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田种良缘+番外(526)
杜晓瑜点点头,又说起了考试的事。
“听王爷说今年报考会试的学子有五千多,录取率还行,大概能取三百多名进士,比例可比乡试好多了,二哥不要有太大的压力,平常心对待就好。”
丁文志说:“我知道。”
两人正谈话,外面摇摇晃晃走进来个小不点,仰着脑袋看了看丁文志,又看向杜晓瑜,“娘亲……”
他还不会说长句,只是眨巴着好奇的一双大眼。
“离忧,这是你二舅舅。”杜晓瑜笑着介绍道:“二哥,这是我们家的长子,傅离忧。”
丁文志看向已经走到杜晓瑜身边、正用眼神瞄着他的傅离忧,莞尔一笑,“我去年返乡的时候,他还是个奶娃娃呢,如今都会走路了,长得真可爱。”
傅离忧不搭理二人,一屁股坐在小矮凳上掰着手指头数,他不是已经有个二舅舅了吗?怎么又钻出来一个?哎呀好乱好乱,娘亲坏,一下子让他记这么多人,脑袋晕乎乎的。
杜晓瑜揉揉他的小脑瓜,说:“这个是娘亲的义兄,所以你也得管他叫舅舅。”
义兄又是个什么东西?
小离忧双眼都晕成了蚊香圈。
丁文志是赶早来的,没吃早饭,杜晓瑜让人去准备。
早饭送来的时候,丁文志犹豫了一下,问她,“王爷今日什么时辰回来?”
杜晓瑜摇头,“说不准。”
“王爷公务很繁忙吗?”丁文志又问。
“对。”是关于会试的事,杜晓瑜不能多说,只是含含糊糊地应付了一句。
得知今日大概又见不到楚王,丁文志有些小小的失望,不过很快就释然了,倘若他中了进士,将来肯定还能有更多的机会,不必急于一时。
小离忧坐在杜晓瑜旁边,拿着调羹一勺一勺地自己舀着牛乳蛋羹吃。
他生来富贵,养得细皮嫩肉,白白净净的,一双眼睛乌黑又明亮,时常滴溜溜转,小脑袋瓜很是聪明,每次一入宫,就像个小福娃似的,常把各宫主子逗得开怀大笑。
丁文志走的时候,他奶声奶气地挥舞着小爪子,吐字不太清晰,“舅舅……债……债见。”
杜晓瑜听得捂着肚子笑。
——
晚上傅凉枭回来的时候,杜晓瑜把丁文志想拜见他的事说了一下。
“丁二哥似乎还不知道你就是当初在白头村待过两年的阿福。”杜晓瑜道。
“此事不急。”傅凉枭道:“等他中了进士,再来拜见也不迟,如今临近会试,他来见我反而不妙。”
杜晓瑜点点头,“也是,那等他会试成绩出来再说。”否则这会儿丁文志与傅凉枭走得太近,会被外面传他贿赂亲王。
傅凉枭顺势摸了摸杜晓瑜的小腹,“再没几个月就要出生了。”
杜晓瑜笑,“名字想好了没?”
傅凉枭犹豫了一下,说:“离忧是我取的,第二个孩子合该你取。”
杜晓瑜忍俊不禁,“你就不怕我这水平给取瘸了啊?”
傅凉枭一副“随你便”的架势,“取瘸了也是你亲生的。”
杜晓瑜满额黑线,“那我可得好好琢磨琢磨,不能随便取。”
——
会试时间在暖春三月,时间与乡试一样,都是初九日,十二日和十五日三场。
丁文志和张举人在林家温习了一个多月的书,这一个多月内,张举人也渐渐适应了京城,没有了初来时的拘谨和忐忑,二人虽说不算准备完全,但起码临考心态还不错。
弘顺帝委任的主考官,全是进士出身,有大学士、学士、六部尚书、侍郎以及都察院堂官,也有去年乡试时京城的主考官。
今年的主考官委任了八位,三位主考,五位副主考,本来往年没那么多考官的,由于去年乡试在江南贡院发生了科场舞弊案,牵连甚广,弘顺帝雷霆大怒,处置了当时江南贡院里的所有正副主考官和参与舞弊的学子。
这件事闹得很轰动,丁文志他们也是到了京城才听说的。
所以今年的会试,十分的严格,连兵部那边安排了都统派兵来把守,搜身更是比乡试还细致,脱了衣裳,从头发到腋下、亵裤、鞋底,但凡能有机会夹带的地方,全都搜了个遍,考生空手入考场,笔墨纸砚一律不准私自带入。
面对这么严格的会试要求,动小心思那部分人暗暗叫苦,想凭真本事考进士的那层人则是十分高兴,因为越公平,他们的实力就越能得到证明,不至于被花钱买进士的那些纨绔子弟给占了名额。
初八进场,历时九日的三场考试就这么过去了。
交卷走出考场的时候,张举人追上丁文志的步伐,问他考得咋样。
丁文志说还好,至少尽力了。
张举人则是叹息了一声,说:“我以前没来过京城,没参与过什么时政,眼界窄上许多,写出来的文章不够大气,词句也雕琢得不够精细,不抱什么希望了,就是想试试来京城会试是啥感觉。”
丁文志道:“跟张老伯一样从乡下来的学子很多,他们都是没参与过时政的,大家起点一样,你别想那么多,还有一个月才放榜呢,终于考完了,先回去沐浴,咱们约上林兄,去酒楼吃个饭,感谢他这一个多月的收留。”
张举人应是,说林海帮了这么大的忙,合该请他吃顿饭。
林海听说以后,坚决不同意,非要等会试成绩出来以后再说,“你们俩就算要庆祝,也得再等一个月啊!这会儿不上不下的,急什么?”
张举人叹息一声,“我怕是没希望了。”
桃源镇几十年才出了这么两个举人,当初在乡下的时候,谁见了他都恭恭敬敬地陪上笑脸喊声老爷,他以为那就算体面的了。
等到了京城,看到来自四面八方的举子,张举人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这么多人里面,压根就算不得什么,哪怕用一个多月来调整心态,入考场的时候同时见到那么多举子,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对比过后的落差感。
跟那些有家世有底蕴的子弟比起来,他实在是差的太远了。
“别灰心嘛张老伯。”林海笑着说,“我听闻今年报考的举人上了五千,录取率提高了些,算下来大概能录取三百余人,没准儿你就是那三百余人的其中之一呢?”
张举人苦笑,要想从五千人里面杀出重围冲进前三百,哪有那么容易?
——
每年的会试,主考官都是分成几派的,有的喜欢改革,有的喜欢保守,而且因为私底下效忠的主子不同,想为自家主子招揽的人才自然也就不同。
今年因为主考官多,派系四分五裂,阅卷过后因为排名的问题,八位进士出身的老大人在阅卷馆吵了几天都没能定下来,好不容易定下前十来,拿去给弘顺帝过目,又被弘顺帝抽走了几个,说文章不够好,让另外补几个上来。
为了补这几个名额,八位大人又吵了几天,才终于赶在四月十五之前把所有排名都定好,填了榜单,盖上礼部的印戳,于四月十四这一日在礼部衙门外放榜。
林海早早就为丁文志和张举人定了茶馆,三人去得早,占了好位置,临窗而坐,能一揽下面的盛况。
前来等榜的学子多不胜数,街道上乌泱泱的全是人头。
林海见张举人紧张得不得了,出言道:“张老伯不必紧张,我手底下的人去看榜了,一会儿回来会通知你们的。”
张举人笑得很勉强,他虽说不在意会试能不能中,可到了放榜这一日,还是想在榜单上见着自己的名字。
榜单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会让人自然而然地生出对比性来。
不多会儿,下面的街道上传来个别举子的声音,“我中了,我中了,考了这么多年,我终于中了!”
一听到这声音,张举人的心也跟着激动起来。
莫说张举人,此时此刻,连丁文志都有些紧张,虽然他预感自己年纪轻初试就考中的机会不大,但心里还是隐隐期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