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人之危[重生](85)

现今想来,那时候的沈清喻,是真的不会种花。

何止如此,许是少年心性,那时也比现在要活泼许多,经常做出些令人无可奈何的举动,岳霄蹲下身动手清除杂草,又觉恍如隔世,想到这些事,还有些哭笑不得。

花圃内的花大多已死了,他可不会起死回生,第二日沈府的人上山送饭时,他便让他们带些花种回来,之后沈清喻闭关不出,他便在外练练刀种种花,日子过得极其惬意,像极了他见过的那种无所事事的老头儿,只差再养只猫猫狗狗,亦或是提溜个鸟笼子了。

花草照顾起来并不算难,他闲来无事,几乎要数着日子过了,凌自初是个好人,有一回上山送饭时,把沈家其中一只猫带了上来,说是沈睿文首肯,带来给他做个伴,说得凄惨可怜,好似他真是什么孤寡老头一般。

只是这下可好,岳霄练刀的心思都没了,每日种种花逗逗猫,日子过得极快,这次沈清喻时间闭关比往日都要长,转眼近三月功夫过去,他才终于出了关。

出关之时,岳霄极为高兴,还未有所亲密之举,沈清喻却说要和他比刀。

岳霄只好叹一口气,把猫放下,觉得沈清喻这是武功好了便要欺压旁人,拿他下手练刀了。

入歧毕竟只能让人在几年之内迅速达到上层水准,再精进变化却小了,沈清喻此番的进步并没有前两次那么大,与岳霄比试时,二人已是势均力敌,只是他对敌经验远不如岳霄,真正打起来,他是吃亏的。

岳霄逐渐占了上风,沈清喻对自己如今的水准了解大概之后,便也收了手,不再继续比试,本想问岳霄近来江湖可有大事,可不想岳霄率先开口,直言问:“沈少主,你们圣教还缺教主夫人吗?”

沈清喻一时呆怔,完全不知岳霄这唱的又是哪出,莫名其妙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好半晌才问:“你……什么意思?”

岳霄嬉皮笑脸说:“我自己刀技拙劣,想去你们教里讨口饭吃。”

他看沈清喻茫然不解,便又再度强调,道:“软饭也可以。”

沈清喻终于明白了。

他瞪了瞪岳霄,无奈道:“你又胡说八道。”

“什么胡说八道。”岳霄说,“近来我觉得,当一当你们教主夫人也是极好的。”

沈清喻:“别闹。”

岳霄还注意看着他神色,一面同他往外走,轻咳一声,接着道:“教主夫人嘛,又不需巡逻防卫,也不要靠武功吃饭,至多不过是晚上用功一些——”

他话音未落,沈清喻一刀鞘打在他腰上,他并未用什么大力气,岳霄却故作吃痛,倒吸一口凉气,装着委屈说:“少主,我知错了~~”

沈清喻:“……”

他正跨出庭院,忽见院中绿叶苍翠,还有几株花草含苞待放。

沈清喻不由一怔,正要回首问岳霄这可是他种下的,一句话尚未出口,却见方才还在不要脸的岳霄神色僵滞,似是极为尴尬。

沈清喻又扭过头,恰好看见沈睿文被凌自初拖着上山给他们送饭,凌自初还在念叨,道:“我猜清喻这几日是该出关了——”

戛然而止。

岳霄故作姿态的尾音荡漾,凌自初咳嗽一声,有点尴尬,而沈睿文拳头捏得咯吱响,恶狠狠瞪着岳霄,好像气得说不出话来。

凌自初低声出言安慰。

“沈兄,看开一点。”凌自初说,“弟弟长大了嘛,总有这么一天的。”

沈睿文咬牙切齿:“总有什么?”

凌自初略显尴尬:“被……被猪拱的那一天。”

岳霄:“……”

岳霄见沈睿文变了脸色,扑过去要掐凌自初的脖子,心中忍不住便想,如果沈睿文知道那一日最先主动撩拨的人是沈清喻,究竟会怎么想。

他才不是猪啊!

第73章

沈睿文很有自知之明,他打不过岳霄,两人的武功强弱差了一个重新投胎,他没有一点胜率,他便扭头看向口不择言说出这种话的凌自初,气得咬牙切齿,不住发抖。

凌自初咳嗽一声,还退了一步,道:“沈兄!冤有头债有主,你撒气别找我啊!”

沈睿文丝毫不理会他的大喊,扑上去追得凌自初四处乱跑,凌自初嗷嗷大叫,沈清喻无言看着他们,片刻,忍不住皱眉回头看向岳霄,道:“看看你惹得祸。”

岳霄:“啊?”

怎么又成他的问题了?

他也很委屈啊!

可沈清喻看着院中花草,又问他:“这花是你栽的?”

岳霄心中正觉委屈,今日沈清喻一出关,连与他抱一抱牵牵手都没有,上来便说要与他比试,这也就算了,这也就算了。方才他不过调笑一句,被沈睿文看见了怪他,沈清喻还说是他的惹的祸,他这……他这也算是体验了一把红颜祸水的感觉吧。

他听沈清喻问他花草如何,也完全不想回答了,皱了眉半晌也只嘟囔了一句:“是。”

沈清喻笑了笑,说:“谢谢你。”

他还来不及再有什么别扭,便觉沈清喻靠了上来,轻轻抱了抱他。

岳霄心中一瞬明快,他搂了沈清喻的腰,还蹭了一蹭他,说:“你小时候是真的不会种花。”

他在竹屋住了那么长时日,何曾见过院内草木茂盛至此?

沈清喻还没有回答,被沈睿文追得四处乱窜的凌自初回过头,猛然看见了令他顶黑锅被追打的两人卿卿我我你侬我侬,再一看身后凶神恶煞的沈睿文,禁不住往那处一指,大喊道:“沈兄!你看!”

沈睿文:“……”

他看见了。

他不仅看见了,甚至还看见了是沈清喻主动投怀送抱。

沈睿文骂不出来了。

弟大不中留。

不,还是这岳霄的错!

若不是他最初百般撩拨,清喻怎么会许下那个以身相许的承诺。

是他的错,全都是他的错!

……

可无论沈睿文如何去想,二人情意相通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他无力阻止,又打不过岳霄,也舍不得教训弟弟,这口气他只能憋着。

他们本是上山来送饭的,凌自初说这几日沈清喻应当便要出关,没想到他们撞了个正巧,沈睿文也不追凌自初了,他们结伴下山,三月未曾回来,方踏进沈府,凌自初便极神秘地与沈清喻说:“燕堂主想见见你。”

他说完这一句话,立即扯着嗓子往院内叫唤,大喊:“燕阳!阿穆!”

燕阳拖着刀就从院内跑了出来,先看见沈清喻,颇为开心往上一蹿,喊了声少主,然后才扭头去看凌自初,问:“凌大哥,怎么了?”

阿穆跟在他身后,长高了不少,也较他要稳重一些,与沈清喻一揖,打了招呼,便站在一旁,等凌自初说话。

凌自初便与他们说:“少主回来了,你们去将燕堂主请过来。”

两人便从侧院出去了,沈清喻跟着凌自初与沈睿文到堂上,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便追问凌自初,道:“燕堂主找我何事?”

凌自初答:“当然是好事。”

沈清喻不解。

可凌自初神神秘秘地不肯再说,他只好闭嘴耐心等待。

他们不过方喝了一杯茶,燕凛之便已来了,他身后跟了几人,每人手中都捧着一叠书册,他另那些人将书册呈到沈清喻面前,微微笑道:“少主请看。”

沈清喻见他面前那人手中书册打头一本便是一本极厚账册,不由苦笑道:“我刚回来,你们便要我看账册。”

他又看了看其他人手中的东西,账册信函无所不有,他忍不住叹一口气,开着玩笑问:“你们这是攒了三个月的活等我回来干吗?”

燕凛之笑了一声,说:“少主看了便知。”

他平日里就不经常笑,如今短短一会儿的功夫,已笑了数次了,着实有些吓人,沈清喻不明白他是遇到了什么好事情,认命将那账册拿了起来,翻了几页,已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账册并非是沈家名下产业,是一家他不认识的商铺,经营甚好,盈利颇佳,他觉得奇怪,忍不住便问:“这是哪儿的账?”

他以为是他闭关这三月间,沈家产业扩大,有了新的商铺,可不料燕凛之却开口同他说:“名义上是楼家的。”

沈清喻一愣:“楼家?”

他更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这难道是楼丹秋名下的私产?可若真是如此,为什么账册会在燕凛之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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