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妃予我手术刀+番外(3)

的确,如今怀庆堂的小薛大夫,已经叫响了名头,尽管少年人看着瘦弱、性情温软,但医术却不含糊。

薛妙抱以略带歉疚的笑,圆润的指甲挠了挠鼻尖儿,“我的确有要事在身,不得不走。”末了又加了一句安慰的话,“以后,会回来看你们的。”

当初来清远城,只是权宜之计,如今攒够了路费,不能再多有耽搁。

如今时局动荡,新军高举匡扶大燕的口号,天下一呼百应,年关前攻入建安大明宫时,昏庸的永平帝李灵正在和妃嫔饮酒寻乐,还来不及反抗,就被斩下头颅,悬挂于建安城门上示众三日,更讽刺地封了他一个哀帝的名头。

弑军之人,正是威震四海的兰沧王陆蘅。

兰沧王本是哀帝手下位高权重的大将军,却又是他亲手弑君,结束了哀帝在位近十年荒淫无道的统治。

传言中,临死前,哀帝求饶,说若将军饶命,可将后宫三千佳丽,万顷良田拱手送上。

但兰沧王却丝毫不为所动,只一句,金银美色于我眼中不过黄土,遂一剑斩下。

如今,扶植新帝——李灵同父异母的三殿下镇西王李玄继位登基。

流民四起,叛军作乱,并不太平。政权更迭,天下易主,苦的都是百姓。

“爹爹说去王员外家出诊,去了半日,怎地这时也不回来?”木勺捣着瓷碗,秋桐嘟囔着。

薛妙坐在她对面,不接话,埋头用饭,将白粥喝尽了,窗外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风呼啦啦地刮着窗纸,又是一场夜雨将至。

若有所思地放下碗碟,秀致的眉眼散入漆黑的天空,不禁微蹙,“你先在医馆里守一会儿,我这就去王府走一趟。”

回到房间关上门,靠着门板微微舒了口气。

对面菱花镜中分明是个青衣玉面的少年,若仔细看去,眼梢含了清浅,朱唇不点而丹,端的是甜嫩糯软的少女,甚是清纯。

清纯是薛妙妙二十多年来听到过,别人形容自己用得最多的一个词。

平时行事言语,衣着装扮,皆是十分谨慎。

至少来到清河城大半年,从没有人怀疑过她的男儿身。

翻出眉黛,将原本略弯的柳叶眉刷硬了些,紧一紧束胸,行动利落地提起随身携带的医药箱就出了门。

秋桐正在清点账目,郑掌柜告假回乡探亲,薛妙这一走,医馆里里只剩她一个女儿家。

想了想,薛妙将门板阖起,外头灯笼也收了进来。

“若有生人来,你莫要轻易开门,只说闭馆请明日再来。”

秋桐摆摆手催他快去,“瞧你这口气,放心,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提着药箱的身影,面容稚嫩却沉静,彷如夜里幽然盛开的一株春百合。

推开门,夜风便灌了进来,一抬头,正和门外之人来了个迎面相撞。

“请你们大夫出来,抓些止血的草药。”门外发话的公子紫青色锦袍,卷着一身寒气,非富即贵,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很有几分命令的意味。

薛妙打量了他一番,平和道,“我就是大夫,病人在么?需要面诊才能下药。”

锦衣男子眉峰一蹙,见人柔弱瘦小,面上流露出对这样弱冠少年的不信任之色,甩手将一包银子丢到他怀里,催促道,“这些诊金足够了,将你们这里最好的止血药都拿出来。”

形形色色的病人从前接触过不少,但此人傲慢的态度的确惹恼了薛妙。

淡淡一笑,将那银子重新放回男子手中,“不好意思,我们医馆已经闭门,药也卖完,没有了。”

锦衣公子登时就变了脸色,“你这小子如此不知好歹!若是耽搁了…”锦衣公子的话未说完,却被门外另一道声音所打断,戛然而止。

“明昭,不必多言,找下一家吧。”

低沉磁性,如昆山碎玉。

寥寥一语,却徒生萧索肃杀之意。

循声望去,但见丈余外,高头大马上端坐一袭白衣,随风猎猎。马儿高壮,以薛妙的视野平行瞧去,只能看到马背的高度。

玉靴云纹,三尺玉剑悬于腰间,握剑的手,修韧分明。

目光下移,不禁一窒。

雪袍上斑斑点点,沾了刺目的血迹,风微扬,有淡淡的血腥气息弥漫在周遭的夜色。

狰狞中,平添了一份嗜血的寒芒,正是声音的主人。

恰此时乌云滚过天际,将月华隐去,面容影影绰绰,看不真切,唯有身姿俊挺如月下青松。

却教薛妙蓦然生出一种被那道目光洞悉的错觉。

第2章 [朱砂蛇胆]急症

锦衣公子虽然极是不满,但对此人惟命是从,话语收住。临走时,不忘拿眼光厉色剜了她一目,撩衣离去。

没走出多远,忽而门板又开了,只见青衣少年已经包好了药包,小跑着赶上来,眉眼在月光下如画似墨,“每日三次外敷在伤口,这是三天的计量,一共五钱银子。”

锦衣公子愣了愣,“方才为何说谎?”

疑惑中接了过来,显然对他前后反应不一致颇感诧异。

薛妙容光清绝,吐字如珠,“方才不卖,是因着你自恃有钱而不尊重别人,我不愿。现在给你,却是因着身为医者的责任,不能见伤而不救。”

傅明昭二十多年来头一回被人这么教训,何况对方还是个弱冠少年。

但眼前这张清秀的小脸上透着一股是非分明的坚持,倒是个有意思的人。

傅明昭心知方才的确做的心急了些,便丢下多谢二字,拿了药包上马策动往前追去。

薛妙探头,那一袭白衣伴着马蹄细疾,已然消失在黯淡的月色中,不见踪影。

~~

来到王员外府上时,灯火通明,乱做一团。

员外府中曲径游廊,屋舍亭亭,不负盛名。

病人正是王员外家最小的嫡女儿,王家的掌上明珠王兰芝。

年芳十五,还未出阁,昨夜里家宴之后忽然犯了腹痛之症。

原先都以为是吃坏了肚子,府中有经验的婆子便出了主意,叫她净饿几顿,只喝水,将腹中污秽排出来就好。

但谁知非但没有好转,王兰芝疼的越发厉害,满床打滚,王夫人这才怀疑是害了病。

一早就去城中最有名的医馆怀庆堂请大夫。

薛妙进去时,陶伯仍在写方子,面色凝重,想来病情不容乐观。丫头们四处奔走着煎药煮水,

王员外和王夫人急得在厅堂团团转,不停地催促。

陶伯见薛妙来了,紧蹙的眉,微微舒了些,两人一碰头,便紧忙商议起了病情。

听完陶伯的叙述,薛妙开门见山就问,“王家小姐下的是何诊断?”

陶伯笃定道,“是常见的肠痈之症,病情也不重,没有积脓,可几副猛药下去却丝毫不见好转,疼的更厉害了。”

肠痈,便是最常见的阑尾炎。

不理会陶伯的疑虑之色,薛妙定了定神,“陶伯可是亲自见的病人,得出的结论?”

陶伯摇摇头,似乎是觉得他捉不到重点,“王家小姐为出阁的黄花大闺女,自然是听她身边婆子转述的病情。”一边说一边比划,“右下腹疼痛,触之有肿块,病人轻微腑热,可不就是肠痈的表现?”

薛妙一听,登时就暗道不妙,外科的急腹症很多,单从陶伯表述的这几点根本不足以判断就是阑尾炎!

陶伯只见薛妙摇摇头,而后即刻提了步子转身去往正厅。

“回员外爷,令嫒究竟得了什么病症,若想诊断清楚,还请让薛某当面诊切,切不可再耽搁了。”

王夫人一听便不同意,“婆子已经说的很清楚,何况你一个后生,怎好和我女儿独处一室?”

“办刑断案里有句常言:所有案件的真相,都隐藏于受害人身上。治病亦是同理,望闻问切,不当面见病人,一切都是妄测!”

王夫人被他一席话说的哑口无言,但病情急重,迫在眉睫,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转头和王员外商议片刻,这才道,“薛大夫诊病可以,但要有我们府内的丫鬟婆子在场。”

薛妙松了口气,“可以,但只能留一个。”

屋内绣房雅致,书案屏台,窗台上栽着两盆君子兰。

上好的千纱床帷放下了帘子,床上的少女抱着肚子轻声□□。

先是撩开帘子一角,病人双目紧闭,依稀能看出是个清秀的姑娘,脸色苍白蜡黄,唇上血色不多,以手背轻触了额头,低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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