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要亡(101)
她这一问,本来安静下来的诸位妃子们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哄堂大笑,珍嫔挤眉弄眼:“宁妃姐姐说得对,皇上是得好好补补。毕竟一下午呢。”
话音刚落,众多嫔妃们又哈哈哈笑作一片,珍嫔笑得从椅子上掉下来,丽妃拿手帕捂着嘴笑得合不拢嘴,后知后觉的宁妃把羊肉片放到桌上才捂着肚子蹲在地上笑,陈美人边笑边拍着大腿,李贵人笑趴在桌上,边笑边寻帕子递给旁边笑得不甚自然的熙贵妃。
皇后只好厚着脸皮走到火锅跟前,挟一筷子羊肉片涮进锅里:“你们笑你们的,我先吃点。”
到底姐妹情深,再加上火锅的香味过于诱人,大家也赶紧起来吃饭,主要是宁妃特调的火锅底料实在是好闻,珍嫔举着筷子敲击蘸料碗,大喊:“好吃!”,陈美人赞叹:“这又麻又辣的味道可比火锅口味的营养液强多了!”
毛肚、黄喉、鸭掌、鸡胗、白菜、肥牛、羊肉,一样样涮下去,宁妃满意的赞赏:“如今才有几份身在皇家享受特权的感受。这些食材要在外面吃到可真不容易。”
珍嫔深以为然:“御膳房从前的食单上动辄拔一百只百灵鸟的舌头做个‘百雀舌’,却不如好好研究一下肺片、毛肚这般好吃又廉价的食材。”
熙贵妃还是第一次吃麻辣火锅,她吃得小心翼翼,虽然有些辣得舌头痛,却不敢吱声,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参加后宫这般大规模非官方的社团活动,就这还是陈美人跟姐妹们说了无数好话的呢,她虽然心里有些犯怵,但偷看见陈美人又是保证又是替她说好话,因而心里很忐忑,就想好好表现,不枉陈美人用自己的信用担保她一场。食物虽然美味,可她第一次吃辣,有些不习惯,小口的慢慢吃,吸溜着辣味。
一扭头,陈美人起身去拿了一壶酸梅汤,给各位姐妹都倒上:“我在星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食物,可真得谢谢宁妃姐姐呢。”,说着不动声色给熙贵妃手边也倒上一杯。熙贵妃接过水杯,心中很是感动,低低说了一声“谢谢”。
众人正吃得高兴,忽然冷宫门一开,进来一队小太监,为首的那位小黄门捧着一个龙凤缠牡丹纹深红陶盘,上面放着一方玄玉小盒,恭恭敬敬走进来行礼:“皇后娘娘玉安,皇上说今日里对不住的很,特意送来一剂润玉膏,让娘娘仔细涂上,这是太医院特配的药膏,不出三日定能痊愈。”
众妃子们爆发出哄堂大笑。
皇后又羞又恼,口不择言:“别笑啦啊,我们别的没干,就接了个吻!”
话音刚落,妃子们笑得更厉害了,就连前来传旨的公公们都死命咬着嘴角,身子却忍不住笑歪到一边。
皇后:……大地啊,哪里给我个缝让我钻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描写接吻了,追书的小天使如果有未成年的自觉点闭上眼睛不要看呀。如果不小心看到了,千万记得都是汤圆写来骗人的,未成年小点心要好好学习,世界上没有王子,只有沙雕。
可爱的编编举着手中的刀:绝对不能超过脖子以下。
汤圆时刻牢记那把刀,改了又改,绝对没有任何超标的内容!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这样小的尺度,何时才能诞生皇长子?
唉操碎了心的小汤圆呀。
吃个火锅暗流涌动,熙贵妃和陈美人小姐姐互生情意。
坐在旁边的单身狗珍嫔捞一筷子肥牛:啥?只要我够迟钝,你永远虐不到我。
第96章 龙吟九天
朱烟寒在偏殿里接见了骆其堃, 为他接风洗尘。
在陕西历练了一年,骆其堃瘦了,也黑了, 却仍旧是那么玉树临风惊为天人, 只不过原来的他是冰玉般如琢如磨的高冷, 如今却沾染了些许红尘之气, 比从前看上去更加可亲。大殿里伺候的宫女端茶给他,他道声谢, 那宫女红着脸低头退下,朱烟寒在心里悄悄叹口气:唉长得好就是占便宜,明知道是个反派也不招人恨。
骆其堃面上沉静如水,仍旧向朱烟寒行了叩拜大礼。朱烟寒命令身边太监赐座,他没有太多寒暄, 直入主题:“爱卿此行感想如何?”
骆其堃没有太多的诧异,他沉吟片刻, 便回答:“臣在陕西境内,亲眼目睹饥民流离失所,穷人或卖儿卖女,或易子而食, 饿殍遍野惨不忍睹。”
朱烟寒点点头, 这话没错,大饥荒年代里这是常有的事。要说自己总算是幸运的,就算是穿越为亡国皇帝,那也是皇帝, 照样的锦衣玉食。若是穿越时稍微偏个准星, 到了直隶、陕西一带,恐怕刚穿过去就饿死了。
他这边感慨, 却没注意骆其堃往地上一跪:“臣从前是猪油糊了心,跟着魏公公起了些不该有的心思,这回去了趟陕西,才觉天地之大,我却困囿于个人名利。实在是坐井观天夜郎自大。”说着他一停顿,苦笑,“必皇上早知道那些魑魅魍魉却一直按而不发,是皇上的宽宏大量,也是皇上的不屑,看臣在蛛网中蝇营狗苟,皇上心中不知何等鄙夷臣可笑。”
朱烟寒将拳头放在嘴边咳嗽一声:“你为何忽然说出此言?”
骆其堃回答:“臣自小便是饥寒交迫的流民,被锦衣卫救走后便被用作暗卫,一直在刀光剑影中讨生活,等到进了锦衣卫奋力上爬,却从未站在更高处看臣所做的一切。此番去了陕西,见难民如见臣,若是皇上的仁政能推行,如臣孩童时的遭遇便不会发生在任何一个个人身上。”
“再者,臣日夜跟随宋应星大人和丽妃、宁妃、珍嫔三位娘娘,见诸位仁慈满怀,以救治百姓为已任,宋大人甚至为了增加成活率,在地头搭竹棚夙兴夜寐的看护幼苗,臣从未想过大明的官僚能做到如此地步。丽妃娘娘诊治幼儿仁心圣手,孩童啼哭她便抱而哄拍不惧病魔染身,比亲生父母还要妥帖,若不是臣亲眼所见,断不会相信皇家妃子会如此。”
“这些农业部的大臣和娘娘,都是因着圣上才齐聚于此,臣便想着有生之年若能跟随圣上,携手这般精诚为民的同僚,方是不枉此生。”
骆其堃所说皆是真心,他的确初期有些私心,观望朝政,在皇上和魏忠贤跟前摇摆不定,端的是带着锦衣卫的势力坐山观虎斗,看哪一方力量强大些便准备投靠哪方,甚至不惜欺骗珍嫔的感情以实现自己的目的,的确他当时犹豫过,可是想到锦衣卫那些牺牲的兄弟们他又咬牙去做了,自己有什么立场能将锦衣卫无数兄弟们的前程断送?既然掌了舵,便要为锦衣卫中的兄弟们好好谋划个前程。
可是此次陕西之行彻底打消了他的念头,他本是穷人出身,见着饿殍遍野孩童被食,自然有几份同病相怜,等到见到丽妃诊治、宁妃和宋应星大人种地,大家都毫无抱怨,脚踏实地一个一个村庄做过去,中间遇到山匪流民,珍嫔毫不畏惧,与锦衣卫并肩作战。他人生的前半生可以说是一部暗黑史:父母双亡自己乞讨、被锦衣卫暗卫送入训练营九死一生、战场上从零而来倒戈铁马、成年便去锦衣卫中杀人无数、再至终于攀爬为锦衣卫指挥使、在皇上和魏忠贤之间首鼠两端挑拨事端等着趁机而上。可是当他护卫村落收到孩童递给他的野果,当村民泪水长流跪地叩首感谢他们祛除瘟疫时,当年长的大娘颤巍巍给他递过来一双手制布鞋时,他忽然悲哀的发现:自己的前半生,大部分人看来辉煌荣耀的前半生,毫无价值。
就算是珍嫔一事,他也算错。他心动是真,利用也是真,他以为深宫妃子断不会将自己和她之间发生的事情说出去,因而毫无惧色跟珍嫔痴缠,他以为自己到时候只需道歉,只需痴情,定能换的珍嫔谅解,珍嫔初期还有些恨意和恼怒,他心里倒踏实,只有爱,才会有恨不是么?可是随着时间流逝,珍嫔从日常见他却似无物到后来平淡如水跟他打招呼,甚至还跟随行的宫女一起对着他笑,他心里才慌了,因为珍嫔就像之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相识、欺骗都像在她的脑海里从未发生过一样,那种寂静,才让骆其堃真正乱了阵脚。也就是在这时候,他才忽然了解珍嫔是什么样的人,他才忽然警觉,珍嫔和他相识的始末,也许早就汇报给了皇上知道。
他长长呼出一口气,听天由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