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我真不是故意的(60)
“你问她做什么,她又不会知道。”门啪地一下被踹开,一抹亮色身影慢悠悠晃进来,丹寄看了眼季安程,将剑搁在桌上。
她刚要抿口桌上的新茶,下一秒,瓷盏倏地碎裂成块,丹寄迎上青隐幽冷的目光,撇嘴抱怨:“我不比你知道的早。”
“我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是老猫妖同我说我才确定。”
“她人呢?”
“我怎么知道,我只能大概确定那天她醒了之后,我们骑马回来的路上出了差错,你若是想知道,看一眼这信不就知道了。”
说完,她将信轻轻一甩,落在青隐手中,旋即目光一转,视线绕在已经满脸泪痕的季安程身上,语气颇为不解:“你既知道自己不是她,为何不说?”
“这本就是我的身子,是她占用了我,利用了我,我才是季安程,她就是个妖怪!”
“是吗?”
面前男子突然轻笑,他眉眼低垂,将信折起,长如鸦羽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些微暗影,季安程以为她赌对了,急忙点头,身子却猛地弹了出去。
铺天盖地的疼痛袭向全身,她来不及擦拭掉落在地的眼泪,冰冷之气围在身旁,房间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两道暗影,一点一点变大,几乎要将她包裹。
失去意识前,那好闻的暗香再次扑来,清冽低沉的声音靠近她的耳朵,语气冰凉又狠戾:“那你又算什么东西。”
丹寄呵了声,腰间铃铛却响了三声,她侧身看了眼窗外,月亮刚好升在柳梢头,她看了看静默站在原地的青隐,试探着问:“你没事儿吧?”
铃铛又响了三下,比之前更为急促,丹寄
踌躇片刻,指了指窗外:“我昨天捉妖时碰到个挺厉害的人,要不去问问他?”
“喂,你怎么回事——”
有人从窗台一跃而下,带来冷冽的风,青隐目光落在他身上,玄泽也几乎是立刻反应过来,原本戏谑的话咽了肚子,皱眉看丹寄:“你怎么会跟他在一起?”
“我为什么不能跟他在一起?倒是你,怎么会识得他?”
“一时半会儿说不清。”玄泽避开少年幽深如墨的眼睛,“算了我先走了。”
说完玄泽就要离开,手腕却瞬间被金索套住。
他嗤笑了声,冷冷看向青隐:“你以为凭你就能困住我?”
他拿法刃狠砍,金锁却没有丝毫损坏,静默两秒,玄泽又恢复一如既往的散漫姿态:“你困我也没用,到了时间我元神就会自动归位。”
丹寄声音冷不丁响起:“你到底是谁?”
玄泽眼波流转,散漫道:“我不是同你说了吗?一介捉妖人而已。”
丹寄不解:“那他为什么要拿莲花锁来困你。”
“我怎么知道。”玄泽冷睨了青隐一眼:“你困住我也见不到她。”
“不过——”他话锋一转,目光掠过丹寄,又落在青隐身上:“你若是愿意把跟着你的枯木灵让给我,我倒是不介意告诉你她在哪里。”
丹寄下意识皱了皱眉:“枯木爷爷是好妖怪。”
玄泽笑起来,“我又不会伤害他,只是借几天玩玩罢了。”
“你觉得,现在你还走得了吗?”
少年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玄泽拧眉,目光落在周围骤然出现的黑虫上,他神色终于认真,冷冷看青隐:“你大可试试。”
“至于么?你告诉他不就得了。”
丹寄无奈看玄泽:“你脚下的是困魂咒,这样拖下去你早死了,还怎么跟我去捉妖。”
玄泽瞪着青隐看了会儿,忽然叹口气:“她和你们不是一个空间的人,确切的说,我和她一样,都不属于这个时空。”
他浅棕色的眼睛眨了眨,索性衣摆一扫盘坐在地面,围成一圈的虫子俨然有些怕他,虽往后退,但依旧缓慢蠕动,玄泽眉眼显出厌恶来,但还是把安程来到这个时空的原因简略说了下。
丹寄来了兴趣,抱着剑就朝玄泽身边凑,她看了眼青隐,又好奇看玄泽:“时空?有很多个吗?”
玄泽“嗯”了一声。
他看向青隐:“她现在已经回去了,托我的福,过得还可以吧,到了个家世还算不错的家族,也遇到了良人——”
“我如何能去你们所在的时空?”
话出的瞬间,玄泽和丹寄目光都落在青隐身上,默了两秒后,玄泽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你怎么可能去得了?再说你去那——”
玄泽自己都愣住,他盯着青隐如冬日寒潭般无波无澜的黑眸,语气中透出一丝犹疑和不确定:“你去那找安程?”
少年没回答,可眼底的坚定让玄泽忍不住皱眉,他动作有些僵硬,潇洒的姿态也收敛不少:“你喜欢她?”
大概猜到了答案,玄泽轻轻咳了一声,他避开少年幽深如墨的眼睛,侧头往窗外看了会儿,他终于叹气:“行吧。”
“看在她之前替我做的事儿的份上,你可以去看她一眼,但是一定要很快回来,如果因此扰乱了因果,我就完了。”
“能不能也带我去看看?”丹寄凑上前,她瞪大漂亮的双眸,一脸期待地看向玄泽:“你若带我去,我就将那一袋子稀奇古怪的妖怪都送给你。”
玄泽斟酌地看了下,遗憾道:“你那些小妖怪我可以自己抓。”
“那是我之前给你看的!”
丹寄迅速晃了晃手腕上的金铃,一个巨大的葫芦从铃铛中飘出来,她面上露出得意。
“之前懒得告诉你,其实我这里的葫芦还有几个绝版妖怪,我敢保证错过了你绝对再也找不到!”
玄泽:“……”
片刻后,他起身,指了指窗外明亮皎洁的月亮:“只能等下一个满月了。”
丹寄说:“今日为什么不行?”
“他每日当值时辰固定,我对去那林子的路线不太确定,今天去肯定晚了,还不如择日再去。”
他看了眼原地沉默不语的少年,眉宇松了松:“先说好,到时出了差错,你们绝对不能出卖我。”
“你幼不幼稚?”
丹寄瞪了玄泽一眼:“你到底多大?”
玄泽瞥了眼丹寄的真身,抿了抿唇,将话题错开,他总不能跟一只老神兽比年龄吧?不过,按照目前这状况,这小傻子似乎并不知道自己来历不凡啊。
正想着,丹寄忽然“诶”了声,她身形倏地一移,整个人便利落地出了窗,再回来时,手上提了只黄鼠狼。
“这家伙刚刚在偷听我们说话,我出来时还想跑。”
“大王饶命啊啊啊!”
又瘦又长的黄鼠狼放弃挣扎,四肢耷拉下来,它泪眼汪汪地哭嚎:“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奶奶叫我去前头偷只鸡,我路过时看到这里灵气充沛,正好月色也极好,就想在这儿拜拜月亮,真的不是故意偷听大王们说话啊。”
“叨扰各位——”
话音刚落,慈眉善目挽着发髻的老太太就拄着拐杖从院子里来,小黄鼠狼看到救星似的大声喧嚷起来,脊背却狠狠挨了一棒,收拾完惹事儿的不肖孙,老太太露出和蔼的笑。
“今日多有得罪实在抱歉,还望诸位大人有大量,能绕过这不懂事儿的小崽子,若是今后有用得到的地方,诸位大人尽管开口,我胡氏一族定不辱使命。”
“这样的话今日去也不是不可以。”
下一秒,坐在鼠皮飞垫上的丹寄露出艳羡目光,她摸了摸柔软发亮的黄鼠狼皮,好奇看向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后者心神领会,笑着看向玄泽:“虽知大人来历非凡,但竟识得我族至宝,可见大人们果真都非同一般。”
玄泽不置可否,他整日无所事事,除了捉些妖怪,也搜罗了不少志怪故事,从天界秘闻到皇室秘辛再到现代权贵,他几乎翻了个遍,也算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等到终于抵达黑森林告别黄鼠狼祖孙,月色余光正好沿着漆黑森林中最高的一颗杉木顶部移动,玄泽飞身上前,一把拽住莹白月光,这一同拽出的,还有一白胡子老爷爷。
老爷爷相当恼怒,他瞪了眼玄泽,刚要数落,目光透出惊讶来,简单说明来意,月老瞪大眼珠子看玄泽,又气又怒:“万一出了问题怎么办?”
“我平日里到处捉妖带回去不也没出事儿吗。”玄泽硬着头皮找理由。
“那都是些翻腾不起来的小妖怪!”
月老又看了眼青隐,摇头不赞同道:“不行,坚决不行,倘若今日我乱了因,将来果就会被扰乱,这样万万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