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要亡(54)
珍嫔想到黑衣人四下一点点寻找这个碎片,肯定耽误了不少时间, 说不定皇后和丽妃有时间跑出去了也未可知, 因此心里七上八下,手上直抖,跟着衙差们找寻。
珍嫔想起皇后当日里说,会把布条系成带子绑在朝南的树枝下面, 因而在搜寻时仔细查找那些痕迹, 偏偏运气不好,接下来几天大雨, 将林中人走的痕迹洗刷的干干净净,人在密林中冒着大雨找寻,遍寻不得。
这时候皇帝派出的羽林卫也从京城快马加鞭,加入了搜寻队伍。
羽林卫到底专业,没多久就查出来了痕迹,他们在溪边找寻到了刻在树干上的符篆图案,珍嫔一看就激动起来:“是丽妃姐姐!她驱魔时便是画这种符篆。”
羽林卫继续寻找,路途中发现了一处被掩埋的灰烬,可再顺着这个方向往前,便是白莲教的老巢了。众人都有些迟疑,羽林卫自然是装备精良,对付个把山匪不成问题,可是再近,便是大象也架不住群蚁相搏,因而都有些犹豫不前,珍嫔见状,急忙与羽林卫首领商量,仍旧搜寻,另外向朱烟寒写信,速速将离秀水县城最近的军队调度过来,以备后用。
白莲教的老巢并非外人所想象的那般神秘,山间险要处建立起山寨、角楼,山寨里住着白莲教的信众,除了年轻力壮的劳动力,也还见得到黄发垂髫的孩童和两鬓苍苍的慈祥老人,显见得这里白莲教受众甚广,附近县城里的乡民都携家带口住了进来,山寨外面较为平坦的土地,都种着青菜,山寨里面,最中央一座圣坛,山寨内有两座寺庙,里面分别供奉的却是弥勒佛和明王,以及天生老母三位神仙。
此刻大殿外驻守着白莲教的侍卫,他们虽然面色黝黑,显见得是农家汉子,眼睛中却满是虔诚。
殿内佛前跪着一位白衣仙子,正是丽妃。
她在密林之中跌跌撞撞行走,皇后平日里教他们的末日课程派上了用场,过滤水、自制竹刀竹箭、硝石生火、寻觅食物,她在丛林中也能够游刃有余,只是总疑心有人跟着自己,设了一个小陷阱果然发现身后跟着人,但让她疑惑的是跟着她的人既不上前来捉她,也不离开她,就这么不远不近的跟着,这显然跟黑衣人不是一个团伙的,丽妃心里不解,就任由他们跟着。
到了天黑的时候,果然那些黑衣人追了上来,丽妃好歹是在修仙界混过无数次的大佬,虽然失去了功力,但反追踪的能力还有,在丛林中左右穿行,试图甩脱那些人,那些黑衣人却不同跟踪她的那波人,出手便是箭簇纷飞,她为了躲箭,仓皇间奔走,却被附近的白莲教信徒所救。
那些黑衣人显见得不想惹事,根本没有再上前来,而一直跟踪她的人,也识趣的散去,丽妃身上中了箭,又跌落山涧摔断了腿,有伤便顺从的跟着白莲教的信徒上了山。
白莲教跟朝廷并不对付,明里暗里起义过很多次,丽妃生怕被对方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因而只说是贵女回老家躲避瘟疫,无意间撞到了东厂太监杀人越货,便被他们追杀灭口。
东厂在民间名声不好,丽妃这么一说倒也合乎逻辑,因而就被白莲教教徒留了下来。
丽妃冷眼看白莲教的行事。他们不管男女老少都喜欢烧香、念诵经文,山寨里立着弥勒佛和明王的庙宇,显见得极为虔诚。
这可难不倒丽妃啊,她在修仙世界虽不是专业佛修,可是诵偈倒灵得很,不管佛教还是道教的经典,她都能背诵一二。
好巧不巧,白莲教恰是佛教和道教融合的一门道教,因而养伤的丽妃在白莲教长老们念诵经文时在旁边跟他们辩经,口诵《首楞严三昧经》,辩论些净土宗要义,便博得了白莲教最高层们的一致赞赏。
山寨里的山民有很多是为了躲避鼠疫上山,丽妃想起她们三个的初心,便帮这些村民防范鼠疫,更是博得了普通白莲教信众的信任。
白莲教中有“真空家乡,无生老母”的传说,都说无生老母是上天无生无灭的古佛,她要度化尘世的儿女返归天界,随着丽妃在白莲教中的地位水涨船高,居然有人在悄悄传说她就是传说中无生老母的御前侍女转世,专门派来解救鼠疫挣扎下的白莲教信众的。
丽妃哭笑不得。自己只惦记着怎么救其他两位姐妹,可是白莲教跟官府势同水火,说起秀水县官更是痛骂不已,道是阉党走狗,丽妃自己腿上有伤走动不了,想托人往临湟县城传消息,可惜山寨被官府的大军围住,不得出去,她只好在山寨里推广防瘟疫之法,在心里暗暗盼望着几个姐妹获救。
驻扎离此地最近的军队是淮南军,大军调度,将个白莲教的山寨团团围住,就在这时,苟三训的尸体发现在秀水县外的郊野。珍嫔不知流了多少眼泪,她恨自己撺掇皇后出宫,恨自己没有拦着去湟水县城,自责和愧疚席卷了她。没想到就在这时,皇上来了。
“皇上?您怎么来了这里?”珍嫔惊讶万分。她虽然没什么政治敏感度,却也知道“魏忠贤是个大恶棍处处想置皇帝于死地”
朱烟寒神色紧张,眼皮下面一片黑暗,显见得是多日都没有休息好,他沉着脸色:“我不放心别人。”
于是珍嫔就讲述一遍,自己三人如何被追杀、苟三如何驾马狂奔、自己侥幸逃脱、发现了丽妃踪迹在白莲教老巢里面,朱烟寒听到至今不知皇后踪迹,顿了一顿,叹息道:“是我对不住她。”
皇上亲自上阵,官兵自然不敢怠慢,直接攻打山寨,没想到打到一半,山上下来一队人抬着担架,求见皇上。珍嫔远远一看,蹦的老高:“皇上,那是丽妃姐姐!”
三人相见,问清楚缘由,原来皇后也不在白莲教处,珍嫔想了又想,忽然想起一遭:“当初追杀我的黑衣人说要禀告什么大录真,听说这是金人的行伍称号,这事又跟金人又没有关系?”
朱烟寒一听,心里渐渐七上八下了,既然这件事不是白莲教在背后捣鬼,那多半是金人和魏忠贤两派所为,就是不知道是单独一方还是两方联合呢?而且当日里珍嫔赶到了县衙,立马写了通缉令下去,附近各城戒严,想必为了掩人耳目,他们也不敢带着皇后走出太久,没走走出太久,那多半还在附近区域,那又在哪里呢?
因着丽妃力主白莲教的信众不是坏人,皇上便免了那些人的死罪,一行人便仍旧驻扎在临湟县城,由着皇上和羽林卫精锐一起商量对策,盘查附近几地。
丽妃腿上有伤,幸好此地有朱烟寒派过来的御医,因而能尽快获得悉心照料。
珍嫔帮不上什么忙,心里又担心皇后凶多吉少,她如今是妃子,不能进去县衙议事,只能等商议玩结果后问皇上,因而在外面急得团团转,左等右等也不见他们结束,珍嫔索性便出了县衙,在街上茫然的乱走。
“当”有小石子砸在她头上,珍嫔心里正恼火着,扭头便要发火。
回头一看却空无一人,她心中觉得蹊跷,不知道为什么心中一动,再想一想自打皇上微服过来,他们身边便都跟了无数护卫,因而对护卫们说道:“我发髻松了,要去那家酒楼转角梳一下头发。”
侍卫们点头,便护送她进了雅间。仍然在门外守着。
珍嫔见状,打开窗户,悄悄从窗外跳了出去,还好在一楼。她又爬惯了墙头,毫不费力就出去了。
骆其堃正不知道该怎么合情合理的联系上珍嫔呢,就见珍嫔从墙上翻身下来,他见状一乐,嘿,有胆量,跟那些娇滴滴的大家闺秀不一样。
珍嫔看见骆其堃眼睛都亮了:“陆二郎,怎么是你?!”
骆其堃笑道:“我从那天便惦记着你,听闻县里出动了禁军,到处寻找一位贵女,因而担心是你又丢了,所以进城来县衙这里探听下情况,没想到在街上就看见了你。只不过你为何身后跟着这么多侍卫?”
皇上微服,便没有泄露行踪,对民间只宣称是京中一位大人的家眷走丢,珍嫔也就不担心骆其堃知道她的妃子身份了,说到侍卫她不好意思摸摸鼻子:“他们是看着我,怕我出事的。”说着声音便有些低落,“那位走失的贵女,是我的姐姐,当初我们一起走丢,她到现在还无有踪迹,只怕凶多吉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