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最疼，查宫说得很慢，中间还有吸气声。
柒云喝鱼汤的手一顿，试探着问：“如果你真的做过我没办法原谅你的事怎么办？”
“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总不能说我把命给你或者以死谢罪就完了，得你决定我应该怎么做。”查宫毫不犹豫地说。
“那我要是想要你戳瞎自己的眼睛呢？然后把你的腿打断，锁在笼子里，最后和一个你憎恨的人结婚，你愿意吗？”柒云平静地问。
这些自己经历过的事，说起来依旧带着隐隐的痛处。
查宫轻笑一声，将坚果摆到柒云的小桌子上，说：“如果那个人是你，没有什么不好，你可以把我关到笼子里。”
“……”柒云三观有点炸。
付洛生有件事真说对了，神经病就是神经病，不会因为没有记忆他就不神经了；等查宫渐渐长大——不，都不用长大，他现在已经不正常了！
柒云拿筷子的手，微微颤抖：“你开玩笑的？”
“不啊，我也没考虑过结婚的事，不过如果那个人是阿云的话，好像也不错。”查宫挺开心地应道，甚至展望跟柒云的婚后生活，“要是我们在一起，我还可以给你做饭……”
“兄弟你是个瞎子诶，而且关在笼子，你怎么做饭？”柒云忍不住打断查宫这不靠谱的思绪，“得了你别恶心我了，第一次见被打断腿都这么高兴的……”
查宫沉默了一会儿，认真回答：“因为做错了事就该被惩罚，如果这些都是我做过的，我活该承受一遍你经历过痛楚。”
第四十章
听到查宫这么说柒云高兴吗？
他一点都不高兴, 因为曾经这些事情发生的时候，他们是彼此的爱人。
就在他失去光明之前，他还为两人定制了戒指；柒云是真的想跟查宫走一辈子的, 即使这个人少年时对他不够好, 可查宫在他最无助、最狼狈的时候伸出了援手。
柒云太孤独了，只要有一个人愿意爱他，他就可以无视过去的一切。
接着查宫就把这一切都毁了。
没有什么比爱人在背后捅刀更痛，哪怕查宫现在就被挖去眼睛打断腿柒云都不高兴, 因为现在的这个查宫不爱他。
这怎么可以呢？
他应该在最爱柒云的时候、在以为柒云也最爱他的时候，被柒云出卖，然后还要回来摇尾乞怜求柒云爱他, 哪怕一点点都好。
——
柒云放下汤碗, 抬头看向查宫：“你是活该，一时的好并不能抹去伤害, 我可能永远不会原谅你。”
除非你们不是一个人。
“那我就一辈子都求你原谅，下辈子一定不会犯这种错误。”查宫以为柒云在说初中时和付涵宇一块欺负他的事，努力保证自己不会再犯。
可哪止那一件事啊。
那罐坚果柒云最后还是收下了, 依旧放在窗台上, 也不吃，就摆着，放在之前那个瓶子的位置上, 如果不是花纹不同, 大约会被看到的人认为只是里面装的东西换掉了而已。
查宫看到柒云调整瓶子位置的动作，忍不住问：“阿云，你不吃吗？”
“不啊。”柒云调到跟原来差不多的角度, 满意地点点头，转向查宫, “记得把门口的垃圾扫一下，我午睡了，别发出声音。”
“好……”查宫犹豫的不是打扫，而是柒云坚持要把瓶子放在原来的位置。
看起来像是故意放这，之前查宫就想说放在窗台很容易被碰倒，可他跟柒云的关系没有到能置噱柒云决定的程度，所以就一直没说。
这次柒云答应收下坚果和摆放瓶子的位置让查宫心里发毛。
柒云兀自上床午休，没打算给查宫解释。
要说目的，就是刺激付涵宇和付洛生，那两人只要生气，肯定有人遭殃，舍不得冲柒云动手，肯定就会拿查宫练手。
因为前世的事，付涵宇不会真的完全拦住付洛生打查宫，只要有一次没拦着，查宫就得挨揍。
“狗咬狗，一嘴毛。”柒云嘟囔，然后安心拉上被子睡觉。
——
话分两头，被付涵宇拉出教室的付洛生到了楼梯间才挣开付涵宇的手，怒道：“涵宇，你干什么？总拖我后腿？”
付涵宇神色十分难看，青白的脸看着跟鬼一样：“堂哥，阿云其实不会原谅我们了，如果真的爱他，我们不是应该不要打扰他吗？”
“你在说什么啊？就算不打扰，也得先把查宫从他身边弄走不是吗？那个神经病凭什么顶着张无辜的脸凑到阿云身边？”付涵宇气到将栏杆踢得哐哐响。
“那你现在折腾又有什么意义呢？要弄走查宫，有很多种办法啊，我们去找查叔叔不就行了吗？”付涵宇说得有气无力，语气里满是绝望。
付洛生一拍脑袋：“对对对，我被气糊涂了，涵宇，我这就回家去找爸他们商量一下，你好好看着阿云，别让他出事。”
等付洛生一走，付涵宇突然蹲到角落里，缩成一团，接着开始用脑袋哐哐撞墙，一边撞一边嘟囔着什么。
在楼道口的查夕查年两兄弟看了全场，只觉得付家的这两兄弟都是疯子，一个个的，都疯得不轻。
高二生的宿舍在楼下，付涵宇不走，查夕查年也走不了，要么从另外的楼梯下去。
查年拉着查夕偷偷绕过宿舍，从另一边的楼梯下去，接着让查夕留在学校关照柒云，查年回去找查凉，看看他怎么说。
“找你们大伯？”查凉有些震惊地放下手里的笔，“要真去找我大哥，那查宫这小子做的事可真够绝的啊。”
“付洛生是这么说的，而且恨查宫堂弟……像恨得疯魔了一样，付涵宇也不太正常的样子……”查年怎么想都觉得这付家人不正常。
听完查年的话，查凉仔细回想了一下之前跟付家打过的交道，还真让他想起点东西来：“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一个传言。”
查年好奇地问：“什么传言？”
“付家人疯起来的时候，连自己人都宰，而且从不手下留情。”查凉玩味儿地叉起一块橙子，“你说……云云会不会也……”
第四十一章
“一个人的性格又不是完全天生的, 血缘不能代表一切。”查年可不信柒云这软唧唧的小孩儿会露出钢牙，“爸，所以到底要不要拦一下大伯啊？”
查年对查宫的印象挺好的, 在三中这几个星期, 确实对柒云很好，平时也会拦着付家两兄弟发疯。
“不拦，查宫走得远远的最好。”查凉冷声道。
“为什么？”查年不解地问，他没想到查凉也对查宫这么排斥, 怎么说都是自己侄子，查凉竟然不站在查宫这边。
查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抽屉里拿出一份资料给查年看, 接着说：“这些事我光看着资料都气得恨不得去揍他, 让他回家给大哥管教是应该的！”
档案袋里是柒家俩父子的资料，柒沅珲的资料单调, 柒云的惊心动魄很多。
里面不仅讲了明面上查宫和付涵宇的所作所为，还有张尹、其他人对柒云做的事；当中还有一些很恶心的设计，要不是柒云运气好, 撞上其中一个都得跟那些莫名消失的人一样。
“这份资料有一部分是从大哥属下那拿来的, 查宫怕大哥拿鞭子抽他，举报张尹的时候让人把自己的事压下去了，真是学得好手段。”查凉冷笑。
抹掉别人就不知道了？档案里的人都该被抽一顿知道被打有多痛才行。
对于付家人, 查凉得看机会动手, 对查宫可不用，告到查宫的父亲查冼那里就行了；之前查凉不知道怎么把资料交给查宫父亲比较好，付家人真是送了个好机会。
说话间, 查年翻完了资料，实在不敢相信资料里那个人就是自己堂弟, 随后收好资料，郑重放到查凉前面：“您说怎么配合吧，我绝对让他离云云远远的！”
“没什么，大哥这人疑心重，不一定信付家人的话，但是如果知道这件事的人足够多……”查凉说着，又摇了摇头，“不行，你只能跟查夕说这件事，其他的，一点风声都不要露出去。”
查年有些不明白：“大伯疑心重，不应该很多人都知道他才信吗？”
“那云云怎么办？不能不考虑云云的感受，既然已经换了一个环境，过去的就都过去了，除了我们，其他人最好不知道。而且你大伯又不是傻的，查宫这小子压下自己那部分消息靠的也是大哥的面子，回头他真不信我让他亲自去问问拿到第一手消息的人就行了。”查凉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