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之男装大佬+番外(27)
程平尴尬笑道:“随口引用不知道哪里看来的,炳光莫要错赞了我。”
吴焕一笑,却是不大信。
程平让他们稍等,自去洗手洗脸换了衣服,辞别了房东老丈,登车与吴焕等上车走了。
阿婆出来,“那些贵人们是做什么的?”
“那是程郎的友人。”
“程郎竟然认识那么多贵人……”
老夫妇互相看一眼,老丈严肃地说:“往日是我们太轻慢程郎君了,以后要恭敬着些。”
……
程平等在明德门外等到另外的同年们,大家一路向南,去往终南山。
山中已经一片秋意,层林尽染,水碧青碧青的,映着云彩和树,有一种独属于秋的寂清。山路上时见往来的道士还有骑马乘轿的游人,给这寂清添加了些热闹气息。
一行人登高赏景,拜道参禅,饮酒赋诗,程平少不得也诌了两首。
吴焕笑道:“反不如你的‘碧云天,黄叶地,北雁南飞’来得自然。”
程平早就认清了自己没诗才这个事实了,当下笑道:“早说不是我作的了,没灵气就是没灵气。”
她先踩了自己,乐新等爱挤兑人的倒不好说什么了。
如此玩了三天,程平一颗扑在多挣三五文嚼裹儿上的庸俗心也被涤荡得清澈了不少,脸上的笑影里都是少年人的意气。
几个人驱车回城,又要吃散伙饭,吴焕世家子,又授了清要的校书郎,自然不会选那不好的地方,车子停在一家古色古香名曰“秋香楼”的酒肆前面。
吴焕笑道:“我们此次秋游合该在此地做结。”
众人都道“很是。”
程平却眼尖地看到酒楼门口贴着的聘人启示。
第二日,程平本待帮房东老丈接着补屋顶,却被告知已经修好了,程平便穿了平整干净的圆领袍,清清爽爽地又来到头日去的那家酒店,并求见店主人。
店主人穿着石青色的苏绸袍子,团团脸,一脸和气地笑问:“郎君找某,不知有何事见教?”
程平笑道:“某见贵店门前贴着聘账房的启示,不才是来毛遂自荐的。”
店主见她一身士子打扮,年纪又轻,疑惑地笑道:“吾观郎君文质彬彬,莫非是候考士子?”店主人把“落地”换成了“候考”,带着服务业的客气。
“正是。”程平笑道。
“郎君请恕某直言:士农工商,士子们虽然愿意光顾本店吃饭,却大多不愿来店里帮着算账,这个——与我等为伍,多少有些有辱斯文。即便有来应聘的也多是年老者,于宦途无望的。郎君如此年轻,何以竟然愿意来做账房?”
这个三六九等的社会啊,幸好穿过来的是自己,不是前世做酒店管理的闺蜜……程平一边腹诽,一边笑道:“某却不以为然,若无商人,吾等吃穿住用恐怕都不方便。”程平再追加一句实话,指着大堂角落的高台道:“吾观贵店往来者非富即贵,结账都是伙计捧去账单结的,账房居于台后,谁会注意呢?”
那台子,比当铺的还要高些,又围起来,只留一个小门,程平便是站起来,也只露一个头,若是坐下,从台子外最多看到个幞头顶。
店主人想想,也对,“既然如此,郎君随我来,我们一起看看本店账册。”
程平跟店主来到台子后,里面并没有人,店主人道:“前位账房因老病不能来了,这两天着实乱得很,某自己支应着,到底不大好,郎君试整理之。”
程平看那账本,不过是出账、入账和汇总,简单地很,便笑着答应了。
店主人把笔墨纸砚和算筹准备好,便自去忙了。
程平不习惯用算筹,小时候学的一点快速心算便又拾掇拾掇捡了回来,不大会儿功夫,便把店主落下的几天账目都理清誊写好了。
店主看着账册上漂亮方正的小楷,再核对了几条账目,无一错漏,不由得惊讶:“郎君何其迅疾哉!”
程平只笑。
店主虽觉得年轻人恐怕做不长久,但能顶一阵子也是好的,又喜欢程平算账利索漂亮,便在原来账房薪水的基础上又加了两成给她。
程平见钱眼开,这可比抄书赚得多多了,当即把个人公验给店主看,双方签了契书,程平就算找到了她在唐代的第一份全职工作。
第31章 加薪拿奖金
第二日,程平搭乘同坊邻居的驴车去上班。
这位邻居每日去东市卖兔卖鸽,据说原来是卖家禽的,这一两年因为长安贵人们流行吃鸽翅羹和蒸饼卷烤兔,便改成了卖兔子和鸽子。程平工作的那间秋香楼恰恰就在东市,搭这便车着实可省不少时间和脚力——只是与鸽兔同车,气味未免有点不大好,又爱沾上兔毛鸽羽。
他们到时,恰是午时,市鼓敲过三百下,东市开市了。
程平从驴车上下来,一边择身上沾的鸽子毛,一边与邻居闲话着告别。
不想抬眼看到从对面坊门走出一个美貌女郎,戴着薄纱幂篱,风姿绰约得紧,后面一个侍儿挎着包袱,另一个抱着琵琶。
看程平看呆了,赶车的赵二笑道:“程郎君回魂了!改日攒下钱财,郎君自去平康坊开开眼就是了。”
程平才注意到,原来对面便是全大唐乃至后代都赫赫有名的红灯区平康坊。
听赵二这么说,程平装腼腆,与他告辞,逃进酒楼去。
赵二呵呵大笑,坐回车上,摇头晃脑,哼着小调赶车进了东市。
店主人把柜台钥匙给了程平——这账房不只算账,还兼管收银,程平一一点数柜上现钱,准备好笔墨,把今日后厨采买菜肉的账目先记好了,然后便只等开店迎客。
这秋香楼一楼是大厅,二楼是一个个小房间,与后世酒店格局差不多。每层有十个跑堂的伙计,都约莫十五到二十之间,穿着褐衣短打,胳膊上搭着布巾,一个个都精精神神、利利索索的。
伙计们把客人点菜的单子给程平,程平算好价钱,结账时,伙计把账单拿走,把钱送过来,再把找零送回去——如果找零不多,多半便成了伙计的赏钱。
真正忙其实就是午时和未时。客人进进出出络绎不绝,厅堂里伙计报菜名的声音、客人猜枚行令的声音充斥双耳,喧闹得很。
程平初来,很是小心,对照着价钱,每单都算两遍,小伙计们见程平年轻,便不大尊敬,嘴上总催他,“鸡蓉羹是三百钱,程郎君怎么连算筹都不用?”
若有两个伙计遇到一起等结账,两人便互相挤挤眼。
“欺生”这种事情实在是古今中外都免不了的。
程平便趁着有空的时候背菜名菜价,三四日后,程平把菜牌都背了下来,又算得习惯了,伙计们再拿来单子,只略一思索便写上了钱数,伙计们的话便被闷在了嘴里。
程平脸上一片平静,心里却得意:“小样儿,爷小时候心算课外班天天拿小红花。”
酒店账房的工作渐渐走上正轨,程平每日搭着驴车午时到,忙一中午,未末开始做这一天的账,盘点银钱,然后与店主人交账,大约申正————也就是后世的下午四点钟,程平就可以下班了。去东市逛一逛,等着赵二,日落前七刻,市锣敲响,东市关市,二人一路唠着闲嗑赶车回去。
程平对这份工作颇为喜欢,习惯了后世每天九小时工作制偶尔还要加班的日子,程平觉得这个活儿不错,尤其在领了两个月薪水,又额外得了一笔奖金的时候。
不过程平觉得这笔奖金是自己应得的。
话说程平自从背下菜单以后算账越来越流利,盘账也是越做越快,便剩下不少时间,这样的环境,又不好看书或者午睡,程平闲着也是闲着,便做起了统计表。
一天两天看不出来,等数据足够多了,就能看出规律了,程平根据价格、烹调做法、荤素原料等变量分析了一下,做了几个简单的分析表,然后交账的时候一起交给了店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