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我真不是故意的(56)
安程几乎立刻恍然大悟:“救我的是国师?”不应该啊,他为什么不救皇帝?
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青年侍卫淡淡嘲了一下,却只是微勾嘴角,什么也没有说。
“你不是普通人对吗?”
青年侍卫愣了一秒,抬头,对上一双澄澈眼眸。
“或者说,你是鸦离?”
青年彻底僵住,有一瞬间他将手上长剑捏得特别紧,捏得指尖都泛白,他低下头:“你怎么知道?”
安程默默干笑两声,这能不知道吗?这表现都差直接把我是鸦离这答案刻在脸上了,虽然这样想,安程神色认真,一字一句。
“我能感受到你的讲述这些话时的情绪,所以,猜测你就是。”
青年侍卫笑容有些苦涩,他目光再一次投向那颗白净纯洁流转的珠子,眼底尽是安程看不懂的情绪。
“那你们让我来,是要做什么?”安程终于忍不住了。
“皇帝想得到那颗珠子,重获新生,但是除了净白,还需要带有丹珠的血,你身体本身就是一个极好的容器,只需把净白放你体中放一段时间,便可以了。”
安程:“……”
“放心好了,他绝对不会那样做的。”
安程想反驳,青年却倏地笑了,他笑起来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这也是我为何将魂体脱离身子帮他做事的原因,因为他说,只需你身体的一珠血,她就能活过来了。”
安程眉尖蹙起,“你没有珠子岂不是也要彻底消逝?”
“那又如何呢?”清微低沉,又带了漫不经心的声音从少年的嗓音里钻出时,安程心底微微一颤。
他说完,就要往前踏上那水牢之上的独木桩,似乎感应到灵体的靠近,巨石微微颤动着,鸦离刚要踏上,便被一双有力的手扯住了。
少女皱眉看他,“你做什么?”
见他不说话,安程冷笑两声,“你又如何确定那国师说得话就一定是真的呢?若是他诓骗了你,只是想得到净白珠,那你又当何如?”
她一急,话语就犀利许多,还带了尖锐的刺:“更何况,你奉献自己然后给他人做嫁衣然后眼睁睁看着她再一次被封印吗?”
“既然是天生一对,就该拿出勇气和魄力,试一试两全其美的法子,而不是搞得鱼死网破,这样不好吗?”
“呵。”
很轻的一声嗤笑,安程底气弱了许多。
青年终于再次抬头,露出她从没见过的像熊熊烈火一样的目光:“你以为我不想吗?可是他凭什么帮我,除了珠子,我没有任何他想要的东西,我该怎么办?我又能怎么办?”
“他只是一个国师,你堂堂上古神兽的分支,怎么会?”怎么会求他?
一声低笑。
“到现在你还以为他只是简单的一个人类国师吗?”他低下头,声音微哑:“他怎么会是——”
鸦离的话硬生生咽回肚子,安程顺着回头,幽深的甬道中一道身姿挺拔的人影出现,嘴角勾着,漂亮的眼睛似笑非笑,跟记忆中某个模糊的剪影突然重合。
难道是……
突然,一阵奇异的香气袭向鼻腔,迷迭香一样带了无尽的诱惑,安程眼睛只眨了眨,身子便软得朝一边摔下去,迷迷糊糊间,她好像被人接住。
再次恢复意识时安程嗅到淡淡的带了水汽的风,她睁开眼,是并不算漆黑的夜幕,星星们点缀其上,一个接一个的眨巴着眼睛。
有那么一个瞬间,安程觉得夜空就在她的头顶,很近,近得她似乎一伸手就能碰到星星,她呆愣两秒,立刻清醒,翻身从床上坐起。
坐起之后,彻底愣住。
放眼望去,是看不到边的水面,白茫茫一片,上头浮了浅色的雾,而在白雾之中,水面之上,只有这一间竹屋。
“你醒了啊。”
是一个清澈的,带了些稚嫩的女声。
“小心脚下,地上铺了毯子,但出来就都是石头了。”
安程这才盯着地面看,这间竹屋原来垒在石台之上,周围堆放不少形状嶙峋的怪石,而说话的人一袭红衣躺在独木舟上,翘着腿,双手搁在脑后,嘴里还哼唱着不知哪里学来的小曲儿。
“你是谁?”
“你不必管我是谁,既然你醒了,我任务就完成了,走吧。”
说着,她刷地一下就站起,手上握着的长剑莫名有些熟悉,安程愣了片刻,“你是丹寄?”
“你怎么知道?”她突然恍然大悟:“肯定是他告诉你的。”
“不是他,是一个叫鸦离的人。”
她停了两秒,红衣姑娘轻蹙眉心:“鸦离?”
安程没说话,她目光落在红衣小姑娘手上握着的垂柳上,声音有些轻:“这是你刚摘的吗?”
“对啊,这破地方无聊死了,往外飞除了些长在水畔刚发芽的垂柳,其他什么也没有。”
她语气里有抱怨,但很快就转为欣喜:“不过你既然已经恢复了,那我就能回去找枯木老头玩耍了。”
“你不知道,我每天在这儿等你醒来,等得我心里都快发芽了。”
“我跟你说,外头世界可热闹了。”
“鸦离。”
“什么?”
“你手上那把剑,叫鸦离。”
第54章 重逢
丹寄玩兴大,一路变着法儿的捉弄鸟兽,拔了不少树精的眉毛,是以都快到晌午,两人才堪堪从远湖行到都城。
甫一近城门,安程忍不住眉尖轻蹙。一窝子人挤作一团,在城墙根处指指点点,不知在讨论什么。
京都入城本就甚为严苛,需要将士仔细检查才会放行,这会儿不少人堆在入口旁,有士兵呵斥也不顶用,眼见着进城队伍越变越长,丹寄有些不耐烦了,她将剑抱在手上,附在安程耳畔轻轻说了句,下一秒,安程屏住呼吸,转瞬间便已经跟着她快速朝城里飞去。
好不容易停下舒口气,没曾想没走多远,城内不少人又聚在一起,堵着路,压根不能往前穿行,沸腾的吵闹声几乎要把耳膜震破,也就是在这样的吵闹里,安程才知晓,原来她失去意识的这段时间里,这里,变天了。
建康末年,皇帝赵宣病重,感十二皇子远征护国有功,哀太子赵尤集结乱党谋逆,遂重立十二皇子赵原为太子,同年,皇帝薨,新太子即位,年号建昌,大赦天下,重置百官,广纳贤才。
搞清楚缘由,丹寄更加不爽快了,许是方才瞬移消耗了太多力气,此刻她脸颊有些红,气息也有些不稳, “新皇即位一群人堵这作甚!难不成等会皇帝还能出现?”
许是看她面容生得极其好,又抱了把长剑,在人群最外围,离她们最近的老头子冷哼了声,话到底没放太重:“丫头片子,你可知那众人围着的人是谁?”
“是大名鼎鼎的年将军!”说这话时老头很是激动,拐杖柱在地上笃得极响:“年家人都是英雄啊,英雄啊。”
旁边穿着书生长袍的中年男子颇为赞同地点头。
“当初年老将军领军打仗不幸战死沙场,年老夫人强忍撑住,好不容易独自撑起年府,好在当时年家小将军已是人中龙凤,据说天赋极高,布兵用阵自成一道,后在国学堂与太傅之女纪嫣然相悦,老夫人感怀,便做主促了这门亲事,还造就当时一段佳话。”
“只可惜,可惜后来造化弄人啊!”那时蛮夷来犯,烧杀抢掠,北境百姓民不聊生,虽新婚燕尔,年小将军还是毅然决然主动选择上阵杀敌,率一众战士不知为咱黎明百姓不知流过多少血,又受过多少伤,后来谁知,竟平白无故入了狱。
他低叹一声:“可惜我辈能力低微,只能尽力为其奔走呼号,然而当年圣上为人蛊惑,不仅不肯替年将军恢复清誉,还执意实行连坐,年家上上下下加上奴仆那么多口人,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一整个家都早已支离破碎,即使如今将军复归自由,身上背负了这么多人命,今后这日子恐怕也难过好。”
安程默默听着,忽然轰地一声,另一侧不远处的半空中突然出现一道流星般的火光,紧接着,无数白色焰火在楼阁宫宇顶部炸开,人们纷纷抬头,惊呼声中满是赞叹。
“迎亲队伍来了!”人群中有人尖叫出声,红衣小姑娘来了兴致,拽着安程的手往前一挤,想要仔细看清楚这迎亲队伍中枣红色骏马上的高大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