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娘子会打铁+番外(9)
而卫尧离每天都会去那个小巷子里买一串糖葫芦守在她房门前。
等久了,糖要化了,就食之无味的吃完,连籽粒都没有吐,然后说一句,“你再不出来,我就要死了,第一天的种子到现在已经有一个月了,再等几天,就要发芽了。”
第三十一天,兄长们就要到了,莫依慕打开房间,对他说了一句,“放心,不会一尸两命。”
然后也不走开,继续看着他,“我,莫依慕,莫得感情。”
卫尧离急着就要抓住她的手,被轻易躲开了,见她说,“男女授受不亲,我混蛋你也混蛋,扯平了。”
“等等!”
“嗯?”莫依慕停下脚步回头。
“我。”卫尧离红了脸,瞥了她一眼又快速移开,“今晚,又有灯会了,我想请你……”
莫依慕挑了挑眉,应答:“行。”
夜晚告安父母后,两人走上了原来那条路,但这次不同,路上安静得很,好几次卫尧离都想上前搭话,都被那人无情的忽视了。
一前一后,又来到了那翼木雕亭前,莫依慕神色一暗,眼睛泛酸又狠狠忍住。
“坐吧。”她拍了拍旁边的位置,卫尧离快速跑过来,把人额前的发丝掀得一飘。
莫依慕无奈地的将碎发绕到耳后,开口道:“那日便想告诉公子,只亲嘴不会怀有身孕。”
卫尧离点点头,又问:“那如何才会?”
莫依慕扶额,“你日后自会知晓。”
又安静几秒,莫依慕找话说,“敢问卫公子母亲雅篆?”
卫尧离答:“家母娄忆姬。”
娄忆姬,莫依慕若有所思,这个她知道,二十年前,从南海来了一位异族公主游历至洛阳地界,因故与藩王相遇,一年后情定成为藩王妃,来年三月诞下一子,此子心窝处有片桃花胎记,被人唤作妖童。
但是藩王早已晓,因为王妃同一位置也有一片桃花印记,他权利遮天,连皇帝都要忌惮他三分,毫无悬念,母子二人被保住了。
可是第四年,忆姬却因心疾而死,匆匆离去,留下三岁幼子。
那这人当是藩王卫弓负唯一的子嗣。
……皇亲贵族啊。她往旁边挪了挪,怕了怕了,还是个顶得了皇子的贵族。
“难怪。”莫依慕问完不说话了,害怕是一回事,心疼又是一回事。
“咱们去看花灯吧!”卫尧离突然拉起她的手就跑,快到转角时,踉跄一下,莫依慕没忍住回头看了看。
昨日天太灰,没看清,最后不争气就跑了,今日四处皆是灯火阑珊,让她看得一清二楚。
横匾“罄露亭”,直竖柱子上写着: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迎风飘扬的风信子。
莫依慕了然,怪不得人再怎么多,再怎么累也不踏足此地。
这是一座表白亭,古人文雅,故取名罄露,诗句露骨又不失深情,风信子花语:喜悦、爱意、浓情蜜意。
卫尧离察觉到她的异样,自然也瞧见了,只能握紧她要挣脱的手,“快到了。”
半盏茶后,两人停下了。
无论是王公贵族,还是普通百姓,人人皆爱赏花灯,才刚入夜大街就人满为患,摊贩上摆满了花灯,有屏风灯,鲩灯、玉灯、缀珠灯。
名大名小的花灯工匠们都打造出巨大的花灯树、花灯柱、花灯轮等,衬着红灯笼点缀全城。
入目皆是火树银花,十分繁华热闹,在如此亮眼的花灯面前,恐怕漫天星辰都要黯然失色。
但是莫依慕还是觉得,没有任何一处的璀璨能比得上卫尧离的琳琅星目。
第7章 失控
“我饿了。”她揉揉肚子,这几天胃口都不大好,所以吃的很少。
卫尧离看了她一眼,慢慢松开手,道:“你在这等我一下。”说完沉入人海里消失不见,莫依慕不知怎么就慌了,伸手一捞,结果连人衣角都没有碰到,她尴尬的收回爪子,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嘲笑自己当真是魔愣了,于是走到边角处呆呆出神。
等的不久,没一会那人就捧着纸袋回来了,她闻了闻,是烤鸡的香味,香到引路上行人频频回头。
“给你。”卫尧离摸了摸她头,有些开心,“吃吧。”
莫依慕也没跟他客气,接过纸袋道了一声谢就蹲在没人的角落里啃完了,只是有些事越想越生气,不免瞪他一眼,“看啥看,没你的份。”
“我不饿,我看你。”
“哦。”
卫尧离接过满是骨头的纸袋扔进了筐篓里,递来一块湿面巾给她净手,等莫依慕擦干净又拉起她的手走出角落,不料撞见巡演舞狮队,噼里啪啦一顿,好不热闹,只能停住脚步,等队伍离开。
随着阵阵锣鼓,几头栩栩如生的狮子向前迈了几步,一只狮子半蹲在地,后几头排成直线,狮头朝着前方一跃稳稳落地,身尾紧跟着翻过,完成漂亮的跳马,周围发出暴烈地喝彩声。
直到莫依慕头开始泛晕了,腿开始打抖了,那条长长的队伍才离开,手心里的汗让她心碰碰直跳,脑充血大概就是这种体验吧,哪怕卫尧离那浑身醒人脑的薄荷香也无法让她恢复过来。
“有汗。”她松了松手,单方面被卫尧离抓着,显得有些暧昧。
卫尧离皱眉挣扎了一番,最后放开了,转而抓住她的衣角说:“走吧。”
莫依慕闷声答:“浆糊。”
灯会当然少不了猜灯谜这一环节,亦是文人骚客在这一天最好搬弄自己笔墨的大好机会,顷刻之间已经来了不少人,那老板见两人举止亲密,其中女子娇小温婉,男子气度不凡,样貌更是生得顶顶好,不免哈哈一笑,喊住他们。
“公子留步,今日县太爷操办了这场灯谜,其中贵重礼品居多,公子就不想取头筹讨你家小娘子欢心?”
“你再说一遍?”卫尧离闻言扬了扬眉头,神色隐晦,把老板唬的一愣,看不透他脸色,只敢轻声回答听起来比较重人心的一句:“其中贵重礼品居多。”
“不是,下一句。”
“你家小娘子……”刚说完,那人却乐得喜上眉梢,眸子里都在发光,惹得不少未出阁的闺中女儿羞红了脸。
“哎哎,喜儿,你瞧那公子生得多俊。”
“是啊小姐,早先就见着他了,这比京城那位第一美男子还要俊。”
小姐轻叹一声,“可他已有夫人了,喜儿,你过会去打探他是哪家郎君,切莫忘记,便是嫁与他做妾我也是心甘的。”
莫依慕越听越离谱,挨过来给他一爆栗,咬牙切齿道:“花孔雀,还笑?”一群人都要屈身当你的妾了。
“花孔雀”收回了笑容,只是眼底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住,噗呲噗呲地闪着光,薄唇贴近她耳畔柔声道:“尧离至死都只会有你这一位妻子。”
不死不休。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边,莫依慕缩了缩,懵在原地半宿,等她想反驳回去的时候,那人早已松开衣角问清规则开始猜谜了,刚上口又跑回来问她,“你想要什么?”
莫依慕指了指那只躺在角落里的大松鼠布偶。
就它。
第一盏花灯纸牌:三水压倒山 打一汉字。卫尧离答:当。
来人竟是蓬莱客,答:“山”。
四面山溪虾戏水,答:“思”。
烟火勿近便放心,答:“恩”。
风里去又来,峰前雁行斜,答:“凤仙。”
“好!”欢呼声。
“这公子功力好生了得!一路过关斩将,不曾错一题!”赞叹声。
剩下的莫依慕听不到了,她没有被掳,也没有昏倒,她只是跑了,拔开那些越围越近的人群跑了,在那些娇贵小姐面前逃走了。
所有声音吵得她头疼,她被活生生挤到了后方时,想鼓足力气再挤到第一位,手却怎么也使不出劲,平日里力敌千钧的势头没了,指尖忍不住发凉,只能眼睁睁离那人越来越远,到这时,莫依慕才意识到,她凭什么去讨厌,去嫌弃中央的闪光点。
这人有钱,有势,有能力,有学识,父亲是藩王,母亲是公主,连相貌都是数一数二。
而自己呢?除了空有蛮力其他一无是处,她疯了才会痴心妄想。
如果卫尧离是一卷绘满万山河的画席,那她就只是一张空荡荡的白纸。
算了吧。
这次莫依慕没有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她去找莫爹和莫夫人商量了一个时辰,莫爹臭着脸很久,点点头,算是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