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提到云简, 甄怀的脸色有了细微的变化,是尴尬, 又有着一丝懊恼与怨恨。
秦樱樱看在了眼里,她知道甄师叔对师父的感情不一般,只不知若她央他看在师父的面子上带她回去, 他会不会答应。
“四公主。”看到二人凭空出现, 从玄泽先是一惊,旋即大喜,尤其当他看到秦樱樱隆起的肚子,更是喜不自胜,从霄的妻儿在他手上, 他的胜算便又大了几分!他走上前去,行了个拱手礼,道,“末将从玄泽参见四公主。”
果然是他。秦樱樱轻哼一声,笑:“从将军辛苦了。”
“讨伐叛逆,末将份内之事。”
贼喊捉贼!阴谋叛逆夺位的明明是他!秦樱樱一脸不屑,冷声问道:“从将军把我抓来,不知是何居心?”
“四公主误会了,末将哪里敢冒犯四公主,只是考虑到四公主的安危,让甄先生把四公主解救回来罢了。”
“那从将军还真是用心良苦。”她的语气充满讽刺,想到从霄若是知道她不见不知会如何担心,她不由心急如焚,恨透了眼前的这些人。
从玄泽正待再说些什么,帘子被人从外头掀开,进来的是方岩昭和冬儿。
看到方岩昭,秦樱樱眼眸一凝,内心百般不是滋味:怎么是他?难道他也和从玄泽勾结了吗?他就算再怎么讨厌从霄,也不该叛国助贼呀。
“四公主。”方岩昭见到她并不意外,行了礼便看向了从玄泽,“从将军,军中没什么女眷,我方才听从宇提到冬儿,想到让冬儿来照顾四公主较为合适,从将军认为如何?”
“便按照你的意思吧。”从宇的心思,从玄泽自然是明白的,不过眼下她们都在他的眼皮底下,他不怕他们翻出什么花样来,也就爽快地同意了。
“那我便先带四公主下去休息了。”
“麻烦方学士了。”
秦樱樱随着方岩昭离开,在他的安排下进了一个营帐。一进营帐,她便回转身,没好气地瞪向了他,一副恼怒的模样。
“孩子……这么大了。”方岩昭看了眼她的肚子,轻叹了一声。
“我以为方学士是正人君子,能够明辨是非,定不屑于和那些卑鄙小人在一起的,没想到是我太高看你了。”
“是吗?”方岩昭微微一笑,“原来我在四公主心中的印象并不算坏。”
秦樱樱气道:“你为什么要和从玄泽勾结在一起?他不是个好人,当年从家灭门一事是他做的,他残害手足,杀害至亲,这种人天理难容!”
方岩昭眼神淡了淡,轻声道:“他做了些什么,我并不在意,我只做我想做的。”他转头对冬儿说道,“冬儿,好好照顾四公主。”
他的声音如春风细雨,有安定人心的作用,可秦樱樱听着,却只觉得心里堵得慌,他不是个坏人,为什么偏偏要帮从玄
泽?难道他心里还恨着从霄吗?
方岩昭没有再解释什么,礼数有加地告退了。
一脸迷糊的冬儿看着秦樱樱,悄悄问了句:“你、你是从宇的大嫂吗?”她方才听那位大哥说过。
秦樱樱这才注意到她,向她看了过去,是一个漂亮姑娘,水眸怯生生的,很是青涩,看她语言动作并不像丫鬟或是宫女,她怎么会提到从宇?
看到秦樱樱一脸猜疑,冬儿忙说道:“我、我也是被他们抓来的,从宇在我家住了一阵,后来、后来有一些军爷带走了他,我也被他们抓了起来,他、他是犯了什么事吗?”她一脸担心。被抓来的这些日子,她都被关着,没人跟她说话,没人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情,每天她都在惶恐中度过,他们让她吃饭她就吃,他们让她到哪她就到哪,索性他们并没有为难她,直到今天方才那位大哥把她带了出来。
“你放心吧,从宇没事。”秦樱樱话音刚落,就看到一个人闯了进来,定睛一看,竟是从宇,她不由一呆:他怎么也在这?他不是应该在从霄的营帐吗?
“大嫂!”从宇一眼看到秦樱樱,激动地喊到,可下一刻他顿住了,看着眼前的小丫头,他不敢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冬儿?”
看到他,冬儿眼圈一红,万般委屈涌上心头,差点便要哭出来:“从宇……”她的声音又低又哑,听着让人好生揪心。
于是,秦樱樱就这么呆立着,看着这一对……小情人……久别重逢,你侬我侬,心里直腹诽:这从宇还真是到哪都有女人缘啊!
一时间,她的心情倒没之前那般焦躁了,看着从宇将她抱起来旋了好几圈,听着两人欢呼雀跃的声音,她也忍不住唇角露出笑意。
好半天,从宇才平复下心情,走到秦樱樱面前,满怀歉意地低下头,讷讷说道:“大嫂,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嗯?这转变有点快啊。秦樱樱敛去笑容,问他:“为什么是你害了我?”
从宇老老实实地把前因后果同她说了。
其实,他自己都迷迷糊糊的,并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他只是把方岩昭跟他说的话又对秦樱樱说了一遍,虽然他对方岩昭并不十分信任,但他知道在这件事上,方岩昭没有骗他的必要。
乾坤八卦镜……落到了甄师叔手里?秦樱樱这才明白,为什么甄师叔会那么顺利地潜入从霄军中带走她。这几日她没有把乾坤八卦镜随身带着,没想到却让甄师叔控制了从宇,把乾坤八卦镜偷走了。
可她心里又有些不明白,既然这些事方岩昭可以对从宇说,既然方岩昭对从宇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为什么他不对她说呢?他到底是敌是友?
第164章
一日后, 从霄和从玄泽约见三里外的临枫亭, 不带一兵一卒,不交战不动武, 只谈判。
临枫亭四周荒芜, 只有几棵在战火中被焚烧的枯树,还有无尽的风沙卷起热浪,肆虐削人脸。
从霄和赵媚早早到了, 片刻后, 从玄泽独自一人步入亭中。虽然他们未曾见过彼此, 但相见的第一眼, 他们就确认了彼此。
十五年了!看到他的刹那,赵媚心中的恨意和怒火被点燃,她冷冷地、以仇视的目光扫视他, 恨不得一刀一刀亲手剐了他。
从玄泽仿若未见,两眼只看从霄, 看着这个与他血脉相关的人,他的内心有欣赏,但更多的是嫉妒。多少年来, 从霄一步步登上高位, 他的实力和才能他都看在眼里,并为之叹服。只可惜,他是从玄治的儿子,不是他从玄泽的儿子,所以, 他们永远都只可能是敌人。
“霄儿,伤势如何?”亭中是一张石桌,从玄泽走进亭子,在他们对面坐下,关切地问道。
“霄儿是你有资格喊的?”假惺惺地关心,却不知是谁害霄儿重伤的!赵媚恨然。
从玄泽看她一眼,微微一笑:“这位便是大宴的大长公主吧?难道你不知道,霄儿可是我的亲侄儿,我唤他一声霄儿有何不可?”
“弑兄灭亲,天理难容,从家没你这种冷血无情、残暴不仁的子孙!”
从玄泽没有否定她的话,只是轻蔑地发问:“大长公主是以何名义指责我?你是我从家的什么人?从家的家事竟要你一个外人来过问?”
赵媚面不改色,傲然回应:“凭我是你大哥的结发妻子,凭我是从家的当家主母,凭我为阿治生下女儿,凭我是霄儿的嫡母!长嫂如母,你在我面前也得矮三分,懂了吗?”
从玄泽脸色沉了沉,冷笑:“大长公主这些名头可都是自封的,我怎么不知道?我大哥未曾娶妻,何来妻子女儿,你以为随随便便冒个名我就信了么?”
赵媚回他一声冷笑,从随身带着的小包中小心地取出一份婚书,一块玉佩,一枚印章,一一摆在他的面前:“你大哥亲笔写的婚书,你看看,他的字迹你可还认得?你大哥从小佩戴在身上的玉佩,你害死他时并未在他身上找到,只找到了我的玉牌是不是?还有你大哥的印章,是从老将军在他十六岁时亲手为他刻的。这些,你都认得吧?”
婚书已经陈旧,却依然能看出上面的字迹一笔一划写得端正,看得出字主人的慎重和用心。
从玄泽盯着那上面的字,那熟悉的笔迹重重击打他的心,让他的神情不再云淡风轻,而是添了几分肃杀和阴森。
从玄治,死了都要压他一头吗!如果她真是从玄治的妻子,从霄便可记在她的名下,他原本庶子的身份便能变为嫡子,从而成为从家名正言顺的嫡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