常出现。
大部分的父母对子女,只是一种心到责任或者投资的态度——生育后代,只是为了在年老的时候有所依靠。
毫无保留、将所有的爱倾注在子女身上的父母,与nüè待孩子的父母,占同样比例。
很不幸的,星染属于后者。
严格来说,他属于一半的后者,因为他没有母亲,只有父亲,母亲在他出生不久后去世。
nüè待分不同种类,有的只针于身体,这种情况多体现在bào力上。
有的针对心理,约等于冷bào力。
长期处在冷bào力环境中长大的孩子,心理一定不会健康,星染幼时患自闭症和抑郁症,没有得到好的治疗,慢慢的又患了失语症。
他将这一段统称自己患上一种不太好的病。
情况太严重,严重到万乾坤看不下去了,那时候的万乾坤一心扑在工作上,拍出来的片子全是烂片,更没什么钱。
送入正规权威医院医治,需要花费的金额非常可怕,万乾坤第一时间选择放弃治疗。
但是,他担心自己以后成为名导,不小心会爆出自己有个有病的儿子,权衡之下,只能想办不治疗。
权威医院没钱去,稍贵的一点的也舍不得,次一点的没有作用——最后,他不知从哪听到一个说法:失语、自闭、抑郁都是一种假象,只是不想面对,一种对自己的保护机制。
就像乌guī一样把自己的头缩出来。
只要外界给足刺激,就会有反应。
刺激给的足够,有了反应,一切就会好。
万乾坤开始尝试各种方法——星染一一看在眼里,他能看到、能听到、能感觉到。
他甚至把星染按进池子里,用“溺水”的方法bī星染说话。
这一段,星染一句话带过。
有时候,会有医生上门,洗脑似的,对星染说,他的父亲爱他,希望他好起来,才会用一些极端的方,一切都是为了他好。
这些话,星染也听进去了。
很多办法都试了,没有效果,万乾坤发了狠。
买来许多蛇,有毒的拔掉毒牙,没毒的留着,将星染关在封闭的屋子里,把门锁死。
星染本能的觉得不对,想逃,被万乾坤抓着脖子推进去,发狠的说:“你要是再这么死气沉沉的不说话,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正常。”
门重重关上。
星染回头,听到房间里有咝咝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