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瞎说,我们真的是夫妻”刘春华急了,回头找了圈,才看到人群后面的时俏,她眼睛一亮,找到救星般拔高声音,“警察同志你看,那是我闺女,是我和时富的闺女她可以帮我们作证”
便衣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和她眉眼有几分相像的时俏,他皱眉“你是他们的女儿”他是接到报案来抓人,要是人家是夫妻,他岂不是白忙活一晚上,还要挨批
霎时,现场安静下来,除了时歌,其余人都看向时俏,时俏身体抖个不停,连牙齿都在打颤“是我是”
“看吧”刘春华咧嘴,“就说是时歌死丫头诬陷”
“可是你们离婚了呀。”时歌抹着泪,刚刚生生扯断刘春华头发的生猛少女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被抢走爸爸的无助女儿。
她可怜巴巴开口“刘姨,你已经和我爸离婚了啊,都没有结婚证了,你为什么还要追到城里来勾引我爸呢”
“原来离婚了啊。”便衣松了口气,冷声道,“既然没有那本证,你们乱搞男女关系,就是流氓罪小刘,带上那男的出来,收队”
“好嘞。”小刘应声,和同僚一起架着时富出来,时富显然被提前收拾了一下,低垂着头,看不见是不是还醒着。
“”刘春华傻眼了,她尖叫道,“我们是夫妻啊,没有本子,我们一样是夫妻啊不是流氓,我们是夫妻啊”
便衣当然懒得理她,一群人抓到两个流氓,喜气洋洋往警局走,等着领功。
围观的人也跟上去凑热闹,很快,院子里只剩下时俏和时歌,静默半晌,时俏艰难开口“姐,流氓罪要坐牢。”
时歌回头“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时俏嘴巴张了几次,用尽全力,才说出最后的话,“要送爸妈去坐牢他们是我们的亲人啊。”
”他们是你的亲人。”时歌平静道。
时俏死死咬住下唇“姐,你讨厌我妈我知道,可爸,你也不认吗”
时歌反问“我又不是你姐,我为什么要认他”
“姐”
“你爸为自己享乐,假装看不到你姐在受苦。”时歌打断她,“你妈嫉妒讨厌席诗韵,一直对你姐冷暴力,还为了你能上大学,间接害她成为杀人凶手坐牢。我送他们坐牢,不过是以牙还牙而已。”
闻言时俏吓傻了,她往后退了一步“你姐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知道方如山为什么摔断腿吗”时歌没理她,继续说,“因为他喜欢你,为了让你占用你姐的名额上大学,约你姐去后山,挖了个坑害她跌下山崖。”
“”时俏无措捂住嘴,她拼命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
“如果不是我,现在读大学的是你,现在坐牢的是你姐。”时歌面色不变,“还有,你虽然什么都没做,你姐受的苦却是源自你,最后伤她最深的,还是你。我知道你认识唐时,也知道他有本事帮你捞人,不过我希望你明白,时富和刘春华对你姐的伤害不可补救,你,还可以。”
说完她抬脚往外走。
等她走到门口,时俏颤抖的声音响起“那我姐呢”
“她吗”
时歌想起原书中女配的结局,声音轻轻的,风一吹过来就散了“除夕那天,在席诗韵坟前,永远睡着了。”
时歌一拐进巷道,远远的,看到自家门口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路灯拉长了苏玉清的影子,她坐在门前的石凳上,闭着眼一动不动,似乎睡着了,又似乎永远睡着了。
时歌心跳漏了一拍,她快步跑过去,伸出食指,然而半天过去,仍然不敢伸到苏玉清鼻尖探鼻息。
这时,苏玉清眼睫轻颤,醒了,看到时歌,她慈祥问“事情办完了”
时歌的心跳恢复正常,开口是浓浓的鼻音“嗯。”
“那进屋吧,外婆给你熬了糖水。”
“外婆。”时歌蹲在苏玉清,头枕在她腿上,轻轻问,“你会生我气吗时时富会坐很久很久的牢。”
她知道的,苏玉清一直当时富是儿子。
“傻孩子。”苏玉清轻轻拍着时歌的头,慈爱道,“无论你做什么,外婆都永远站在你这一边,记住了”
“嗯,记住了。”时歌安心闭上眼,“外婆,今天我和你睡好不好”
“好。”
“还要听你唱歌。”
“好。”
“还要听妈妈小时候的故事。”
“好。”
“还有你和外公的故事。”
“好。”
“外婆,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的,真的。”
“好。”
“外婆,你长命百岁好不好”
“好。”
“真的吗”
“真的。”
“拉钩不许变”
“嗯,拉钩不变。”
一夜过去,第二天时富和刘春华的事情满城风雨。一星期后,判决下来,时富八年,刘春华十年。
时俏没有联系唐时,只在判决书下来那天,把一包崭新的裙子搁到时歌家门口,提着行李坐上不知开向何方的汽车,离开了。
接下来的日子,时歌上学的时候认真学习,没课的时候就陪着苏玉清四处旅游,老人家活到这把年纪,没去过的地方很多很多。
四年后,苏玉清在时歌以全校第一的成绩毕业那天晚上,安详离开了人世。
她嘴角带着幸福的笑,枕头底下压着一个刚刚缝好的崭新虎头帽。
小时候过年,她好不容易攒够布和棉花,给时歌缝了个虎头帽。然而半道遇到刘春华,刘春华当着她面把虎头帽丢进河里,警告她不要在去时家,否则不会给时歌好果子吃。
所以时歌从小到大,没有戴过一次虎头帽。
她想,今年过年,她一定要给她宝贝的外孙女,缝一个世上最漂亮的虎头帽。
时歌很平静给苏玉清办了个风风光光的葬礼,老人生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来时风风光光,走时也不能寒酸。
下完葬那天晚上,时歌回到家,第一次觉得不大的家原来那么空旷,她没有进屋,坐在苏玉清曾经等着她的石凳上,枕着双膝睡着了。
梦里,她听到一个女声谢谢她,感谢她代替她照顾了她的外婆,还在学校里拿到了很好的成绩,平息了她的怨气。
平息怨气
许翠
时歌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睁眼,入目是一张近在咫尺的俊颜,唐季神色不变,继续把外套披在时歌身上,然后起身淡淡道“我是来和你告别的。”
“啊”时歌一脸懵懂。
“林建海最后一次手术很成功,明天就会恢复正常。”
时歌点点头,又问“你要去哪儿”
“到一个很远的地方进修。”唐季说着,从口袋掏出一样东西,放到时歌旁边的石狮子的嘴里,“晚安。”
时歌下意识望向石狮子的嘴,奶黄色的灯光下,赫然是一颗大白兔奶糖。她取出来,正要和唐季道谢,再回头,身后已是空无一人,只剩呼啸的风声。
“”
与此同时,她眼皮重重往下掉,头晃悠了一下,直直往后一栽,消失在原地。
随之。
时歌脑海中有个声音说“欢迎来到下一本书,千金。”
第45章 千金篇
弥漫着酒气的客厅里, 满地狼藉, 到处是摔碎的酒瓶,玻璃杯,碗筷。
一个头发蓬乱, 浑身散发恶臭的男人在沙发上,边喝酒吃花生米,边骂骂咧咧“赔钱货, 扫把星,自从你出生,老子又破产又赌运不好, 你说怎么不去死”
啪
骂完,他一巴掌重重扇在跪着的少女脸上。
少女身体一歪,下意识双手撑地想稳住,却一把按在地面的碎玻璃上, 顿时血流如注,她不敢喊疼, 呜呜哭着“爸, 我错了, 你不要生气, 呜呜呜。”
她瘦瘦小小一只,两边脸颊却肿得高高的,嘴角再次被男人戴着的戒指刮破了口, 乌黑的凝血再添新红。
男人视线昏暗, 脑子混沌不清, 早不知道今夕何夕,听到哭哭啼啼的声音,他更加怒火高涨。
他起身直接一脚踹到少女肚子上“赔钱货丧门星你怎么不去死,啊为什么不去死你要是死了,老子昨天也不会输掉两百块”
“呜呜呜,爸,你别生气我不敢了,不敢了”少女感觉五脏六腑都碎了,可她完全不敢躲,她知道的,只要躲一下,接下来会是更厉害的毒打。
她捏紧手,复读机一样哭着求饶“爸,我错了,我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