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狂之最强医妃+番外(56)

他的确没有发现她,此刻仍旧没有发现。

因为,他醉了。

他怀里抱着一只大酒坛子,酒坛已空,有两缕长发还挂进了酒坛里他并不知。

他背靠着椅子,闭着眼,双颊陀红,显然是醉至睡了。

看着竟然醉得不省人事的乔越,温含玉气得只觉气血上涌,当场扬起手就要朝他脸上掴去——

这混账竟敢喝酒!身上有毒又有伤竟敢喝酒!?

然当她的手只差半寸就要狠掴到乔越脸上时倏地停了下来。

火光微闪间,只见他眼角有微微莹亮。

温含玉凑近看,但见他眼角挂着明显的泪痕。

她的眉心已紧拧得不能再紧。

他这是……哭了?

哭什么?

又为什么哭?

温含玉想不明白,她记得她第一次见到他时他眼角也有泪。

温含玉不悦地收回手,不耐烦地将他怀里的酒坛拿开。

没了酒坛抱着,乔越的手自然而然地搭落到了腿上。

温含玉躬身将酒坛放下的时候不经意看了一眼他的手。

他的手仍旧伤痕累累,不过因着这几日昏睡在床的缘故没有再添新伤和冻伤罢了。

看他那被利刃反复划伤又反复结痂的双手,温含玉忽然想到了什么,她抬头又看向那些灵牌,看向后边那些字刻得歪歪扭扭却又极为用心的灵牌,看向那块刻着“良将徐壮之位”的灵牌。

她想起来了,她第二次见到乔越的时候,他手上正刻着的就是这块灵牌。

温含玉站在乔越身旁,再一次看着眼前摆放得密密麻麻却又整整齐齐的数千灵牌,心中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怪异感觉。

她明白了,明白乔越的手上为何总是伤痕累累像是好不透似的。

因为这宁堂里的所有灵牌都是他亲手所刻,哪怕已经什么都看不见,哪怕无数次地划伤自己的双手,他仍已然在刻。

为什么要刻这些?

为什么这么坚持?

温含玉觉得她看不懂乔越,一点都看不懂,但有一点她明白,那就是——

他和她,是完全不一样的人。

温含玉本想将乔越打醒,然后让他自己老老实实滚回立苑去,可站在这宁堂里,站在这数千灵牌前,她下不了这个手。

也不想下这个手。

她甚至感觉得出来他并不想回立苑去,至少这个三十年夜里不想,只想在这宁堂里呆着。

算了,呆这儿就呆这儿吧。

温含玉将肩上药箱放下,拿出今日为他备好的药,捏开他的嘴灌进了他嘴里,在迫使他咽下。

他许是醉极,温含玉这般粗鲁地摆弄他他都没有丝毫要醒来的迹象。

夜愈深,天愈冷。

这深深的府邸里不闻丝毫外边热闹的爆竹声,这里除了寒冷,就只有静寂。

温含玉去将这宁堂的门阖上,以此挡去些灌进厅中来的寒意,就算只是挡得住分毫,也比敞开着门的好。

关了门后她走到摆着香炉灯台的香案前,发现灯台里的油将要燃尽,火苗已渐渐变得微弱,她左右瞧瞧,在案下发现一只盛油的小壶,便拿起来往灯台里掺了些,那已然微弱的灯苗瞬间便旺了起来。

她再看向乔越时,发现他瑟了瑟身子,好像想将身子蜷起。

他显然是冷,想蜷起身子让自己暖和一些。

温含玉掀了他身上的夹棉斗篷来看,他里边只着一件薄薄的汗衫及中衣而已,这夹棉斗篷也御不了多少寒,难怪觉着冷。

见他因着酒意仍有些红的脸,温含玉伸手摸了一把。

嗯,滑,好摸。

没想到他这常年在外从军打仗的男人竟然还能有这么光滑的脸,真是又多了一样令她嫉妒的。

乔越此时又瑟了瑟身子。

温含玉瞪了他一眼,而后将自己身上的白狐裘解下来,盖到了他身上。

“嘶……”没了白狐裘御寒的温含玉瞬间缩了缩身子,“真冷。”

得了白狐裘盖在身上的乔越则是不再瑟缩,细软的狐毛碰在他的脸上,他还满意似的轻轻蹭了蹭。

“……”她后悔了,想把裘衣拿回来怎么办?

不过她也仅是想想而已。

算了,谁让她现在是大夫,他是病患,先顾着他吧。

站了许久,她有些累了,便在乔越身侧席地而坐。

坐着坐着,那燃得正旺的灯苗在她眼里渐渐变得朦胧起来。

不知不觉,她靠着乔越的腿睡了去。

说来,这可是第一次有人与她一起过年夜。

*

乔越醒来时他不知是晨还是夜,不知是何时辰,也不知自己何时醉了睡了,又是睡了多久。

他并不是不胜酒力之人,只是想醉的时候,说醉便醉了。

想醉的时候,一碗酒便足以醉人,若是不想醉,即便是百碗酒,也醉不倒人。

他只觉自己脑袋有些昏沉。

许是太久没有喝酒的缘故。

不仅是脑袋昏沉,便是整个身子都酸胀得厉害。

看来他这残废之身是酒都由不得他喝了。

他动动身子,欲缓解自己身上的酸胀之感。

而当此时,有东西自他身上滑落下,正好滑到他的手背上。

毛茸茸又暖融融的东西。

乔越抬手要摸一摸自己身上这是何物,然他才动了动指头,便愣住了。

这、这是——

他震惊地抬起手慢慢摸向正枕着他的腿的脑袋,可他才碰到对方头上的簪子时却猛地收回手。

对方似是睡着了,毫无察觉。

乔越的心跳慢慢加快,这是姑娘家才会用的步摇……

会给他盖上衣物、会无所顾忌枕着他的腿睡着、会在这大年夜来到他身旁的姑娘,除了她,再不会有谁人。

乔越收回手,摸向盖在自己身上的衣物。

是一领裘衣。

这宁堂寒冷,她竟是将她的裘衣给了他……

尽管已然极力控制自己的情感,可此时此刻,乔越也无法掌控自己心间如火般热烈的感觉。

他轻轻将裘衣从自己身上拿开,摸索着披到温含玉背上。

她似乎睡得很熟,乔越有些不忍打扰她,或是说不舍得打扰她。

但,天寒,地冻。

“温……”乔越尽量找准温含玉肩头的位置,伸出手在她肩上轻轻拍了拍,轻声唤她道,“温姑娘。”

“唔?”温含玉却是将脑袋在乔越腿上换了个方向,继续睡。

她甚至将双手也搭到了他腿上来,显然这样舒服些。

乔越有些尴尬,却是再由不得她继续这般睡着,因而轻轻推了推她的肩,再次唤道:“温姑娘快些醒醒,再这般睡下去的话会冻坏身子的。”

“嗯?天亮了?”温含玉终是醒了,不过却是迷迷蒙蒙的。

乔越微微摇了摇头,惭愧道:“抱歉,在下不知。”

温含玉边揉着酸涩的眼边看向窗外方向,喃喃道:“哦,天没亮,还黑着呢。”

“温姑娘可觉有什么不适之处?”乔越关切地问道。

“没有。”温含玉又揉了揉眼,以让自己清醒清醒,她一边将白狐裘在肩上披好一边站起身。

除了腿冻得有些发麻以外,她没什么不舒服,她这身子可健康得很。

乔越拾掇着自己怦怦直跳的心,低声又问道:“今日是年夜,温姑娘……缘何来了?”

他以为她不会来。

准确来说,他认为她绝不会来的。

可她却是来了。

尽管晚了些,尽管她来时他并不知晓,可她仍是来了。

“我今夜若是没有来,你又要我为你多花费多少时日?”温含玉此时冷眼盯着乔越,就像一位老师盯着一个犯了错的学生,连语气都是凌厉的,“你倒是无所谓得很,才醒来就抱着一大坛子酒喝,你究竟是想死还是想活?”

乔越低着头,心有惭愧,无言以对。

“你以为你低着头不说话就没事了?”温含玉俨然被乔越这个“不听话的病人”气到了,根本不给他逃避的机会,“你今日若是不能给我个让我满意的答案,我就断了你的琵琶骨。”

温含玉声音冷冷,她所言并不似玩笑。

“说吧,这些都是什么人?”温含玉看向堂中数千灵牌,第一次想要从乔越口中听到他的答案,“你又为什么要到这儿来喝酒?”

*

自从羌国回来之后的这一年余来,不知多少个夜里他彻夜彻夜睁着眼,他睡不着,也不敢睡,因为每每夜深人静躺在床榻上的时候,他的将士们与他说过的话总是尤为清晰地回荡在耳畔,他们临死之前的抬头挺胸视死如归的模样也清晰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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