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事事的太子理直气壮道:“孤饿,随孤去用膳。”
容渊瞅着案上纸堆砌成的粗壮山脚与山腰揉揉鼻根,张口,白九川冷硬道:“容督主不会想让孤自己去用膳罢。”
“怎么会,”他笑了笑,起身,“殿下想去哪儿吃。”
“孤派人传了宫里的菜,在这儿吃就好。”
白九川的目光投向书房里头简陋休息室。
一刻钟后,勉qiáng吃了几粒米的白九川放箸,望着细嚼慢咽的容渊发呆。
容渊啃青菜的速度快了些。快一些,他的咀嚼也是斯斯文文的,与这样的美人一同用膳是一场视觉盛宴。
“着什么急,慢些吃。”
容渊的速度于是就慢下来。
白九川笑,“你要是总这样听话多好。”
别总与童瑾往一处靠。
容渊嘴里嚼着青菜,闻言抬眼看她,眼珠子黑白分明,很有些无辜,白九川手痒,用手戳一戳他的脸颊,带笑的眼眸落进容渊的眼里,他一阵恍惚,喉咙滚动咽下青菜。他目光动了动,门外传来一声细声通报。
“殿下,督主,柳丞相求见。”
柳献之来做什么。正好她想要通过这人摸一摸前朝余部的命脉,白九川看着门,“传。”
容渊闻声将箸放下起身,白九川看他还剩下的大半碗白米打他一下,“吃你的,多吃些。你这样瘦,好像东宫亏待你了似的。”
柳献之进来正听见这句宠溺十足的话。
童瑾所言非假。
他眉稍一动,上前一拜,“殿下,督主。”
柳献之是京中第一公子,其容色昳丽早大街小巷口耳相传。白九川一望,真不如容渊。
“坐吧。来找容渊?”
“多谢殿下。”柳献之泰然坐下,“臣来找殿下。”
“哦?”白九川打量着这个柳丞相。
通身坦dàng,气质不差,配上一张还算俊美的脸,也难怪让童瑾迷恋到对容渊不屑一顾。
“陛下早半月前将此次秋试出题的事jiāo给殿下与臣,”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纸,纸上的字规规整整,颇有风骨。“臣惭愧,到今日才大致将提纲列出。”
白九川推回他的手,提纲熏了一道烟火气又回到柳献之胸前,荒诞不经的太子笑道:“孤对这儿可没兴趣,你自己决定罢。”她看着柳献之荣rǔ不惊的模样,戏谑道:“倒是柳相,孤觉着比那枯燥乏味的提纲有趣得多,若柳相有空,改日咱们可以寻一处清静地方,好好唠唠。柳相是文墨客,最会捉摸风雅那一套,孤近来对那一块也很有兴趣。”
容渊面色不改吃着青菜,放在下头的左手攥了攥,又松开。
柳献之此前不怎么与这不靠谱的太子接触过,突兀一听这暧昧示好的话一惊,余光不着痕迹晃过容渊,后背窜起一阵凉气。
试探是试探,给自己jiāo代进去就不好了。
他柳献之是柳家一支独苗,得传宗接代。
面色微青,他将纸收回怀里,将看着白九川的目光低下去,起身。
“既如此,那臣便先回去再斟酌斟酌试卷。”
“去吧。”白九川十分友善可亲地放过柳献之。
待柳献之走到门口,她才添一句,“柳相斟酌好了告知孤一声,孤闲着呢,随时可与柳相相会。”
柳献之身子一顿,险些被门槛拌一个踉跄。他回身,声线温润,“是。”
待人走没影儿,白九川还在望着虚空,想着怎么利用柳献之这条大鱼将那一群在水里扑腾着的魑魅魍魉一网打尽。
“嗒。”
回神,容渊已经将平平一碗白米吃净。
白九川感叹,“你可是头一次吃这么多东西。以后也得像今日多吃些。”她笑着捏一捏容渊脸颊,“看,都没什么肉。孤抱着都嫌硌手。”
她的眉眼间皆是不自知的情意,容渊看着只觉讽刺。
多情便是无情。真不知他容渊做了什么孽,一辈子两辈子都要被这个到处留情的薄情人缠上。笑一笑,巧妙将自己的脸从白九川的手里解脱。“殿下可乏了?”
白九川有午间小睡的习惯。
他看向不远处简陋小chuáng,“奴才这儿太破”
这一世他难得主动为白九川,虽说目的不纯,白九川迁就地挥手,“不碍事。有你陪孤睡,孤不觉着破。”
容渊笑,“那就好。”
二人净口,在东厂的外围溜溜达达了小半个时辰,过路行人退散,转回容渊的屋子时,白九川将随手揪的枫叶拍到已经收拾gān净的桌上,灌下一口茶,冲容渊道:“东厂的人都很怕孤啊。”
“殿下威严,东厂人没见过世面,自然都被吓住。”
白九川将茶杯搁在桌上,“容督主也怕孤?”
“奴才更敬重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