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我真不是故意的(45)
小姑娘低垂眉眼:“奴婢刚从后院出来,正准备收拾东西随李嬷嬷去了,二小姐放心,您交代的事我一定办到。”
安程微微笑开,将一袋子银钱交予她,“那就多谢了,那点心铺子老板与我交好,希望你再帮我带个话,说我后日去取早些时间定制的糕点,我提前说,她便可以提前准备好。”
带个话而已也不用这么沉甸甸的钱吧,冬青傻眼了,“小姐,您这钱——”
“你替我多买些吃食回来就好,剩下的多谢了。”
冬青站在原地良久,才将钱攥紧在手心,菩萨说无功不受禄,替小姐做事儿是分内之事,不该要钱,这些个银子,她该替二小姐多买些实用东西才行。
傍晚时分,秋月正在院子里涂抹新买的口脂和水粉,春茶抿唇走了进来,见身旁人脸上满是春风得意,她眼神暗了暗。
“春茶,你看看我新买的口脂漂不漂亮?”
刚问完,门口传来响亮的嘶鸣声,秋月皱了皱眉,也不等对方回答便出去看了。
春茶目光落在石凳上的脂粉盒子上,万松阁三个大字洋洋洒洒,她忍不住掐了掐手心,这要是以前,就凭季府月钱,秋月怎么可能买得起!
可如今——她不仅有闲钱买这些,明日,明日还能跟着二姑娘去安阳郡参加赵家二小姐办的宴会,想到这儿,春茶手心都掐破了,她瞥了眼出了院门的秋月,刚想将石桌上的脂粉盒子往边上一推,有人咋咋呼呼回来了。
“你知道冬青那个蠢货吗?真的笑死我了,她竟然帮二小姐买了匹小马驹回来。”
此刻,安程看着院中打着响鼻甩着马鞭的小白马驹,陷入沉思。
倚在窗户旁的少年嗤了声,窗子一阖,便什么也看不到了。
眼不见心不烦,他裹了衣服躺在床上,昨夜,他又梦了一些事,断断续续,记不太清,一大片沼泽,还有虚幻到近乎模糊的人影,没等他看清,就醒了。
醒来时窗户不知何时被风吹开,他下意识抬手,顿了顿,起身将窗户阖上。
第二天一大早,院门就被敲得砰砰作响,吵得安程心烦,然而她很快将衣服拢好,将人迎了进来。
是昨日托秋月专门去请的妆娘。
今日去宴会免不得出差错,好在那日从鹤记成衣铺子买的那件金线绸衣还在,她懒得自己打理,还不如寻专门做这个的妆娘。
反正就是一袋银钱的事儿。
来人果然是个有经验的,先替安程一层层穿好了衣服,又搬出随身带着的一个箱子,安程扫了眼,目光微凛。
里头的东西摆放错落有致,并不比现代女生人手一个的专业化妆包差。
安程忍不住抬头看妆娘:“这些都是你自己的吗?”
“自然。”女子娇柔一笑,朝她脸上扑了些香粉后,边替她描眉边夸赞:“季姑娘这眉毛生得可真好看,待会若是涂上口脂粉,再插上一支漂亮步摇,今日去了宴会,可真真是要艳煞旁人了。”
这话听得安程直皱眉,她刚要说不要太张扬,身后传来呵地一声,冷冰冰的,妆娘想回头,身子却被秋月一把拽住:“无事无事,娘子你继续画。”
这般诡异,妆娘忍不住朝铜镜中看了眼,握着的石黛啪地一下掉在地。
安程叹气,迎上妆娘错愕中带着惊恐的目光:“家弟顽劣,不久前掉入从树上掉入荆棘丛,脸和身体都被划伤,今日吓到妆娘实在抱歉。”
“对对,”秋月反应极快,迅速捡起地上的眉黛石递给妆娘,“娘子不必记挂在心。”
门砰地一下被离去的身影碰上,安程回想了下方才少年突然拉老长的脸,心道:她应该没说错话吧?
上马车时,少年隔老远凉凉看她一眼,这一眼看得安程心颤了下。
然而先上马车的季芷柔又开始同她虚与委蛇,她朝他僵硬笑笑,钻进马车里消失不见。
站在原地的少年手攥紧了会儿又蓦地松开,秋月动作一滞,咬牙很快跟着安程钻进马车。
她忍不住抖了抖身子,褪去一身的鸡皮疙瘩感,方才少年不知为何突然笑了,笑容有些凉,又夹杂了些其他质感,不知为何,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宴会上人不算太多却也不少,大多同龄的结成小团体的姑娘安程并不认识,她也不准备认识,是以好些个小姑娘围住季芷柔这个未来的当家主母时,安程只在一旁慢慢剥着栗子,一边往嘴里塞一边听着。
秋月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她今日化了好看的妆,为得就是在众多贵人前露个小小的面,昨日二小姐找到她时都惊了,她一个粗使丫鬟何曾参加这样场合,是以急忙托嬷嬷买了好些个脂粉眉黛,但哪曾想二小姐到了进来就找位置坐下,任凭她如何劝都岿然不动。
秋月虽然又急又气,但还是注意到有目光频频落在此处,想到这儿,她也端正了坐姿,比懒洋洋的安程坐的还要规整几分。
返程路上依旧同乘一辆马车,季芷柔的贴身小丫鬟一边捶肩捏背一边旁若无人的讲些今日宴会上发生的趣事,听得秋月内心酸得直冒泡。
头一次参加这种宴会,她还想着今日结识几个贵人然后回府后同那些个上不得台面的丫鬟们显摆显摆,哪曾想就跪坐了整整一日,坐的腿都酸麻了。
她捶了捶腿,刚抬头就对上锦芳意味深长又带了些鄙夷的目光,动作登时就僵住了,想到昨晚还夸大海口今天就栽跟头,她内心颇有些怨怼,看向安程的目光也没那么顺眼。
果真是无论如何都上不得台面。
她正想着,对面人突然抬眸,冲她笑了笑,秋月惊,忙僵硬地弯了弯嘴角,脸上表情变得不那么自在。
好在马车很快到了季府,安程甫一下车就见冬青在宅子门口张望着,见她们回来立刻迎了上来。
她先朝季芷柔拜了拜,又冲安程道:“二小姐,跟您一起的少年不见了。”
安程皱眉。
“今儿个正午我去送饭,就发现院子里空无一人,我问了李管家,他又问了看管家仆,都说没看到,我还想着他是不是去找二小姐您去了,结果回来发现并没有。”
其实她无须这般上心,可她总觉得二小姐是个善良人,她用她给的钱袋子买了头小马驹,剩下的钱要还给她,结果她不仅没收,还让她攒起来,若是有机会就替自己赎个身罢,当时她眼眶就红了。
季芷柔笑笑,不咸不淡抬起了手,似乎在打量指甲上的蔻丹,“妹妹可要快些找,万一这人出府吓到了路人可就不太好了。”
第41章 斗兽场
“姐姐这般会落井下石,不知赵公子知道会如何作想?”
季芷柔脸僵了僵,衣袖一甩怒道:“妹妹何故出此言,我何曾落井下石?”
“整天这么装良善不累么?”安程黑的发凉的眸子从她身上掠过,似乎对她喷薄而出的怒气不以为意,径直进了院子。
冬青惊了惊,还是秋月眼疾手快拉她一把,两人急急跟在安程身后。
“去问,今天有谁看到他,重赏。”
秋月大喜,急忙挣开握着冬青的手,“奴婢这就去为二小姐分忧。”
冬青嘴张了张,想说什么又闭上,只端了茶水便退下。
片刻后,秋月急冲冲朝院里冲来,手上还扣了个面色不愉的婢子。
“二小姐,奴婢问过了,今日除了春茶来过,再无她人!”
春茶冷冷嗤了声:“我昨个儿落下东西了,找到东西就回了,压根没朝里屋去,不知道二小姐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秋月,你先出去。”说着,安程打开一个盒子,淡漠道:“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你若喜欢便都拿去吧。”
“多谢二姑娘!”秋月接过,目光在上面快速扫了眼,然后喜滋滋退了出去。
“你来找什么东西?”
“手帕。”
“你讨厌秋月吗?”
面前人怔了怔,别开头,“我讨厌她做什么。”
“你不必讨厌她,你只需告诉我今日你在我院子里看到什么,或者做了什么,这些你全部拿去。”
她将两锭银元宝从盒子中拿出来,春茶心开始砰砰直跳,却听安程继续:“这些够你赎回卖身契,也够你带着你家人离开这个地方,去更好的地方生活,开个铺子也好,做点其他也好,总比在这破宅子里当个粗使丫鬟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