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个小鬼在家啊。
时歌想着,回头礼貌对老刘说“刘伯伯,麻烦您先帮我把行李拿上楼吧,我想去花园转转。”
时家有个四百多平的花园,恰逢深秋,各色菊花开得正漂亮。
老刘以为小姑娘喜欢花花草草,叮嘱她转弯早些进屋,千万别凉着,然后提着行李进了别墅。
时歌算着时间,等老刘上到二楼,她才慢悠悠往里走。
果然如她所料,她一进大门,一团东西立即从角落扑过来要咬她,她机敏一侧身,只听“咚”一声,时游结结实实撞上实木鞋柜,脑袋上冒出一个大包。
时游愣愣坐在地上,过了会儿疼痛袭来,他嚎得撕心裂肺“呜呜呜,你是大坏蛋你赶走我姐姐,还欺负我,呜呜呜,我讨厌你你滚不许你来我家呜呜唔你要做什么啊啊啊啊,放开我”
时歌攥着时游的衣领,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神色阴冷“再哭,我就把你舌头割掉。你也知道,我是大坏蛋,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呜呜嗝”时游被她吓到了,小胖腿都不敢扑腾了,双手死死捂着嘴,生怕时歌真把他舌头割掉。
呜呜呜,没了舌头会变成舌头鬼,太可怕了。
“听着小子。”时歌逼近他,丝毫没有欺负六岁小朋友的罪恶感,“我也特别讨厌你,以后你最好乖乖听话,否则,我不只割你舌头,还要割掉你的”她视线往下一斜,笑得阴测测的,“小”
时游尿了,淡黄色水渍顺着他的裤管流了满地,到底还是孩子,他怕得厉害,捂着嘴巴,也不敢哭,可怜巴巴望着时歌。
“”
时歌笑容僵了僵,她是不是太过火了
时游熊是熊,也为时天空欺负过原女配,但那时他九岁,现在他六岁,比起时楚和方挽琴,他还有救。
她松开手,抱着双臂问“听明白了”
时游先是摇头,然后又点头。
时歌拉下脸“我问话呢,明白就回答明白,不明白就回答不明白”
闻言时游胖体一震,飞快松手,奶着声音哭唧唧说“明白,老大”
老大
时歌感觉挺不错的,她满意拍拍他头“乖啦,你尿了裤子,知道怎么做吧”
时游凉飕飕的,他红着眼睛,委屈地瘪瘪嘴“我以前不尿裤子,我们班就我一个人不尿裤子,呜呜呜,以后我也是尿裤子的人了,呜呜呜呜呜,我还怎么当老大老二,呜呜呜”
他越说越伤心,眼泪水水龙头一样流,现在不只不是老大,变成老二,还尿裤子了,要是班里小伙伴知道,他说话就不好使了
时歌大手在他脸上揉了一把“我刚说的话就不好使是不是”
哭声戛然而止,时游一秒立正,委屈得不得了“好使。”
“走吧。”时歌伸过手,“你房间在哪儿”
时游犹豫了一秒,时歌一个眼神过来,他马上乖乖把胖乎乎的手放进去“三楼第一间。”
张妈接到电话,时方朔,方挽琴和时天空深夜才回来,不用等他们吃饭。她挂了电话,看着满满一桌饭菜,叹息着摇头。
一家六口人,现在三个在医院,一个不知踪影,只剩两个小的,这怎么吃得完而且有一个还是刚刚找回来的小姐,回家第一天,父母哥哥全不在,她心里该有多难过,多忐忑,哪里会有胃口吃饭
于是等时歌下楼吃饭时,她小心翼翼解释“小姐,夫人身体一向不好,哮喘病总犯,先生不放心她,这才不回来吃饭。”
时歌根本不在意他们回不回来,她看着满桌美味擦了擦口水,招呼张妈和老刘“张阿姨,刘伯伯,你们一起吃吧,这么多菜,我们吃不完太浪费了。”
张妈和老刘连连摆手“这不合规矩,小姐和小少爷吃吧,我们”
“没关系。”时歌笑容灿烂,“我今天第一天回家,两个人吃饭很冷清呢,大家一起吃才热闹。”
张妈和老刘对视一眼,坐下了,在心里叹着气,这夫人怎么早不犯病,晚不犯病,偏偏赶到接亲生女儿时犯病。
真正的小姐,可怜啊
与此同时的医院。
方挽琴靠在病床上不说话,时天空站在她旁边,哭得梨花带雨“妈妈,你不要逼爸爸了,其实我”
“总之我不同意。”方挽琴打断她,白着脸,“你把林家夫妇送进牢里,以后让天空怎么做人”
时方朔站在窗户边,叹气不语。
一时间房间内陷入沉默。
最后是声称去买书,此刻却出现在病房的时楚打破僵局“爸,这件事你要慎重考虑,公司上市没多久,如果现在爆出这种大丑闻,必定会影响股价。”
第51章 千金篇
股价
时方朔脸色变了, 他先前一心恼怒林家调包虐待时家血脉,倒是疏漏了这一点,广茂建筑正是蓬勃向上阶段,股价万万不能跌。
时楚见他表情松动,继续道“爸, 而且我认为也不宜泄漏时家千金被调包过,只说时歌是您领养的孩子, 您还能塑造一个慈善形象,坏事变好事。”
方挽琴也抬眸“是啊,方朔,天空是咱们女儿,时”她还是不习惯喊时歌,“她也是咱们女儿,两个都是我们女儿不好吗”
时方朔为难“那孩子从小受了不少委屈,现在回来却让她当养女, 这”
“名义上罢了。”方挽琴打断他,“我们待她和亲生女儿一样不就行了。”
“妈”时天空拉了拉方挽琴衣袖,踌躇道, “这样不太好,我、我没关系的,真的, 只要她不恨我”
“傻孩子, 这不是你的错, 全是你妈造的孽。”方挽琴握住时天空冰凉颤抖的小手, 默默流泪,“你也是受害者,她没有理由恨你。”
时天空鼻头一酸,扑到方挽琴怀里呜呜哭起来。
“唉。”最终家族公司的利益占据上风,时方朔拿出手机,给律师去了电话,“告诉秦警官,林家当初抱错孩子的事是意外,我愿意庭外和解。”
说完他挂断电话,看向方挽琴,无奈笑道“好了,不告了,这下可以回家了吧”
方挽琴擦掉泪,掀开被子下床,眉梢总算有了些许笑意“先去趟商场吧,第一次见面,总要准备点礼物。”
闻言压在时天空心里的重石头总算消失。
这样的结果真好。
虽然、虽然她也讨厌她父母的各种行径,可那毕竟是和她血脉相连的亲人,尤其是徐慧蓉,她是不忍心她受苦才不得不调换她和时歌,她无法责备她。
想着,她加快脚步跟上时楚,低声道谢“哥哥,谢谢你。”
时楚偏过头,深秋的月色落在他漆黑的瞳仁里,是一抹显而易见的温柔“我们之间,不用说谢谢。快别哭了,你今天一天都在哭,明天眼睛肯定要肿成核桃。”
“我才不怕。”时天空破涕为笑,“反正再难看,也是哥的妹妹”她亲昵挽住时楚的手。
少女发育饱满的胸若有似无擦过时楚手臂,温热的柔软令时楚一怔,他心里弥漫开一种从未有过的奇怪感觉。
旁边娇俏可人的少女曾是他妹妹,和他有着同样的血缘,现在她还是他妹妹,却又不一样了,他们没有血缘。
心底有什么在躁动着,时楚仿佛被烫着一般,猛地抽出手,头也不回快步往前走“走吧。”
“”
时天空一脸茫然,片刻,她摇摇头,小跑着追上去“哥,等等我”
一家四口逛完商场回家是十点半,张妈说时歌已经睡下了。
时方朔打算叫醒她,让母女俩先见上一面,方挽琴却摇头,把价值十几万的衣服,鞋子,书包,还有条铂金手链全堆门口“让她睡吧,明天再见也一样。”
时方朔没有多说,点头应允了。倒是时天空,恨不能在门板上盯出一个洞,看看时歌长什么样子。
像爸,还是像妈
在她小时候,经常有人逗她说长得既不像时方朔,也不像方挽歌,肯定是垃圾桶里捡来的,彼时,是句玩笑,没想到,一语中的。
她,时楚和时游的房间都在三楼,上楼时,她停住不动,没有回头问“哥,她长得像谁啊”
时楚知道她在想什么,他一步跨上三个台阶,走到时天空旁边,弯身平视着她,指尖点着她的眉毛“两条眉毛。”眼睛,“两只眼睛。”鼻尖,“一个鼻子。”嘴巴,“一张嘴。”
“噗呲,哥你讨厌,又逗我”时天空被他逗笑,奶黄色的壁灯落在她纯洁无暇的脸上,散发着盈盈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