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爸妈形容那对男女的话,女孩子长得很乖,说话也甜。男的很有气势,看起来是个大人物,两个人看起来好得不得了。
这说的,可不是钟宸和颜缘!
竟然是钟宸和颜缘救助了父母!而她,还怂恿瘦猴儿留下来对付颜缘!
怪不得颜缘能逃出去,或者能找到地方躲起来,她来过这里,她来过!
一阵慌乱之后,张妈冷静下来。
感谢?后悔?都只是一瞬间,眼下,自保才最要紧。她不可能找到颜缘了,颜缘知道这里的地理情况,又那么聪明,峡谷和山dòng那么大,就算颜缘没法溜走,以她的耐心和冷静,也足够与他俩周旋的,山谷里有的是瓜果蔬菜和野果啊。
她不仅找不到颜缘,还可能被她溜出去。凭她和瘦猴两个人,根本看不住她。他们十多个人的时候,又是下药又是关人,也没能关住她不是吗?
她得立刻逃,逃得远远的。
怎么办?自己是没法带走了,颜缘既然帮过爹妈,应该不会和老人计较,但她还有丈夫,还有女儿,他们一定不能有事!
张妈简单收拾了东西,匆忙走了。
走到第一个dòng口,就看到瘦猴从路边石头上起身。
她qiáng自镇定:“瘦猴儿,我去城里一趟。”
瘦猴侧身让行。
张妈刚刚走过几步,脑后重重一击,她软倒在地。
石头毫不留情地砸在她脑后、脖子上,一下又一下。
瘦猴冰凉道:“老大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
他从张妈身上搜出一包钱揣在怀中,将她的尸体拖到水塘边丢进去,把沾了血的石头也扔进去,激起“扑通扑通”好大水花,吓得几只鸭子嘎嘎直扑。
然后,瘦猴儿出了山dòng,从小路扬长而去。
100多公里外,车站旁废弃工地,吴仲良停下车子,从柴草里摸出一套水洗发白的破旧劳动布衣服换上,往脸上抹了黑漆发亮的油膏,弄得脸色黑黢黢的,沾了两撇胡子,戴上假发。又从柴草里拎出一个鼓囊囊的系口麻袋,一个装了行李的rǔ胶漆桶。
走过一个小卖部,他大摇大摆过去,扔了一块钱,拨了一个电话号码:“芬儿,娃儿这周回来没?还有生活费不?”
“回来了,生活费有,给足了的。”——钟宸的钱已经足额到账。
“老汉儿的病该好齐全了嘛?”
“老汉儿还不是想你了,你安生,他的病就好了噻。亲戚来看过了,病没有问题”——没有露馅。
“那我就去了,你让老汉儿好生些,早点回老家,莫让我担心噻。”——那人可以见阎王了。
挂了电话,吴仲良一手提着麻袋一手提着rǔ胶漆桶,夹在车站人流里进了站,活脱脱一副外出务工农民工形象。车站里例行巡查的协警看了他一眼,目光不停地掠过了。他微微翘了翘嘴角,用无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了句:“条子都是傻子。”
妹妹说得真对。两个妹妹都这么说,那就是真理了!
他来到车站窗口:“一张去昆明的票。”
到了昆明,再去越南。没人会注意他,注意这条线路。
他果然还是适合混社会,做商人什么的,没劲!
钟宸醒来第一反应就是转眼看身边——--空的!
他心头一慌,翻跳而起,没跳起来,齐放将他按下。
这人,看着斯文俊秀,手劲儿大得吓人。
“颜缘在,刚刚去洗漱了。这是公安局招待所,怕什么?”
钟宸出了一口气,又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你什么时候赶来的?那边都安排好了?”
齐放不回答,只皱眉看他:“你这毛病不能改改?”
他什么毛病?紧张担心人之常情!钟宸盯他一眼,这家伙紧张担心难道比他少了?他只是装得镇定!
齐放咳了咳,让微微gān哑的嗓子舒服些:“你这人,工作上遇到事儿越战越勇,遇到颜缘的事儿立刻崩塌,条理全无,整个儿换了个人。”他一边说一边白了钟宸一眼:“太重情,不是好事。这是命门,是软肋。”
钟宸静默了片刻。
他知道自己在处理感情问题上是个白痴。从前王玉芳背弃他,他蔫了好多年,再也没法投入真心,直到遇到颜缘,才在一点一滴相处中爱上她。可就算那么爱,他也不敢说出口,在处理胡志骁问题上更是差劲得要命。颜缘一离世,断了他所有念想,恐怕江城没有一个人能想到,他钟宸会跟十七八少女似的殉情自杀!
今生重逢后,他居然为颜缘不是当初的颜缘这种问题纠结了那么久,甚至因为针尖大的事否定了颜缘的真心。若非颜缘由始至终的坚定执着体贴包容,他所谓的情深似海就像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