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看了叶安歌一眼,并不想bào露这件事是由叶安歌发现的,于是对着小栓子冷冷地道:“你知道本宫为什么会发现吗?你的兰贵人竟不知道毓秀宫里除了玫瑰花之外还种有竹子吗?竹子根须之间,原本在地下相互连接,竹根一旦在地下与其他花草相融,便会吸收到其他花草周围养分。你这奴才在玫瑰中下的毒,不少转入竹中,竹子枝gān青翠修长,一旦有异,却很容易被发现。”
德妃说着,又长长地一叹,道:“可惜本宫好好的几株翠竹,生生让你们给毁了。”
chūn菱一张小脸气得雪白,恨恨道:“娘娘竟还心疼竹子?竹子距离您的厢房门窗不远,又枝叶茂密,吸了那‘断琉璃’可比种在玫瑰中接触您的时间更长,毒性也更大些!”
“嗯。”德妃点头,吩咐chūn菱,道:“你现在就命人将毓秀宫里的花草尽数连根拔了,送到兰贵人那里去。”
待chūn菱答应着去了,德妃又看向那小栓子,道:“小栓子,你还想活命吗?”
这话问得……柱国公一愣,正想开口说什么,却被顾清舟悄悄拉住了衣袖,摇了摇头,悄声道:“父亲,相信三妹妹,她一定能处理好这件事的。”
柱国公叹了一口气,终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小栓子又喜又疑,道:“奴才还能活命吗?娘娘虽然心善,可此次奴才犯下的,却是谋害娘娘,致使娘娘流产的大罪……”
德妃缓缓地吃了一口茶,微笑道:“本宫已经流产许久了,现在身体也无恙。如果你去指证兰贵人,本宫保你不但无罪,反而有功。本宫向来说话算数,你一直在毓秀宫当差,应该知道。”
小栓子迟疑地道:“这……可是……奴才家人全在他们手中,若奴才反水指证兰贵人,奴才全家便会有灭门之灾。”
德妃冷笑:“兰贵人不过一介宫女出身,朝中也无什么靠山,即使有皇上宠爱,只怕也没这么大的道行吧?究竟怎么回事?你这奴才快与本宫说实话,若有半句谎言——你意图谋害后妃及未出世的皇子,罪同谋逆——难道本宫就不会在皇上面前请旨杀你全家吗?”
小栓子闻言,浑身一颤。
屋里柱国公和顾清舟也是一怔,悄悄拿眼光看着德妃。
小栓子白了脸,德妃的脸却更白……
终于,小栓子背脊一软,叩头去捣蒜:“娘娘,奴才罪该万死,可奴才做下的事,与奴才家人全无半点关系。奴才将知道的全告诉娘娘,请娘娘饶了奴才家人。”又道,“兰贵人的后台是良妃娘娘,此事奴才也是无意之中听见兰贵人与良妃娘娘贴身宫女的谈话,方才得知。”
小栓子发下重誓:“奴才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谎言,全家让雷劈死。”
德妃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淡淡道:“去吧,本宫便不杀你,待会儿你便去兰贵人宫里,就说事情已经被本宫发现了,是良妃让人出卖了你和兰贵人。本宫自会找个说辞,让李总管为你换个别的去处。”
眼望着小栓子踉跄离去,chūn菱长叹道:“娘娘不杀他,只怕他也活不了几天。”
德妃淡淡道:“全看他的造化了。”
chūn菱又道:“可娘娘刚才……您刚才说要杀小栓子全家时,模样好不怕人。”
德妃叹气笑道:“我哪里真要杀他全家,无非是硬着脖颈,吓唬他罢了。”
顾清舟此时对着德妃低声道:“三妹,你心里可是有了什么妙计?”
德妃淡淡地开口,道:“妙计呢,也谈不上。不过求人家一个窝里反,自己坐山观虎斗罢了,若是兰贵人信了小栓子的话,必定会对良妃生出怨恨来,说不定还会着手对付良妃,到时候便没有我什么事了。”
顾清舟点点头,她这个三妹一向是心里有主意的,只是嘱咐道:“你一定要先照顾好自己,其他的事以后再说也不迟。”
“放心吧,二哥哥,我自有打算。”德妃笑着道。
德妃与顾清舟说这些话时,算盘不避讳叶安歌在场,想来心里已然信任了她。
顾家人又说了一会儿子话,顾清舟jiāo待chūn菱好好照顾德妃之后,这才离开了毓秀宫。
刚回到柱国府,沈芷芙便着急地奔了过来,拉着叶安歌的手回了房间,又听叶安歌将宫里发生的事说了一遍,趴在桌上以手托腮,长长地叹口气,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安姐姐你不知道,我在府里都快担心死了,要是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可怎么跟皇上和gān哥jiāo待。”
“安姐姐,”沈芷芙问道:“为什么皇上不肯相信德妃娘娘没有下毒呢?”
叶安歌心里长叹口气,她隐去了德妃被人下毒一事没说,否则沈芷芙只怕更要担心不已,沈芷芙直率天真,被忠义侯府保护得很好,还没有经历过人世间的残酷,难怪她不懂这些,叶安歌拿手轻轻轻轻抚她额前一缕青丝,正色柔声道:“良妃的把戏算不上多么高超,只要皇上耐心调查就能查清事情的真相。德妃娘娘有没有下毒不打紧,关键是皇上怎样看这件事。皇上若是相信德妃娘娘,此事有也没有;皇上不信,此事没有也会生出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