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琴探案录(212)

胡冰泉见师叔半身鲜血,由右边肩膀往下整个袖子都成了红色,急怒攻心,浑身颤抖:“谁干的,咱们不能就这么善罢甘休!”

东方佺忍着疼:“先冷静,这是个陷阱,得和富珍的手下解开误会!”

徐赢听着外头喧哗叫嚷声渐弱,显然有人在主持这一切,忍不住叹息:大小姐的师叔和师兄一个还心存幻想,另一个被王桐锦的死打击到崩溃,对手已经达到目的了,王桐锦和东方佺两个最有实力的人一死一伤,若是今天大家出不了富家,不管诬陷明琴宗害死富珍有多少破绽,都没人会在乎了。

“姓郑的幕僚和迟彪都背叛了富珍,外头全是敌人,别解释了,先冲出去,回头再算账!”

东方佺也不傻,一被提醒立刻道:“好,谁来扶我一把,帮我拿下琴。”

徐赢随便点了名侍卫,眼见指望不上明琴宗这两位,他眼珠乱转,又萌生了独自逃走的念头。

一名侍卫过去照应胡冰泉:“胡先生,王宗主交由小人来背吧。”

剩下两人一左一右夹住徐赢:“徐兄,怎么冲?你有经验,你来指挥。”“来之前国公爷有交待,叫咱们都听你的。”

两人说话虽然客气,却叫徐赢暗自打了个冷颤,想想崔绎的手段,他那蠢蠢欲动的心立刻就安分了。

“也罢,若是冲不出去,你们可不要怪我。”

他冲胡冰泉道:“胡先生,有什么本事你就全都拿出来吧,总不能王宗主一去,明琴宗便一蹶不振吧。”

刺激完胡冰泉,他自怀中掏出一把银针来:“东方前辈,我有一招,可以暂时封住您的痛感,激发您的斗志,接下来咱们这些人是生是死全看您的了。”

东方佺闭了闭眼:“来吧。”

几名侍卫互相看看,没有阻止。

他们都猜到徐赢所使秘法怕是对身体伤害极大,但现在已经没有旁的选择了。

真到了全力往外冲杀之时,要比徐赢料想顺利的多。

“魔力”全开的东方佺和胡冰泉简直是所向披靡。

东方佺带伤弹奏的曲子徐赢虽然不懂,但见对手们那呆若木鸡的反应,就知道是他的杀手锏《丧我》,能叫人化身槁木,想动也动不了。

徐赢担心远处的兵丁不受琴声控制,一通乱箭射来那可大大不妙,连忙叫侍卫们去拆桌案门板,好当作盾牌用。

哪知那被他小瞧,觉着只会些雕虫小技的胡冰泉落指如疾风骤雨,琴声激越高亢,周围墙壁泥土中“沙沙”声响,数不清的雀蝶蜂蛾蛇虫鼠蚁聚集而来,数量越来越多,方圆十余丈外竟似出现了滚滚烟尘。

这些虫子不少都带有毒性,蛰咬得兵丁们哇哇惨叫。

徐赢见状喝了声“冲”,趁对方阵脚大乱,护着明琴宗的两位杀出重围,夺路而逃。

东方佺气息沉重,脸上汗珠儿成串滚落,见徐赢对着那些被《丧我》控制住的兵丁频下毒手,忍不住出声:“算了,他们也是被人蒙蔽,无谓多杀伤。”

可怜前段时间,掌宗师兄还帮着他们杀过胡人。

东方佺心头酸涩,忍不住魂动神摇,眼前随之一阵发黑,心知自己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徐赢不敢违背他的意思,答应一声,突地纵身跃起,自人群中抓出那姓郑的幕僚,道:“此人大有问题,抓回去审问。大家别懈怠,再坚持一下,等见到大小姐就好了。”

第195章 残局

凭借着东方佺和胡冰泉的神乎其技,一行人最终夺路而逃。

徐赢既要眼观六路指挥全场,又要盯着犯人,好不容易确定暂时甩开了追兵,只觉心神俱疲,再看大小姐的师伯东方佺已经一声不响地昏了过去。

他此番伤重之下又过度消耗,就算能保住这条命,日后侥幸养好了身体,也必定元气大伤,想再像之前那样一张琴纵横密州是不大可能了。

唉。

明琴宗遭此大难!

虽然徐赢一路上不停给众人打气,好似大家只要能逃出去和燕韶南会合,剩下的就不用再操心了,大小姐自会查清楚真相,给两位师伯报仇,但其实他心里像明镜一下。

大小姐要为难了。

她总共只有两百来个手下,眼下的密州可以说举目皆是敌人,梁王朱英泽自身难保,最大的靠山明琴宗能打的只剩下她的老师和两位师兄,都这样了心还不齐:奚卜儿原本是想要叫宗门置身事外的。

都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换我是她,怕是二话不说,赶紧带着大伙离开密州,回去找国公爷了。

燕韶南确实难,她带着人前脚刚接到老师,还未等欢喜叙旧,徐赢就给她带回这么一道晴天霹雳!

明琴宗的三个人冲出门,奚卜儿叫了声“老师”,面带惶然赶过去探手试东方佺的鼻息,确定老师还活着,返身同师叔方喆一起查看王桐锦是否还有救。

这当然徒劳无用,人都凉透了。

“大小姐,属下尽力了,真的,不信你可以问问同去的另外几人。”徐赢见燕韶南整个人像被雷劈中了一样,傻傻望着好似睡着了的王桐锦和气息奄奄的东方佺,不言不动不吭气,没来由一阵气虚。

说实话,他认识燕韶南这么久了,还从没见她这么失态。

燕韶南打断了他:“能回来,你们必是尽了全力,容我回头感谢。”她竭力克制住声音颤抖,到最后仍是一口气哽住了。

但有她这句话,徐赢顿觉一路上操的心冒的险全都值了,见燕韶南情绪发泄不出来,身体抖得厉害,顾不得男女有别,上前扶住她,劝道:“大小姐节哀,咱们现在处境不妙,您还要为大伙做主啊。”

燕韶南闻言点了点头,强自振作了些,道:“我知道,先救人,搬家,审问俘虏,咱们分头进行……”

这些事情都不必细想,全凭以往的经验,下意识就脱口而出。

方喆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放下已然僵硬的王桐锦,缓缓起身,踉跄了两步,盘膝席地而坐,将刚修好的瑶琴放在膝上。

“何仁者之不寿,而中道之弃兮。”

燕韶南小时候曾经听过老师弹奏这一曲《泣颜回》,那真是韵永音悲,闻者掩面,小小孩童经常莫名其妙便泪流满面,但直到今日,她才知晓,当日那些感受都还差得远,老师现在所弹方是真正锥心之痛,痛到叫人不能呼吸。

随着方喆指下哀伤的曲调响起,院子里的哭泣声越来越大。

不知不觉,燕韶南的两眼蓄满晶莹泪水,泪珠儿跟着滴落,情绪终于有了宣泄的地方,胸口也不再堵得生疼,渐渐缓过这口气来,脑筋也能运转了。

“快些离开这里,通知黄家人也避下风头。崔少康,你去安排大伙马上撤离,落脚的地方不光要隐秘,还要留有退路。”

“需得赶紧找到医术高明的大夫给东方师伯医治……”这点对燕韶南一行人很难做到,只能依靠明琴宗之前的关系。

奚卜儿显然也是这么想的,燕韶南满含歉疚的目光刚望过去,奚卜儿便冲着她不冷不热地道:“我带着老师去找人救治,你们自己当心,明琴宗人少,再也经不起这等劫难。”

说罢他小心翼翼将老师抱起来,找了黄家人套车,冲方喆和胡冰泉颔首示意:“方师叔,师兄,我先和老师离开几日,等师伯下葬的时候别忘通知我回来。”说完偏过脸去,在袖子上擦了擦满脸的泪水,大步往外走去。

胡冰泉眼睛肿得厉害,神情有些萎靡不振,呆呆望着奚卜儿的背影,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燕韶南知他疲惫,但这时候一是急需用人,再也是不能让他歇下来胡思乱想,道:“胡师兄,掌宗师伯的身后事需得你带着大伙操办。”

胡冰泉眼泪又下来了:“自当如此。”

燕韶南走到老师面前蹲下来,若不是当着四周这么多人,她真想伏到老师怀里去,任性地大哭一场,问问老师,自己是不是错了,若不是自己反复游说掌宗师伯,师门不会卷入这场阴谋,那么好的掌宗师伯也不会就此与大伙阴阳永隔。

难怪奚师兄有意见,这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可是她不能太过放任自己的情绪,这么多人,包括新来的那位宋大都在等她拿主意。

“老师,学生想请您和宋先生帮忙找找军方的朋友,打听下翁将军那边可有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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