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小姐要高嫁(63)
二人又战了十来回合,沈淮安再次将刘镖头击退。
刘镖头气得脸色铁青,却也心知沈淮安还是有所保留,自己的功夫和他差得远了,因而不甘不愿地说了句:“沈将军确实名不虚传”。
沈淮安轻笑一声,方要转身问薛婉他方才表现如何,便见手下的一个斥候一路小跑到他身边,附耳说道:“将军,方才有人上山查探,鬼鬼祟祟的,已被我等抓了,此人是李政军的探子,听他所言,四皇子似在找什么人,今夜放了不少探子,挨个山头的刺探。”那斥候一边说,声音都略微颤抖。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是脸色大变。
沈淮安收起了玩性,神色一凛:“给我带上来,我要亲自再审他一次。”
那探子被拖上来时,已被打的浑身是血,奄奄一息,沈淮安命人用冷水把人泼醒。
沈淮安蹲下身,冷冷看着那探子,声音淡淡地问道:“问你什么,便老老实实地答什么,若是打错了或者有旁的什么,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李政的军队是各路地方军拼凑而成,并无什么纪律,更别提骨气,那探子三下五除二什么都说了。
原来今日入夜前,一辆马车突然驶入军营,里面的人戴着兜帽进了李政的营帐,这之后,李政突然下令派出百余人,挨个山头搜索,说若是找不到周瑾之,能找到一个女人也可以。
众人面面相觑,不觉看向薛婉,这些探子竟似是冲着薛婉来的。
薛婉面色难看,上前一步,问道:“那马车上下来的人是什么样的人?”
“小的也是听别人说的,没见过人。”那探子疼的满眼鼻涕眼泪,一边倒抽冷气一边说道,“求各位大爷饶命,饶命啊。”
沈淮安和薛婉对视一眼,二人不约而同的转身,走到一僻静处。
“你猜李政到底想干什么?”薛瑶问道。
沈淮安看了薛瑶一眼,气道:“老子不知道。”
薛瑶微微一笑,抬眼看着沈淮安,不知为何她隐约觉得沈淮安是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要做什么的,这样的默契即便上辈子大约也没有吧。
其实若说这辈子,沈淮安并不欠她什么,他对她很好,数次出手相救,纵然只是求而不得的执念,但如此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薛婉还是觉得很高兴。
“那你到底为何要在此处,总该能够告诉我吧?”薛婉十分好脾气地问道。
沈淮安薄唇紧抿,听她这般说,轻轻点了点头:“周瑾之的运粮路线确实是我故意透露给李政的,为的就是吸引大军来跑马山,但却不是为了消灭他们,而是要给他们一点甜头,磨损一番我方的军力。”
薛婉仍是疑惑:“可这又是为何?”
沈淮安似笑非笑:“如今李昭太子之位稳固,北蛮也被我打的一时半会儿没有喘息之机,若李政再轻轻松松就被剿灭,我这个大将军又有什么用处?”
薛婉瞪大眼睛看沈淮安:“你这是养寇自重。”
“随便你叫什么,总之我不准备动李政,只是周瑾之受伤,我不放心跑马山,这才亲自过来查看,按着我临走前的安排,两日后大军便会赶到,届时让他们和李政的人冲杀一番,自然溃散。战报上只写双方交战,各有胜负,之后隔长江对峙个一两年,再说便是。”沈淮安懒懒说道。
薛婉听得心惊,她知道,沈淮安骨子里从不是光明磊落之人,幼年时的颠沛流离让他尝遍了世间冷暖,他可以是驰骋沙场的将军,更可以是投机的政客,对时局,对时事,他都看的极准。
如此看来,倒是自己的出现打乱了沈淮安的布置。薛婉想到此,不禁咬了咬下唇,她抬头看向沈淮安:“李政这一次显是冲着我来的,只要我露面一回,将李政的人引开,你便可从容等到两日后,再出来。”
沈淮安就知道薛婉会这样,她总是这般,不肯连累旁人一星半点,他瞪着她,冷笑道:“怎么?薛大小姐又要当一回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英雄了?以一己之力引开追兵,人人都得敬仰您的高风亮节,深明大义。”
薛婉不禁气道:“沈淮安,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沈淮安低头不语,只露出一个倔强的侧脸。
“这已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你不能暴露在敌人面前,一旦被李政发现你在跑马山,你可就凶多吉少。我去引开他们,是最好的选择。”薛婉神色平静地说道,“更何况这一次确是我做错了,敌人是我引来的,又怎好连累你们?”
“我不怕你连累。”沈淮安的话脱口而出。
薛婉愣了愣,而后轻轻一笑:“无论如何,我都承你情谊,但此事却不是儿戏啊沈淮安,你的身后是五万将士的性命,你不可以任性妄为。”
沈淮安看向薛婉,她神色平静,眼里如同一汪湖水,只沉静地注视着她。她那么冷静,冷静的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才是最好的选择,却从来不顾及自己。
这个女人,总是这般。
沈淮安惆怅地笑起来:“我可以的,薛婉,旁人的命我不能随手葬送,但我自己的,总可以送给你。”
薛婉不可思议地看着沈淮安,男人的眼底略过一丝狠意,她尚不曾回过神来,沈淮安便猝然出手,一掌拍在她的后颈。
薛婉吃痛,眼前阵阵发黑,栽进沈淮安怀里。
第49章
夜深, 跑马山下却渐渐热闹起来,营房里处处点着火把, 来来往往的官兵一队队的进出。李政的营帐内,薛瑶十分恭敬地跪坐在李政面前,她戴着着兜帽, 低着头,只几缕青丝垂落下来,显得格外乖巧顺从。
营帐内,只薛瑶和李政二人, 李政眯着眼打量着薛瑶, 明明是不曾及笄的闺阁少女,自小也是锦衣玉食堆着长大的,谁又能料到, 这样一个人畜无害的柔弱女子会是个狠角色。
“你当真确定薛婉就在跑马山上?”李政疑虑道, “只因你这一句话, 本王可是连荆州军都调动过来了。”
薛瑶微微一笑,努力做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殿下,我混入金陵城也有半月有余,薛家的情况,与周家的来往, 俱都看在眼里。今日一早, 周家人亲自送定远镖局的镖头和镖师们离开,薛婉就跟在镖师的队伍里,随行而来。这都是我亲眼所见, 绝不可能有假。”
李政听此,不无感慨地说道:“你对自己这个姐姐,也是当真上心了。”
薛瑶的眼神渐渐锐利起来,咬牙切齿道:“杀母之仇不共戴天,薛家人人都对不起我,薛婉是头一份,我自然是恨不得她马上去死,还有沈淮安……”说到这三个字,薛瑶的口气更是恨毒,“沈淮安那厮对薛婉早已是情根深种,殿下只要抓到薛婉,别说要沈淮安退兵,只怕让他当场拔剑自刎,他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李政哈哈大笑:“当真,那此人倒是个情种。”
“情种又有什么用?死了就什么也没了。”薛瑶一边低声说,手指蜷缩在袖子里握成拳头。
薛瑶在金陵城埋伏了十余日,因沈淮安在战场上故弄玄虚,金陵谣言四起,她一边按着李政的要求散播流言,一边却秘密注视着薛家和薛婉的动向。
周家请了镖师,周舒兰连夜造访薛府,都是薛瑶亲眼所见。
她知道,以薛婉好管闲事的性子绝不会放着周瑾之不管,她想杀她,但她身边都是李政的人,她若是借机报私仇打草惊蛇,李政定不会轻饶了自己。
所以薛瑶选了这一计,借刀杀人,目前看来效果十分不错。
“沈淮安心系薛婉,定会脱离大部队的进军,率先抵达战场,四殿下还需早做准备才是。”薛瑶殷切说道,“定要在两日内抓到薛婉,否则等沈淮安的大军一到,殿下可就来不及了。”
李政满意地点点头:“你说的极是,放心这里有我,你可以先回去了。”
薛瑶微微一愣,似不明白李政的意思:“殿下,我……”
“去金陵吧。”李政盈盈一笑,温柔道,“去金陵继续探听消息,最好潜伏下来,薛婉这里,一切都有我来处理,你尽管放心。”
薛瑶如何能放心?她是一定要亲眼看着薛婉死的:“可是殿下……”
“没有可是。”李政打断了薛瑶的话,他说话依旧十分得体,身上却依稀添上几分独断和不容置疑的威严,“这是我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