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小姐要高嫁(56)
薛婉微微皱眉,她只觉得这个沈淮安实在有些古怪:“所以,沈淮安到底看上我什么了?”
这是薛婉打心底里不明白的地方。这一世的沈淮安既有公主的青睐,又有官职在身,薛婉于他,并无助力,沈淮安如此执着的求娶她,又到底为了什么?
总不会是真喜欢她吧?
薛婉自嘲地笑了笑,这大约是最不可能的一种情况了。想上辈子沈淮安的所作所为,薛婉不禁觉得可笑,想当初自己心心念念要这个人,他却不屑一顾,如今自己放弃了,这人却又主动贴什么,也不知是什么命。
“不必理会他,方才的话做不得准的。”薛婉说道,“日后也不可随意叫他进来,凭白污了我的闺名。”
春樱和芷荷面面相觑,瞧薛婉说的认真,只得点点头,连连称是。
之后数日,薛瑶依旧杳无音信,薛平也不跟薛婉再提此人,只薛家人在沈淮安这里叨扰,毕竟不是事儿。薛平犹豫再三,干脆在金陵城租了一个宅子,带着家人搬进去住,又派了两个得力的管家,去锦溪老家接薛家余下的仆从。
那夜土匪将薛家洗劫一空,还放了一把火,烧了半个宅子,损失和修缮都得需要时间,不出薛婉意料,薛平对外只说薛瑶受了惊吓,在乡下养病,并未言其他,还去找沈淮安求情,要他撤了这追杀令。
只这一次,沈淮安却不如过去那般好说话了。
沈家的书房里,沈淮安与薛平相对而坐。
“薛大人所言,淮安明白,只是薛大人如今也应明白我的意思,我对薛大小姐志在必得,因而绝不会姑息对她不利之人。说句过激了的话,我如今恨不得将薛瑶碎尸万段,又怎会放过她。”沈淮安似笑非笑看着薛平,言语间还算客气,可脸上的神色,却已带着一些杀意。
到底是行军打仗出来的人,薛平被沈淮安瞪得后背发凉,忍不住抹了一把额角的冷汗。
“薛某教女无方,出了这般家门不幸的事,实在是没脸见人的,只是此事到底是薛家家事,若是传扬出去,对婉儿的名声也没有好处,沈将军便是看在婉儿的面子上,也麻烦回旋一二。”
沈淮安看了薛平一眼,心中却是微带凉意,前世他对这位岳父大人所知甚少,只听说他家门风气极好,又善修身养性,在他面前,和薛婉也是父慈子孝的模样,可如今看来,却叫他大失所望。
他突然间有些明白,为何薛婉当年会孤注一掷,宁愿下嫁于她,也要脱离薛家了。薛婉出阁之前的日子,定然有着许多说不出的痛苦和折磨。可她什么也不肯说,还要在自己面前,维护爹爹的面子,薛家的名声。
沈淮安心中大痛,轻笑一声:“薛婉的名声自有我日后帮她挣,至于薛家的名声,还得薛大人您好好教导子女才是。”
这话里指摘的意思已然很明显了。
薛平脸色大变,终于绷不住怒火,拂袖而去。
书房里,沈淮安轻轻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儿沈忠进了屋,小心翼翼道:“少爷,有探子来报,四皇子那,又开始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猝不及防的周末加更,还是要努力逼自己多写一点的!
第44章
李政的就藩之处在扬州, 距离金陵城不到百里,行宫就建在瘦西湖畔, 偌大的宫殿隐在山林之中,幽静古意,志趣盎然。
这是早些年, 李政为自己安排好的地方,他素有才名,附庸风雅,本是闲散公子, 只可惜, 太子去后,他与李昭的竞争日渐激烈,已不复过去的平和。
此时, 李政正与四皇子妃坐在正殿之上, 瞧着殿下匍匐在地的薛瑶, 一脸饶有兴致的模样。
薛瑶一身狼狈,衣衫褴褛,浑身上下都十分脏乱,她浑身颤抖地低着头,眼里却迸发出狠意。
“你说你被姐姐陷害, 还被山贼追杀, 一路由忠仆相护逃到这里?”李政和四皇子妃对视一眼,轻声问道。
“是的殿下,如今我母亲也去了, 父亲被姐姐和姨娘蒙蔽,实在是无家可归。”薛瑶一边说,一边流下眼泪,哽咽道。
她连夜逃出薛家,带着盘缠到郊外的庄子上,找到了张氏生前留给她的一户人家。那户人家不过夫妻二人,早年受过张氏些许恩德,听说她要去扬州,便找了车马送她过去。
走了一半,沈淮安的追杀令便传开了,那二人怕惹事上身,竟连夜不辞而别。薛瑶气的咬牙切齿,却也无法,只得孤身一人继续上路,又辗转数日,才到扬州。早在传信程云寨时,薛瑶便想好了退路,投奔四皇子李政是她最好的选择。
张氏当初与四皇子妃相谈甚欢,手里有四皇子妃的信物,故而她一到扬州地界儿,便亮明身份,才到了行宫。
“你一个女子,能有这般的胆气和能力,实在不易啊。”四皇子妃出言安慰道,心下却并没有多少感想。
当初笼络张氏和薛瑶,不过是冲着薛平的官职去的,可如今看来,薛平已被沈淮安拉拢过去,张氏又死了,那薛瑶的用处可就不大了,如今她是沈淮安下令通缉的人,放在手里实在犹如烫手山芋。
四皇子妃正犹豫如何将她撵走,李政却已开口:“你且先下去休息,你既然到了我这儿,必不会不管你的。”
薛瑶听此,喜极而泣,连连叩头,这才下去了。
四皇子妃眉头紧蹙,转头问李政道:“殿下为何要留下此女?只怕那沈淮安知道了,更要与殿下对着干呢。”
李政冷笑一声:“便是没有薛瑶,沈淮安也要与咱们撕破脸的,他是李昭的人,必不会留我。如今父皇时日无多,若不奋力一搏,待李昭上位,你我都是一杯毒酒的下场。”
四皇子妃神色黯然:“当初我便劝殿下,不要随意介入这些争端,如今骑虎难下,便是想偏安一隅也是不行了。”
李政的脸上露出疲惫之色:“如今说什么也晚了,我与李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薛瑶且先留在这里,说不得日后还会派上用处。”
四皇子妃点点头。
“今日是什么日子了?”李政低声问道。
四皇子妃答:“今日已是二月初二了。”
“倒是个好日子,还请王妃替我递出拜帖,我要请相熟的官员、府上清客还有江淮地界的富商吃一顿饭。”李政微笑道,眼底却是杀机毕露的狰狞。
“四皇子要请人吃饭?”薛婉坐在书房里,一边临帖子,一边问芷荷。
“是啊,消息传的飞快的呢。”芷荷掰着指头算道,“听说江淮各地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请到了。”
“请老爷了吗?”薛婉不经意地问道。
“请了,不过老爷说了他不去。”芷荷掰着指头算道,“属咱们金陵城被请的最少,沈将军那应是连帖子都没下的。”
薛婉点了点头笑道:“下棋都有说王不见王,四皇子自然不会请沈淮安的。”
芷荷一脸惊讶:“这怎说的?”
“扬州距金陵,快马也不过一日的功夫,金陵大营近日更是异动频频,城门口戒严,来往每个人都得查路引,刚出了正月,各处便下令严守宵禁,这不是明摆着的吗?”薛婉懒洋洋道,“李政定然是要做什么,被沈淮安给抓着了把柄,如今阴谋成了阳谋,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春樱端着铜盆进屋道:“大小姐真是懂呢,听说沈将军也是这么说的。”
芷荷挑了挑眉:“沈淮安说什么,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春樱撅了撅嘴:“还不是那个沈忠,整日来跟咱们套近乎,想知道点小姐的事儿呢。
“那你就说?”芷荷瞪她一眼。
春樱笑的像个小狐狸:“有银子可赚,为什么不能说,更何况都是我胡扯的。”
薛婉噗嗤笑出来:“你们两个,别贫了。”
李政纵然心思深沉,但和沈淮安比打仗,那就是班门弄斧了。
薛婉只听春樱芷荷有一搭没一搭的传话,便也能猜出个□□不离十,想当初,她随沈淮安辗转到金陵,总共不过三个月的功夫,沈淮安便将李政平定,如今李政匆匆起事,比上辈子,只快不慢。
这样想着,薛婉的心又定了几分,乱世之中,能偏安一隅,已是不易了。她的性子其实疏懒,对打仗之类,有些天赋,却绝不热衷,能窝在内宅里吃吃喝喝,才是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