恃宠生娇(110)

如雪一向谨慎妥帖,更是明了芸熙的心思,自然不会选跟丧礼冲撞的颜色。那是一件灰白色的素锦大氅,外罩上的暗花是芸熙喜欢的芙蓉花,光影照映时才能若隐若现的看见,无光时便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外罩了。只是内里嵌了满满的白色水貂毛,胤禟选时几乎将那毛皮库翻了个底朝天,才找出了几条通身雪白没有一点杂色的水貂,嵌在了内里。

那水貂摸起来溜光水滑,围在脖子上软绒温暖,芸熙心头一软:“也不知道阿禟何时才能到京。”

两人撑着小伞在院子里漫步时,听到了一声娇滴滴的撒娇声——

“爷,今日冷死了…妾身不想去了行不行啊?”

“爷知道这些日子委屈你了。”胤祉的声音明显没有那么清晰,飘荡在水雾汽中也显得不那么真切,“最后一日了,你且坚持一下嘛。等过些日子,爷就去请旨,扶你做福晋,可好啊?”

“当真?”那声音愈发的娇嗲软糯,“爷说话可要算数哦。妾身这些年,受了多少那丑婆娘的窝囊气爷都是知道的。若不是为了爷,妾身才不会对她那般的低声下气卑躬屈膝呢。”

“爷何时说话不算数了?”胤祉的声音越来越冷,“只是可惜,用尽了手段也未能让她开口。倒真是个硬骨头!”

“爷,那个丑婆娘的妹妹…真的那么奇异么,让爷这般的耗费心神去套那丑婆娘的话。妾,还真是分毫看不出呢…爷可别错了主意才好…”

“那个女人,在西北时就已经露出来了。”胤祉声音越来越低,“这是四弟亲口所言,错不了。”

胤祉和那女人的对话一字一句的砸入芸熙的耳朵,每一字都似是一把冰刀扎入心头,每一句都似是那冰刀在心头转动生生剜肉一般痛的她心脏肺脏皆揉成一团生出寒意,冻的她整个人哥哥发抖,站在原地分毫不能动弹。

半晌之后,还是如雪回过神来拉着芸熙快步离开了那是非之地。

回到灵堂,芸熙才缓过神来:“刚刚那女人,是谁?”

“是侧福晋田氏。”

“田氏,敦达里的女儿,很好。”芸熙伸手摸着子佩的棺椁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断滴落,心里飞速转悠的心思让她渐渐明了姐姐的死因,却让自己更加痛不欲生。因为她知道,子佩其实并不知道她的特别之处在哪里,胤祉使用手段逼迫长姐,按着子佩的性子,必是宁死也不愿说出半个不利自己妹妹的字句。

想到这,芸熙更是心痛的无以复加字不成句:“长姐,我一向知道胤祉绝非善类,于你也绝非良配,可我绝没想到他是如此的阴鸷狠毒。你因护我而死…我绝不能让你枉死。”

一路出殡,胤祉为了显示其悲痛的心情,倒是将场面安排的甚是宏大,几个侧福晋侍妾也都哭天抢地成了泪人儿。

待一切结束,芸熙打算向胤祉辞行时见到了即将扶正的侧福晋田氏。

因着长姐的死与她脱不了干系,芸熙对她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正打算无视路过时,那田氏却说了话。

“传闻九福晋和我们福晋姐妹情深,怎的今日一滴眼泪也没有?”

芸熙停下脚步回头看向田氏,面无表情道:“这位看着面生,不知是三爷的哪一房侍妾?”

这田氏是胤祉最得意的侧福晋,以前宫中大宴小请,若是子佩推脱不去便是她代替福晋出席,可谓是风头无两,芸熙又怎会真的没见过她?不过是心中愤恨她与子佩的死脱不了干系,又想借机激怒她看她是否能漏出什么别的话来罢了。

这侍妾二字,可谓是稳准狠的扎中了田氏的心尖儿,立时红颜大怒:“早就听闻九福晋是京城中有名的小辣椒,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吶!也难怪,大抵是董鄂府上规矩不好,教出的姑娘都是如此目中无人,不分尊卑,你是如此,你那个短命的姐姐也是一样!”

听到田氏的话,芸熙几乎没有思索的时间,反手朝她脸上便是狠狠一掌,“你是哪里来的东西?我董鄂府的规矩容得你在此置喙!”

芸熙那一巴掌着实不轻,田氏被她打的耳朵嗡嗡作响,捂着脸连连失声尖叫:“董鄂芸熙!你竟敢打我!你可知我是谁?”

芸熙蹙眉面色越发铁青:“我管你是谁!你胆敢对我长姐不敬,莫说今日是一个巴掌,便是将你拖出去乱棍打死我也是做的出的!”

那田氏平日里是个狐假虎威仗着胤祉宠爱在府中横行霸道的女人,府中人知道她得宠自然都让她三分,再遇上子佩那样软糯不争的性子,更是让她养成了狗仗人势的性子。可今日真遇上芸熙这样不要命的主儿,立即就成了样子货。

她见着芸熙眼神凌厉,心中也怕了几分,只是嘴上却越发恶毒:“有你这样的妹妹,难怪你姐姐————”

田氏话还没说完,就被匆匆赶来的胤祉打断了话头:“你在胡说些什么!”

眼看着就能套出话了,胤祉却赶来堵死了这条路。原本就在气头上的芸熙更是一阵头脑发蒙,出言讽刺胤祉:“姐夫这是来英雄救美了?”

胤祉生怕被芸熙看出什么端倪,连连给田氏使眼色打圆场:“小妹莫要与她一般见识,她是我府上的侧福晋,素日里不懂事……”

许是一连几日不眠不休水米未进,又许是长姐的离世对芸熙的打击太过沉重,只是这些日子她必须强撑着精神守灵出丧,这会儿一阵气急攻心,胤祉的话在耳边却是越来越轻,耳鸣嗡嗡吵的她头痛欲裂,眼前也飘起白雾茫茫,芸熙身子一松只听如雪一声尖叫:“格格!”

随后,倒在了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里。

第90章

胤禟,是胤禟从塞外回来了。

一把打横抱起芸熙,压住心头怒火面色平静的转身对胤祉说道:“内人无礼,三哥见谅。告辞。”

说完大步流星的走出了诚亲王府。

马车中,胤禟将芸熙紧紧搂入怀中看着她苍白的面容心痛不已:“怎么瘦了这样多,脸色也这样难看?”

“佩格格猝然离世,格格悲痛欲绝一连几日不吃不睡...而且...”说到这如雪叹了口气,神情凝重的看向胤禟,“格格发现佩格格的离世并非天灾而是人祸...而且死因还跟格格相关...故而...故而...”

“三嫂的死和芸儿有关?”胤禟本能的警觉起来,“到底怎么回事?”

如雪摇头:“奴婢也不甚清楚。只是昨天夜里格格拉着我在院子里散步时听到了三爷和侧福晋的对话。说是,说是格格有什么特别之处,三爷逼迫佩格格,让佩格格说出格格的特别之处,佩格格不从......只是奴婢不懂,咱们格格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让三爷如此?”

如雪自然是糊里糊涂的不明就里,可她的话却说的胤禟心惊肉跳。

“爷,到府了。”

将芸熙抱下马车一路走入府中,胤禟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去把许太医宣来。”

一番诊断后,许太医见胤禟神色忧虑出言安抚道:“九爷不必过分忧虑,九福晋是因为三福晋去世伤心过度,再加上疲累奔波才致昏迷,臣开一剂药等福晋醒来服下便好了。”

芸熙这一觉,昏昏沉沉的睡了整整一天。再醒来时,已经是次日的下午。

“格格醒了?”如雪见到醒来的芸熙甚是惊喜,一边忙着洗帕子一边招呼,“快去宫里告诉爷,咱们福晋醒了。”

不消半个时辰,就听到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芸熙掩嘴浅笑:“听这脚步便知是他回来了。”

“许太医配的药可吃了?”胤禟一进门便盯着芸熙左看右看,“脸色也好了许多,甚好。”

月余未见,芸熙的眼睛也不曾从胤禟身上挪开,却还不忘了告如雪的状:“吃了吃了,如雪一直将那药用小炉煨着,一醒来便给我灌了进来,苦的我直落泪呢。”

如雪一听,在旁边跺脚道:“咱们格格这红口白牙的扎小针可真是要欺负死人了。”

胤禟笑的颇是爽朗,“爷看家中也就是如雪能治的了你。如雪你且去准备晚膳吧,清淡落胃些。”

待如雪出了门,屋中只剩下了胤禟芸熙两人。夕阳西下,明窗透进来的光柔和温暖,两人相顾温柔流淌。

“瘦了这样许多…”胤禟的手摩挲着她的脸,“我在塞外听到消息便快马加鞭的赶回来,就怕你伤心过度不吃不睡,却没想还是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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