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不掺和(快穿)(109)
但她再生气也不能拿林淡如何。因为林淡手里捏着提督府、布政使府、按察使府、学政府等当地豪族的订单,她若是强插一杠,就等于与这些人家的女眷过不去,别说讨不了好处,反而还会为李大人惹来许多麻烦。
连李佳蓉都得忍耐林淡,更何况孟思?
“哥哥,若是有人出价要买我的骏马图,又该怎么办?”她思量片刻后说道。
“等这幅图挂出去,必然会有人竞价,谁出的价格最高,我就卖给谁,咱们就在大门口举办一次拍卖会,好好杀杀林淡的锐气。你一幅绣画能卖数千两银子,她能吗?想跟你比,她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孟仲满脸都是蔑笑。
孟思捂住耳朵,嗔怪道:“哥哥,你说话注意一点可好,当心污了我的耳朵。”
孟仲这才笑起来,揉了揉妹妹的脑袋,然后大步走出去,到得店门口,钱掌柜已经把长达一丈的巨幅绣画挂在了门脸上,正用细绢布小心翼翼地擦拭边框。
路人立刻停下脚步观望,嘴里啧啧称奇。有懂行的人赞叹道:“我的乖乖,这是梁朝画仙荆川的传世之作,名为《骏马图》,被他镌刻在泰山绝壁之上,不知有多少人冒死前去拓印,却终不可得,盖因那骏马图太过宏伟庞大,世上根本没有那样大的纸能把它拓印下来,或只得其一,或只得其二,偶有人拓下半幅便卖出了天价。当然也有很多画师凭肉眼和记忆将全图临摹下来,却徒具其形,未得其神。但是你们看看这幅作品,真可谓形神兼备、挥翰成风,几乎丝毫不差地还原了荆画仙的原作!更妙的是,它竟是用针线绘成的,而非笔墨,若保存得当,哪怕过了数百年也不会褪色,是比画卷更值得收藏的珍品!”
“时人都说孟姑娘的绣画兼具绣之精细,墨之写意,堪称艺术瑰宝,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造诣,真是了不得啊!”
文人墨客纷纷聚拢过来,或慷慨激昂地点评,或情真意切地赞叹,当真是流连忘返,如痴如醉。淡烟绣庄内的顾客也都纷纷跑出去凑热闹,即便看不懂这幅绣画好在何处,却也对孟思的绣技产生了高山仰止的感觉。别人都说好,那自然是极好的!
“孟老板,你这幅绣画卖不卖?我出五百两银子!”当即便有人叫价。
“五百两?你打发叫花子呢!我出一千两!”
“我出一千五百两!”
“两千两!”
“三千两!”
“都别吵了,我出五千两!”一名京城来的富商挤开众人,语气急迫。
孟仲一边浅笑一边摇晃着手里的茶杯,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样子。眼看价格叫到八千里,且许久没有人再跟进,他才慢悠悠地站起来,言道:“舍妹这幅作品原本不打算卖,既然这位客人如此喜欢,那我就劝劝舍妹,让她忍痛割爱吧。”
“多谢孟老板,我手里没带够银票,这就让小厮回去拿,请您稍等片刻。”话落,这位京城富商一挥手,便有几名铁塔般的壮汉扛着大刀从人群中挤出去。原本还想打这些银票主意的小混混,立刻就熄了找死的心。
眼看自家生意全都被孟仲搅合了,杜如烟气得直跳脚。
林淡盯着那幅《骏马图》看了一会儿,徐徐道:“恰好我也绣了一幅新作,等他们拍卖完了,咱们也把绣品挂出去,好生凑个热闹。”
第95章 绣娘17
那位京城富商为了显示自己真有钱,并不是胡乱竞价的骗子,便留在孟氏绣庄里等自己的小厮把银票送来。孟仲替他倒了一杯茶,一面与之谈笑,一面不着痕迹地打听他的来路。
店门外,一些寻常百姓已经开始散了。他们很少看见如此巨幅的绣画,所以才会围拢过来凑个热闹,但是你若揪住他们,想问问这幅绣画究竟好在何处,他们却是回答不出来的。什么艺术风格,什么审美情志,对他们来说都是一些太过抽象的东西,完全无法理解。在他们眼里,这幅绣画只是一幅骏马图,几匹用黑色丝线绣出来的、仿若水墨画的骏马在路上奔腾,初看挺有气势,再看也就是那样。
许多文人墨客却还围在门前久久不散,口里吟诵着“骏骨千金产、名王万里归。风烟辞大漠,云电赴皇畿……”之类的诗句,看上去有些神神叨叨的,很是可笑。
“我很久以前就听说孟姑娘的绣作完全能与吴画圣的画作相媲美,当时还以为是溢美之词,太过夸大,今日一见才知是我太孤陋寡闻了。孟姑娘的绣技堪称当世第一,无出其右。”京城富商看了看那些如痴如醉的文人墨客,然后冲孟仲竖起大拇指。
孟仲摆手微笑,正待自谦几句,却听门外传来一阵高呼,仿若发生了什么大事。二人立刻走出去查看。
因为自己的绣画卖出去近万两银子的高价,而且还震撼了如此多的文人,获得了当世第一的评价,孟思这会儿心情正好,于是笑盈盈地推开窗户,想要看看究竟是谁又被自己的绣画惊住了。然而下一瞬,她脸上的表情便全部凝固,有一种深切的恐惧感和无力感从她心底深处不可遏制地冒出来。
只见对面的淡烟绣庄也挂出一幅一丈宽、一丈高的巨幅绣作,黑色的底布上绣着一只似狮非狮、似马非马,有鳞有鬣的猛兽,正双目怒睁、咆哮嘶吼。它口吐烈焰、四足生莲、满身金缕,其形其貌令人不敢逼视。而在这狰狞可怖的猛兽之上,却坐着一位身披白纱的菩萨,一手捻着杨柳枝,一手捧着玉净瓶,眼睑微合,唇角略扬,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神情悲喜。
“这是观音大士和他的坐骑金毛犼!”路人仰头看着绣作,表情惊骇。
他们皆被这头栩栩如生的猛兽吓住了,只见它黑里透红的双目中燃烧着火焰,似要择人而噬;血盆大口正做咆哮状,锋利的牙齿一根一根竖立,令人胆寒;脖颈上的鬃毛既浓密又厚实,一丝丝、一缕缕地飘荡着,仿佛伸手过去就能摸到那蓬松柔软的触感;遍覆身体的鳞片由纯黑色渐次变为浓烈的正红,还有金丝夹杂其间,隐隐闪烁着光芒;这金红二色延伸至尾巴时已幻化成真正的火焰,如钢刃一般的四爪踩着四朵怒放的莲花,又于口鼻处喷出一团熊熊焰火。
这猛兽如此狰狞凶悍,仿佛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只是看一眼,就令人腿脚发软,肝胆欲裂。但在它的背上,却端坐着一位面貌安详,神态慈和的菩萨,菩萨的法衣在空中飘荡,仿佛带出一缕清风,浇熄了猛兽遍布全身的烈焰,叫那些吓得瑟瑟发抖的路人立刻感觉到了安全。所谓大慈大悲、降妖伏魔,大约就是如此吧?
这幅绣画被分割成了两半,下半是猛兽,上半是菩萨;下半是凶恶,上半是慈悲;下半是烈焰,上半是清风。两种截然不同的形象和风格,却奇异地、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构成了一幅色彩浓烈,风格鲜明,运针如神的绝世之作。
“这,这是观音大士和他的坐骑金毛犼!”不知谁颤巍巍地叫了一声,然后便有几位佛教信徒虔诚地跪伏下去,口里念念有词,表情激动难耐。
在此之前,他们对观音大士和金毛犼的认知仅局限于寺庙里的佛像,或是一代一代流传下来的神话故事。观音大士和金毛犼具体是什么模样,世上根本没有人能够知道。但现在,看着这幅绣画,他们便明白了:原来观音大士如此慈悲,如此圣洁;原来金毛犼果是僵尸所化,如此狰狞,如此凶悍。
那些只存在于神话故事中的人物和猛兽,仿佛破开云霄,来到了现实,带给他们非一般的震撼。
又有人惊异不已地道:“观音大士是不是活的?无论我站在哪里,他的双目一直都在注视我,他仿佛看得见我!”
“真的,真是如此!”许多人都跟着附和。他们早就发现了,观音大士微合的双眼内隐约有灵光流泻,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的视线都能与观者的视线对上,这简直是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