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不明真相的赛诸葛看苏棠是哪哪都满意。
有种丈母娘看女婿的观感,越看越满意,当即就苏小弟的喊了起来。
当初,还没见到苏棠的时候,他就曾经断言过,这个活佛了凡不可能只是一个没有什么本事的蠢货。
反而从事情的种种细节来看,她才是后那个运筹帷幄的幕后人。
事却是做了,但是把一件事的作用以及对自己最有利的部分最大化,这才是苏棠这三年来中让人不得不佩服的地方。
这件事若是换做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来做,都没有这样好的耐心以及这样长远的大局观,没有人会比苏棠做的更好。
他们每个人能站在这自然都是有各自立身之本,但是苏棠身上凝聚的民心,这是千金都换不到的东西。
苏棠可能还看不到她身上的价值,但是无论是作为上位者的时越,更或者站在旁观者纵观全局的赛诸葛,他们都很清楚,这样一个活的宝贝。
这是一场非常有趣的见面。
山谷之中这一段有惊无险的经历就这样戛然而止,无论是时越还是呼延屠各,两方基本都没有什么伤亡。
但是这一次正面的对峙,基本上也让双方摸清楚了对方的底细。
在后来的事情,苏棠其实并不太清楚,只是知道呼延屠各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成功逃离了时越的追捕,这山谷之中的枉死之人也被好好安葬。
重要的是,苏棠还没有忘记,那么被绑在后山的甲午。
苏棠后来得到消息,甲午没有受伤已经回归了影卫的队伍之中,她这才放心。
至于,她身上的秘密,甲午会不会告诉时越,她其实并没有太在意。
毕竟,她只要守护住她最大的秘密就行了。
至于她手里的那些无关痛痒的小秘密,甲午说了便说了,反正她在时越面前暴露的能力只多不少。
她如今就是虱子多不怕痒,带着一股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精神。
时越去追呼延屠各,苏棠跟着赛诸葛一行人先回了武都,这个他们一开始的目的地,却被呼延屠各绊住了腿,以至于纠缠了那么久。
兜兜转转,历尽千辛万苦,她终于是走到了这。
苏棠抬头看着城门之上刻着的两个大字,不似往常她经过的那些江南城镇的城门那般秀丽精美,而是带着一股粗犷的风沙气。
那是在千百万颗砂砾中打磨出来的痕迹,带着一股浑然质朴的大气。
苏棠光看到这个城门,她就能感受到这个城市独特的气息。
作为镇守在最北的城市,武都是离边境战场最近的一个大城,同时这里也是一个繁华的商业交易中心。
这里的商业极其繁荣,两地的百姓都会汇集在这互通有无。
正是因为镇守在这的大晋军队护着这一城平安,这里才能成为这方圆百里最大的贸易中心。
苏棠一直以来只是听过其名,但是从来没有亲自来过。
赛诸葛看到苏棠脸上的表情,不由笑道:“想什么,站在这看着天上有馅饼掉下来?”
苏棠摇头,“我只是在看这个城门上的字。”
繁体武都两个字,霸气又粗犷,没有人知道它在这里屹立了多少年,只知道,这么多年来,在这北行的边上只有它孤独又倔强的守在这。
“你在看它,”赛诸葛接道,“不如说是它在看你。”
这城,无论朝代的更迭,来而又往的人,在它面前其实都只是短暂的一瞬。
苏棠懂,可是还是忍不住看。
“好了别再看了,我们该进城了。”
时越不在,她跟着赛诸葛进了城,经过严格的关卡,苏棠终于进了这座边陲大镇。
一入城,就能感受到那股蓬勃的生机,以及带着孜然香味的独特气息。
这里街头上来往的人,穿着各异,明显能看出其中有些事匈奴人,但是在这他们却活得非常自在。
没有人对匈奴人的存在指指点点,要知道,在中原内陆,匈奴人天生与汉人截然不同的长相使然,只要有匈奴人出现在街头,那么一定会被人围堵围观。
但是在这里,没有人因为匈奴人不一样的瞳色或者发色而注目,每个人都忙着自己的事。
在街上来往的人,他们脸上都带着她在内陆很少见到的笑。
那笑容中,包含着豁达爽朗,一咧嘴笑都会让人感觉到满满的善意。
苏棠走在街头颇有些意外,左看看右看看,倒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
赛诸葛乐了,“怎么,好奇?”
苏棠点头,她一直都听过武都的大名,但是从来没有来过,所以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光景。
赛诸葛捏着山羊小胡子,道:“这里离匈奴最近,按常理来说,这里是不是应该就视匈奴人为宿敌?”
苏棠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是眨巴眨巴大眼睛看着赛诸葛。
这样的眼神谁招架得住啊。
赛诸葛立刻道,“但是五年前,武都来了个新城主,是他将这里治理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苏棠颇为好奇,“那是何方神圣?”
在这短短五年之内,能让这里发生了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很多时候堵不如疏,汉人对于匈奴人的仇视仿佛是天经地义的,但是没有人从生下来就是坏的。
就好比汉人之中也有坏的,匈奴人之中也有好的,这一点很好理解。
但是,要让武都的百姓也能理解这点,那可真不容易。
赛诸葛捏着他的小胡子,但笑不语。
苏棠不耻下问,“是什么让武都的百姓放下了成见?”
成见不是一天就能建成的,同样也不可能是一天就消除的。
在那一场场与匈奴人的战争之中,多少青年好男人战死沙场,他们可能是一个家的顶梁柱,匈奴人让多少人家破人亡。
这不可能仅仅只是口头上说说就能消除的成见。
“这还要多亏将军大才,”赛诸葛道,“当初新官上任之时送了一只锦囊,说到了武都一月之后才能打开,等一月期满打开锦囊后,其中只有七个字。”
“七个字?”
赛诸葛倒也没有卖关子,“解铃还须系铃人。”
成见在一场场的战争中立起来的,那么就只能在一场场的战争中消除。
苏棠隐约好像摸到了些许门道,却又好像又蒙上了一层纱,看得迷迷蒙蒙地不大清楚。
“哦,要说起来,武都的城主你也见过。”
苏棠一愣,她见过武都城城主?
这事她怎么不知道。
“就是那晚在山谷之中,留着满脸络腮胡的那个。”
苏棠有印象,她之所以还记得也是因为那人格外高出旁人一截的身高,还有那看上去格外雄威的体魄。
“应该还记得吧,那小子的身高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就让人忘了吧?”
苏棠失笑,点点头,道:“还记得的。”
“是不是很奇怪,那小子怎么长那么高?”
苏棠点头,那样的身高无论在哪都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赛诸葛给她解释道:“因为穆凯严格起来,其实是半个匈奴人。”
这么一说,苏棠就懂了,脸上露出了然的表情。
这也难道,她当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感觉出他身上总有些违和感。
这么一说,那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果然,聪明人就是一点就通。”赛诸葛道,“你别看这家伙看上去高高大大头脑简单的样子,可因为被他这副模样骗了的人不在少数。”
苏棠点点头,她那天吃了那次亏之后,再也不敢以貌取人了。
“你小心点他,可别什么时候被骗了还要替人数钱。”
苏棠一凛,果然时越麾下无闲人。
若之前她可能不知道,但是昨天那么一出,看宓华容与穆凯两人之间熟稔的程度,大概也能猜到了,穆凯就是时越安插在北境武都的一颗棋子。
而穆凯也没有让时越失望,他做到了。
在这短短几年之间,将这个原本只是边陲的小城变成了如今的商业中心,因为这里民风开放又有强大的武力镇压守护,所以百姓都能在这安居乐业。
苏棠和赛诸葛两人走在街头,看着这里偶尔出现的匈奴人的面孔,苏棠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苏棠问道,“解铃还须系铃人,那小僧想问赛先生,这穆城主是如何解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