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吏被扭过来:“敢问殿下,下官是为沈将军讨公道,何罪之有?”
杨肃冷笑:“废储何等大事,你一个六部郎中,也敢在此煽风点火,是何居心?!”
杨际纵然作死,这也是个赌局,若杨肃与众将就此废储,便正好给了个顾家告他“谋反”的理由,这是个坑,且明显是受顾廉所使!
杨肃不挑破他,将士若中计附和,杨际便成了被欺负的那一方!
众人安静,顾廉脸色也沉凝起来。
“敢问宋大人,这等趁势兴风作làng的jian贼,该当如何处置?”
杨肃转身向始终做着看客的宋逞俯身。
宋逞漫声:“既是兴风作làng,挑拨离间,自是该杀。”
杨肃转向皇帝:“求父皇下旨!”
“杀!”皇帝敛目。
佟琪手起刀落,人头落地!
顾廉身后一gān人,齐声吸气,鸦雀无声。
杨际紧缩在椅背上,已只剩紧抓扶手的份。
如果先前他还曾期望着沈长缨败——只要她败,láng群定然将她拆吃入腹。
她死了就太平了!
但到了眼下,他再没有那样qiáng烈的渴望她活着,她活着,他就还有被大事化小的希望!
她若死了,他根本没有办法遏制住面前这帮人的怒气!
他望着台下,被傅容带着人围护着周围的铁栏内,铁笼里传来剧烈的撞击。
两匹láng前后夹击,将沈长缨bī到了角落里,随后几匹láng则趁机而上扑向她下盘!
长缨没办法顾及看台上。
但她想,杨肃应该听懂了她的意思。他的主职不是保护她,而是朝着他的前路奋进!
láng扑来的刹那她踉跄起来,小腿上布料已经被撕破,有血快速地渗出来,她手里的长戟也变得虚软了,她终究只是个**凡胎,在先前轮番战过六人的情况下,怎可能始终能做到游刃有余?
她持着长戟,耳边全是láng嗥。
杨际十指紧攥,胸脯开始急促起伏!
扭头看过来的杨肃握着的双手也有些发白。
她从来不是莽撞的人,如果有需要,他当然可以下去替她。
但她不是个弱女子,她是个将军!这是朝堂,不必他小心翼翼护着。
她一直都是在以自己的努力赢得世人尊重,他为什么偏要把她当弱者?
擂台上,长缨背抵栏杆,喘息声已经粗重地传来。
面前血太多了,láng的尸体混合着血腥味,令她感觉有点眩晕,余下三匹láng仍在虎视眈眈,那láng眼泛着深绿幽光,仿佛与记忆里某些画面叠回在一起,但那些画面又太短暂太凌乱,她闭一闭眼的工夫,又已经不见了。
先前对战那六人时已经耗去她一部分体力,如今战了这么久下来,她确实已有些吃力。
但她还有斗志!
“嗷——”
终于那三匹láng也看到了她的势弱,俱都瞪着幽绿的眼睛同时攻过来!
长缨奋力一声长啸,握住长戟直插当中一匹咽喉!
随后再长戟着地借势腾身,借着俯冲之势又将其刺入其余一匹胸腹!
láng血四散飞溅时四面已鸦雀无声,而落了地的她又一声震天长啸,将余下那匹头láng直接以戟奋力挑向了空中!
百来斤重的一匹láng,被戳穿肚子高高抛起,越过两丈高的围栏往看台上飞来!
“护驾!”
侍卫看着方向不对,立时围在看台周围!
但已经迟了,那láng身如同陨石,恰恰好就摔落在杨际面前条桌上!
杨际惨白着脸失声后缩,但随后飞来的长戟堪堪又将准备挣扎着起身的láng直接钉上木桌!
láng身就在眼皮底下抽搐着,突突地冒着血,随着一声呜咽惨叫,旋即天地都归于了平静!
整整八匹láng!
全场响起大片惊呼与倒吸气的声音,以及尖叫!
杨际缩在椅背上,满头是汗,脸色已白如纸张!
而与此同时擂台上又传来一声bào喝,哐啷啷巨响声如cháo水般袭来,先前那如牢笼般的铁栏,在长缨连环几脚之下踏中了机关,已然坍塌成一堆废铁!
始终紧扶剑柄凝视着铁栏内动静的傅容急促迎上去:“铃铛!”
长缨披着一身血腥,自废铁与láng尸里一步一脚走出来,停下冲他颌颌首,而后徒手拨开挡路的侍卫来到看台。
她目光如刀钉在杨际脸上,伸手握住他面前láng身上的长戟,猛地一下拔了出来!
“噗”的一声,带出来的血注瀑布般喷溅在杨际身上!他那张已然雪白的脸,也立时被血染花了一大片。
杨肃与凌渊带着人qiáng行阻住了仍要扑过来的侍卫。
“得罪了。太子殿下。”
被隔出来的这小片空间里,嘶哑的女声透着疲惫,但落在众人耳里却又那么清晰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