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时,我让张姐开了瓶红酒。看着深红的液体从瓶中流出,我从张姐手里接过酒瓶,打量了一番。
张姐伸手想要接过,我却避开。
一声脆响,所有人都惊呆了。我将破碎的酒瓶对准自己左手手腕,轻轻划出一条血口,对着闻讯赶来的护卫队长说:“我要跟易景阳这个不肖子通话。”
通讯室。
护卫队长战战兢兢的将听筒递给我:“将军在外作战,没有视频通话设备。”
我点点头,接过听筒,张姐则抹着眼泪在一旁给我包扎手上伤口。
“景阳,是我。”我说,已经几个月没有听到他的声音。我不明白他到底什么意思。
“少寒。”电话那头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无比熟练的吐出我的名字。
我不悦:“叫妈。”
听筒里传来他的低笑声,我几乎可以想象出他不置可否的样子。
“到底有什么事?”他收起笑,字字有力,是他一贯的作风。
“我要见你。”我说,又加了一句,“我一定要见你。”
电话里很安静,只能听到他的呼吸声。
我猛然将手从张姐手里抽出来,引得她和护卫队长一阵惊呼。电话那头呼吸骤然加重,我说:“易景阳,我手边就是玻璃碎片。如果你不同意,你就等着给你老娘送终。”
我挂掉电话。
十分钟后,护卫队长一路小跑而来:“夫人,飞机一个小时候可以起飞。”
我点点头,回屋收拾行李。张姐和朱婉迎上来:“夫人,到底怎么了?”
“没事!”我笑道,“小孩子不听话,我去收拾他。”
两人却笑不出来,他们担心我。易景阳的威信、名气,与他冷酷无情的性格一样闻名于世。在他二十岁以后,就没人敢顶撞于他。
我在自己房间,将几件衣物扔进箱子。
“咚咚!”有人敲门。谁在这时候打扰?我不悦:“进来。”
小傅扑通一声扑进来,跪在地上:“夫人!请您救救严家山!”
我的手顿住,转身向他:“怎么回事?”
这个平日坚强的汉子流下泪:“他前几天被主人下令带走了,据说主人很可能想处死他!我……我们都不清楚怎么回事!夫人,求您念在他年幼无知,一定要救他!”
我深吸一口气,上前扶他站起:“我一定尽我所能。”
第二十一章
坐在狭窄的飞机里,只有机师、我和几名卫兵。短暂的颠簸后,飞机开始平稳飞行。
今天是个大晴天,我看着飞机外碧蓝的天和簇拥的洁白云层。五年了,我终于在最关键的时刻,得以离开易景阳软禁我的地方。
今天中午小傅的哭诉依然让我困扰,为什么景阳突然要杀他?这为我这次与他的相见又添了一个理由和矛盾。
易景阳,他今年已经三十岁了。二十年来的相依为命,却换来如今他莫名的控制。
他一度是我的唯一、我的希望、我的骄傲。
在当年投奔我的父亲后,在他的财力支持下,我一直都给他最好的一切。吃穿用度、教育、身体锻炼……而我自己,一心一意做好他的后勤。我自己也有去念过一些书,却也未在刻意去拿什么学位。
景阳从小便展现出惊人的天份,在美国接受教育五年后便进入了普林斯顿,二十岁便获得博士学位。他每一天的进步,都向我表明他将会在多年后如何影响这个世界。也就是那一年,他以一篇关于生化人的文章震惊了全球,而那篇文章,正是元灵型人造人的理论基础!
我于是倍加振奋和期待,期待他创造出楚忘。
他明明就是我的希望,我的骄傲。即使我只大他十岁,即使他在外界取得无数荣誉,在我面前,他也是乖乖的叫我母亲,乖乖的听我教训,乖乖的让我拂过他柔软的短发。
就好像明明昨天,他还将头靠在我腿上,说,妈妈,不要离开我。
而如今,他却几乎掌控了整个世界,也不屑于见我一面。
是哪里出了错?哪里出了错?
飞机轻微的颠簸着,我突然不忍再看窗外金黄的日光和触手可及的云层。我拉上遮光板,靠回椅背。
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
是从我得知他的实验被科学界联合反对开始,还是他与某个强国政府联合,追杀反对元灵人造人实验的各国政要、科学家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