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妃予我手术刀+番外(23)

从刚才的场面,不难推断两人之前发生过激烈的争吵。

这会儿,婴儿放在侧屋温暖的小车里,卢夫人又病靥靥地半靠在床帏上。

泪痕未干的眸子望过来,忽然出声将薛妙妙唤住,“薛大夫医术高明,我有一事想要求教。”

隔着帷帘走过去,宛平在旁一双透着精明的眼眸,静静望着两人。

一霎的眼波扫过,薛妙妙忽然觉得主仆二人的情况不大对劲。

身为婢女的宛平,眼神不应该是那样锐利,不像是关切,倒更像是监视一般…

这一户人家,各处都透着怪异。

一方雪白的皓腕从里面伸了出来,“产后总觉身子乏力头脑晕胀,薛大夫看看脉象。我可是…可是中了蛊毒?”

一听蛊毒两个字,薛妙妙身子微微一怔,展颜笑道,“蛊毒一说多为杜撰,夫人产后切莫胡思乱想。乃是术中失血过多,贫血引起的症状,将气血补起来就好。”

薛妙妙简单号脉,她是典型的气血亏欠、血容量减少的细虚脉象。

“也许只是薛大夫不曾听闻,这世上奇事很多,又怎知没有蛊毒一事…”

薛妙妙只好一笑带过,卢夫人收回手也不再说话。

对着宛平交代了进补的要点,用生铁锅烧菜煮汤,多食新鲜肝脏,每样饭食中都要放红枣和阿胶。

之后,薛妙妙便去看孩子。

虽然黄疸有所消退,但是这孩子先天不足月,体质很弱,也不知道是不是卢夫人的奶水不合,婴儿一直拉肚子不停,食奶量少,夜间常哭闹不止。

这几日无事,薛妙妙便在药房里仔细回忆,加上药理学,依照儿科中医常用的健脾散方子,配制出一小瓷瓶的药沫粉。

白扁豆和鸡内金、白术一起炒干,再加上山药和少量牛黄,再放入点提味的香料,费了许多功夫才研制出这一瓶药来。

卧房内隐隐发出低声的争执,宛平似乎说了些什么,就听见呼啦啦杯盘器皿被打落一地的破碎声。

卢夫人压抑着啜泣声,断断续续,“当我不知你存的什么心思…还不是来监视我们母子…这骨血我不要也罢…”

薛妙妙本无意偷听,便连忙去到窗边,毕竟是他们家事。

只是那句话,回荡在耳边,为何卢夫人说是监视…监视什么?

不一会儿,卢夫人喂完奶,奶娘就抱过来喂药。刚煮好了健脾散,宛平却进来拦住她的手,“这药还请薛大夫先尝一口,不知婴孩可否能受得住。”

薛妙妙脸色一变,反问,“你是怕我在药中下毒?”

宛平毫不退让的目光投来,皮笑肉不笑,“哪里的话。”

胸膛中一阵翻涌,缓缓站起身来,薛妙妙猛地将瓷瓶搁在桌面上,“心中藏有怎样的龌龊,就会看见怎样的世界,这句话送给你!”

自己一番苦心替婴儿治病,却换来她如此恶意的揣测,薛妙妙气的浑身发抖,“这健脾散可通肠胃,止泻促消化,用不用是你们的事情,薛某这就告辞了。”

走到门前,她又想起来,将药方压在桌面上,“我不与你们一般见识,只是道不同,后会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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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里在卢家受了一肚子的气,薛妙妙只恨自己一片好心,被当成驴肝肺,连带着将那卢公子也列入宛平那一类之中。

但一想到就要离开了,便自我纾解了一番,便去驿馆里商议租赁马车的事宜。

谁知道,原本定好的马车,马商却陪着笑道,“这马车,不能租给薛大夫了,订金双倍奉还,望您海涵。”

薛妙妙仿佛是听错了,一再恳求,说多加租金,可马商却如何也不肯租给她。

事到临头,她没想到会突生变故,好不容易蹉跎到开春,竟然还是走不了!

一方受难,她并不气馁,又接连跑了好几家店铺询问,甚至是私人养的马,都打听了遍,一直到了晚上,跑遍了整个清远城,然而全部被拒绝…

薛妙妙拖着一身疲惫往回走,尽管街边的食铺里飘出阵阵香气,但她没有一丝胃口。

不知不觉走到了城西一片空置的草场旁,月亮从云层里露出了半张脸。

没有马车,她就不能去建安。

正值郁闷之时,身后却传来了哒哒的马蹄声响。

她往旁边避开让路,谁知那马儿却缓缓停在身旁。

“薛大夫明日就要启程动身,怎地这会还在外面停留?”

薛妙妙讶异地抬起头,顺着健壮的马背,看到了上面风姿华然的主人。

竟然是卢公子。

颓然地笑了笑,又摇摇头,薛妙妙叹气,“也许又走不成了。”

只顾着沉浸在难过中的薛妙妙,没有察觉到陆蘅素来冷峻的面容上,唇畔一丝悄然划过的狡黠。

他利落地翻身下马,气势凛冽。

“如果薛大夫急需马车,我府上倒是有闲置的。”

第19章 [益母当归]同行

之后又补充一句,“我亦打算动身,恰好和薛大夫同路。”

薛妙妙这才抬头,眼眸中有一闪而过的光亮,见他华鬓旁那道极细的疤痕在月色下更有几分凛然。

只是突然而来的希望,很快就被宛平今日过分的行为所浇灭。

笃定地摇摇头,拒绝了投来的橄榄枝,“卢公子家眷众多,我不便打扰,车到山前必有路,总会有办法的。”

陆蘅微微侧目,这小大夫人不高大,倒是很有骨气。

“听闻东郡四州,皆不太平,朝廷下令管制战马,家养的马匹亦在盘查之列。”

被他这么一说,更添沮丧。清远城在神州东土,一路向西,千百里翻山越岭,连过八城才能抵达建安都城。

薛妙妙随身带有山河图,路线已经拟好,其间不乏险峻要地,如无车马,寸步难行。

途中最大的城郡是为河间府,繁华富庶,更有东都的美名。

也就是冯国公府所在,正巧冯世子前些天差人送来喜谏,盛情邀请薛妙妙参加大婚盛典,婚期就定在下月。

“卢公子的好意心领了。”见她坚持拒绝,陆蘅亦不再勉强,拍了拍马肚,“可会御马?”

薛妙妙不明就里,摇摇头,陆蘅紧了紧鞍络,“鞋都磨破了,上来送你回医馆。”

经他这么一说,薛妙妙连忙低头,果然布鞋前头都磨花了,脚也当真酸疼。

犹豫间,陆蘅却不是个温吞性子,将她腰身一托再握着双臂一提,纤细的身板就被抽上了马背,她慌乱间连忙抓紧了缰绳。

陆蘅面不改色地牵起马,稳步往前走着,两人一路各自沉默,都没再开口。

薛妙妙看着他沉肃的侧颜,一时感慨萍水之交,皆为过客。

徒生了几分感悟。

月色荼蘼,气氛温静,薛妙妙轻轻颠簸在马背上,陆蘅一回头,就看见她略带淡笑的脸容,虽满是疲惫,却遮掩不住骨子里散发出的那份生机勃然。

就如同是坚韧的藤蔓,每到季节又会在顶端开出万分绚烂的花苞。

“你那方药畦,应是该收获了吧。”陆蘅静静问了一句。

薛妙妙点点头,说起药材来便有满满的成就感,“趁着天气好,收成颇丰,”忽然间又想起了什么,笑言,“倒是你找的那处蛇穴,现在都没有蛇的踪影,只怕都被你捕光了吧。”

医馆已经到了,薛妙妙避开他递来的手,艰难地爬下了马背。

站在门前昏黄的光影里,街市上人烟稀少,陆蘅一身萧索孑然,映着背后淡淡炊烟,仿佛俊颜上的棱角也被晕染成柔和一片。

不知为何,薛妙妙踏上台阶时,竟会有种离愁别绪在心头,一转身,卢公子牵着马,仍在原地。

摆摆手告别,“后会有期。”

凤眸含着万家灯火,穿透夜色,他声音沉琅,“其实那处并非蛇穴,我亦不是捕蛇人。你所见所闻,都并非是真相。人世险恶,弱肉强食,太单纯的人无法生存。”

薛妙妙依然是纯然的笑,“那又如何呢,如我这般草芥布衣,只求一个问心无愧就好。”

说完这番话,布衣青衫已经推门而入,留下一阵浅淡好闻的药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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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原本晴朗的天空,从晨起就下起了雨,春雨连绵。

怀庆堂医馆闭门一天,陶伯和秋桐一路送薛妙妙到城外驿站等车。

秋桐都是憋不住话的性子,一路上拉着薛妙妙仔细交代,生怕他在路上被人拐跑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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