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月被打的近乎昏迷时,在霍流深怀里的那一会儿,陆青月分明记得朱杜娟被霍流深踹了一脚,人足足飞出了四五米远的距离。
朱杜娟是被人利用的,陆青月对朱杜娟的影响还是停留在第一次那个苦命的寡妇身上,所以对朱杜娟尤其怜悯。何况朱杜娟还有两个孩子,要是朱杜娟出了什么事,那大娃和妮娃怎么办?
“呃……”余露有些难以回答这个问题,她抬眼去看霍流深,发现霍流深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就好像那一条人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一样,冷漠得让人有些心惊。
余露没有说出来,陆青月又问了一遍,余露才支支吾吾说:“朱杜娟死了。”
陆青月的眉头下意识皱了起来,朱杜娟居然死了,陆青月心里有些悲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还有两个孩子,那两个孩子怎么养了?朱杜娟死了,那孩子不是没人管?”陆青月有些着急,语速不自觉就快乐起来。
余露抬眼看看陆青月,又迅速低下头去,声音中透着悲悯:“这件事我让张泽全查了,张泽全说,那两个孩子前天就没有了,被朱杜娟发疯扔到河里去,活活淹死的,连尸体都没人帮忙敛……”
陆青月想起了朱杜娟那个时候的话,许牛要是死了,朱杜娟就会带着两个孩子跳河,她那时候听到这句话只觉得悲哀和心惊,可是现在,她却无比的愤怒。
那两个孩子还没有见过多少美好的事物,他们连吃都吃不饱,穿也穿不暖,身上的衣服都是补丁,最好的玩具就是泥巴,他们一声太过短暂了,就活了短短的几年,就被自己的亲生母亲扔进了河里。
陆青月心里像是被一块石头那样压着,怎么也喘不上气来,难受得陆青月的脸都白了,难受得她的眼眶发酸,鼻腔也发酸,难受得让陆青月紧紧抓住了霍流深的衣袖,以求慰藉。
余露说:“青月,你别太难过,你先把自己的身体养好了,再想其他的,你现在想这个,太费心神了。等我们这一场病潮过去了之后,我们就回边疆去。”
余露虽然是这么说着,可是声音中还是带着浓浓的悲伤。
“那两个孩子,我会派人安葬,还有朱杜娟。”霍流深忽然说,他的手摸上了陆青月的脸颊,手掌中有一些常年练枪而来的茧子,有些扎脸,可这个时候,对陆青月来说无疑是最好的安慰。
人的这一生,何其短暂。人生苦短,及时行乐,陆青月现在是真的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今天还好好的人,说不定明天就没了,陆青月松开了霍流深的衣袖,改去抓他的手,两人的手紧紧相扣着,陆青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别难过,人各有命,下辈子他们会比现在更好的,他们那样活着,也许死了才算是脱离苦海。”霍流深说着,手上握得更紧了一些。
“流深,你说真的有下辈子吗?”陆青月声音有些空洞,她问着。
霍流深说:“应该是有。”
“那我下辈子还要去找你,好吗?我们下辈子也在一起。”陆青月说。
霍流深淡淡一笑:“好,不过下辈子是我去找你,你等着我就好。”
陆青月轻轻点了点头,浅笑了一下,那个笑容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房内都是寂静的,陆青月闭着眼小憩,她听到外面的一阵鞭炮声,惊天动地,之后又归于寂静,似乎比之前还要更加死寂些。
陆青月心里难受,手里握着霍流深的手怎么也不松开,霍流深就一直不走,陪在陆青月的身边,安静的看陆青月睡过去。
陆青月梦到了许多的人,有许牛,朱杜娟,还有明儿……他们在苦难中挣扎着,在痛苦中哭喊着,最后在一片光亮中,如同泡沫般化作虚无。
第四百四十二章 勃然大怒
翌日醒来,陆青月看见的是一片雪白的天花板,手中的温度消失了,余露从床上起来,有些迷糊的看着陆青月,边打着哈欠一边关心着陆青月的身体:“青月啊,你今天感觉怎么样了?”
陆青月坐直了身,半个身子靠在了墙壁上:“我怎么回来了?”
余露揉着眼给陆青月解释:“这不是病房不够嘛,昨天你刚打完针,霍旅长就抱你回来了,更何况我们房间里暖和一些。”
“这样啊,那流深是什么时候走的?”陆青月微微点着头问余露,心中有些不舍。
余露说:“昨天霍旅长足足守了你到晚上,最后才出去的,不过也没有回部队,在小全他们房里休息着呢。青月,你的伤院长已经知道了,院长说让你好好养着,什么都不用想。”
“他守了我到晚上啊,怎么那么晚。”陆青月有些微微心惊,她最近累了,昨天实在睡得太死,不然的话,陆青月怎么也不会让霍流深在这里待到那么晚才休息。
“可不是呗,怎么劝也劝不走,后来在你床边睡着了,被小全他们送到那边去的。”余露说。
陆青月心疼霍流深,抿了抿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余露小声咳嗽了一下,随后说:“青月啊,我得去上班了,你在房里多休息休息啊,我去医院里看看。”
陆青月听到余露咳嗽了,整颗心都要被提起来了,不过还没有说什么,余露就已经走了,陆青月心里有了一种不妙的感觉,又一时间不知道这个感觉从何处来,她想了想,还是将这个搁下了。
陆青月一个人在房内无聊的很,于是从枕头底下拿出了之前和霍流深写的信,那些信都被陆青月保管得很好,除了信的边边有些卷起来之外,都没有任何的痕迹。
她想念霍流深,又不希望打扰霍流深休息,于是只能看着这些信,感受着这些字迹承载来的情感,来聊以慰藉。
没多久,门没人从外面推开了,伴随着的还有一阵轻微的小米粥的香气,陆青月把信放下了,看着进来的人。
霍流深休息了一晚上,模样看上去比昨天好上很多,眼睛里那些红血丝全部都没有了,好像一晚上霍流深就已经脱胎换骨了似的,重新成为了那个英姿飒爽的霍旅长,只是脸色还是有些苍白。
陆青月看着霍流深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走过来,霍流深的每一步似乎都踩在了陆青月的心上,她无比的满足了。
“青月,你的胃有些轻微出血,旁的不能吃,你喝碗小米粥,对你的胃有好处。”霍流深把粥端到了陆青月的面前,坐在椅子上说。
陆青月伸手过去准备接过碗:“流深,我自己来就好。”
霍流深手里拿着碗,并没有给陆青月手里递过去,他舀了一勺粥,放在嘴边吹了吹,吹凉了才递到陆青月的嘴边去,俨然把陆青月当做残废一样照顾。
陆青月争不过他,也就这么享受着霍流深的照顾,脸上的笑容很是好看,都晃到了霍流深的眼,霍流深把眼眸垂下去,没有看陆青月。
陆青月沉浸在霍流深的温柔中,一时间诶有察觉出霍流深有些异常。
两个就一人喂粥,一人喝粥,不一会儿,那碗粥就被陆青月喝完了,霍流深拿起纸巾给陆青月擦擦嘴角,所有的行为似乎都是那么的顺其自然。
陆青月还是第一次被霍流深这么照顾,以前陆青月就算生病了,也坚持自己来,现在的霍流深完全就是把陆青月当做小孩那么对待,含在嘴里怕化,捧在手里怕掉摔。
陆青月享受着,心里也有一些不好意思。
不过没有让霍流深看出来。
一碗粥下了陆青月的肚,霍流深将碗放下了,揉了揉陆青月的头发,神情淡淡说:“青月,我得回一趟部队里了,今天他们审了犯人,我得去看看结果怎么样。明天我就会过来看你。”
陆青月点头:“嗯,那你一路上小心一些。”
“会的,你在房里好好养伤,有什么需要的,或者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如果小全能做的,你就让小全去,要是小全不能做的,你就让小全叫余露,别什么事都自己扛着,我心疼。”霍流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