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秦始皇的病娇爹(161)
见赵胜已经有些醉了,信陵君不再多说,只是冷静提醒道:“胜公子不要自恃邯郸地界无所不能,就生出轻敌之心才好。”
“姐夫,你打仗也是这般,忒谨慎了。”赵胜邪邪一笑,“你知道吕不韦忙着做什么呢?正和我那好妹妹胡天胡地呢,他倒是想通过赵雅两边讨好,秦赵都不得罪,真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想得美呢。”
微醉的赵胜起身,晃动着酒爵来到信陵君身旁坐下,伸手揽着他的肩膀道:“姐夫啊,你且看着吧,邯郸城门已闭,没有我的令箭和大王授意,嬴子楚插翅难飞。等过了这守岁夜,天一放亮我就好好跟他们算总账。”
赵胜说到最后,桃花眸微微眯起,望着窗外纷扬的大雪,露出幽冷的笑容:“其实,要不是你非要探听义女下落抓着吕不韦不放,我明早就先杀了他,让嬴子楚知道,什么叫功亏一篑哈哈哈哈。”
信陵君不为所动,神色冷然的说:“你醉了,少说话。”
“不不不,醉了一样跟你说话,不醉,你还不跟我说呢。”赵胜没个正型的歪在信陵君身上,靠着他的肩膀,赖皮道:“姐夫啊,我特别想问问你,如果,我说如果啊,你说要是你那个义女如果不是那什么什么,你真会娶她么?”
信陵君被赵胜拖着坐姿依然笔直,他垂眸瞧了赵胜一眼平声道:“就那么想知道?”
“想啊。”赵胜蹙着眉蹭了蹭信陵君的衣裳,“我这个人,爱看热闹啊,尤其是,你这样没趣的人。说说,你娶她吗?”
信陵的目光一瞬间飘的有些远,仿佛透过跳动的烛火,透过深邃的时光,看到了一个模糊而鲜亮的影子。
“娶。”他轻轻吐出这个字,又将爵中的清酒一饮而尽,凉声道,“但这世上,没有如果。”
李唯与异人在风雪中驰了一整夜的马。冰如利刃的冷风裹挟着大雪,让她的脸在风中生痛,让她握紧缰绳的手在鹿皮手套中麻木。
麻木,确实是麻木了。感觉麻木,心也麻木,唯有如此李唯才能不去想身后的邯郸城,不去想她留下了什么,放弃了什么。
平明时分,大雪渐渐停歇,异人远远看到了渡口,看到水上起了一层薄薄的冬雾。
“吁!”李唯在水边勒住缰绳,一夜狂奔的黑马仰颈嘶鸣。
身后距离她不远的异人已经翻身下马,搓搓手来到李唯马下,朝她伸手要扶她下马。
李唯跨在马上的双腿已经没了知觉,乍一动身差点掉下来,幸好异人扶着她让她慢慢落地。
“是不是太冷了?”异人见李唯双腿发软,站立都有些费劲,便半扶半抱将她带到渡边的茅亭内坐下。
“你不常骑马,驰马驰的久了身体适应不了,要活血,不然走不了路的。”异人在李唯面前半蹲下来,双手慢慢的按着她冻僵的腿,一点一点,手法非常温和,他望着东方泛白的天际线道,“听不到后面有大队人马的追击,想来赵胜还没有发现,等天亮了便有渡船,你放心休息一下,其他有我。”
异人说着托起她着鹿皮马靴的小腿,犹豫了一下道:“我知你不愿,但是你驰马长徙的技巧不够,腿脚冻得久了对身体大不利,就算为了下面的路也不要介意。”
李唯整个人冻得都有些麻木,即使下了马也仍旧没能从紧张的情绪下完全释放出来,她怔怔的看着异人,直到他脱下了她的马靴,将她冻得已无知觉的双脚抱在怀中暖着时才反应过来。
“你……”
“还有哪里冷吗?”异人不待他说完用手包住李唯冰凉的双手,放在唇边哈着气搓道,“手呢,这样还冷吗?”
李唯怔怔的看着他,看着他因寒冷而泛白的面颊,微红的鼻尖,和白雾中隽秀温和的眉眼,竟然一句话也没说出。她垂下眼眸摇了摇头,半晌忽然落下泪来。
异人吓了一跳,赶紧靠过去把她抱住,尽量放轻声音却掩盖不住他不知所措的焦急:“怎么了,怎么了?我哪里做错了,我都听你的。”
“十五……”李唯喉间发出这两个字后就堵得再也说不出话了。
她的眼泪簌簌落下,有生以来,她从未体会过如此撕心裂肺的疼痛,从未体会过如此刻骨铭心的难过。她再怎么坚强冷漠,也做不到对十五的生死无动于衷,那是她的命啊。
“十五……”她忍不住哭出了声,毫无形象的靠在异人肩上抽泣道,“我的十五,我的十五……”
赵胜的狠辣隐藏在一张春风和煦引人欢喜的俊美面容下,可是论手段,从未有人怀疑过他的残忍果断。如果他得知她们离开,如果他恨极泄愤,如果他真的不再顾及与鸿程赵氏和赵雅公主之间的一点脸面、一丝情面,那他会毫不犹豫的灭掉吕家,会杀了十五,这对他来说易如反掌,毫无负担。
可是对她而言,这却是灭顶之灾。
李唯担心的简直无法呼吸,她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唯独不能不在乎她的十五!
异人心有所感,他抱紧李唯,让她缩在自己怀中安慰道:“不要自责,你很清楚,带十五出来只会更加危险,你我离开邯郸赵胜不可能无动于衷,只是谁更快一步而已。不要自责,李唯,不准哭,你想的都是最坏的打算,赵胜不会,他比你我都有更多的考量,不会的。”
异人帮她抹掉腮边的泪水,捧着她冰凉的脸颊,轻吻她的额头和侧脸:“以前都是我的错,以后不会了。你放心,我救得出十五,不要自责了,我很心疼。”
第一百一十二章 平原君不要面子的吗
李唯听不进去, 她只是想哭。
对与赵十五的安危,异人又何尝完全放心, 只不过他明白李唯当时的抉择并没有错,只等破晓之后,他们的归秦之路便又是另一番注定血染的光景。
他懂得李唯的难过, 为人父母, 即便再坚强也不可能在孩子身处险境的时候无动于衷。
异人没有在说话,轻抚着李唯的头发让她安安静静的哭了一会。
不多时天已亮了起来, 异人听到水面的雾中有渺渺歌声伴着划水的声音传来,便为李唯穿了靴子起身道:“似是渡船来了, 我去看看, 你等我。”
异人来到水边,果然见到一老一少划着两只渡船靠在了码头上。
小船上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率先跳上岸来, 打量异人两眼道:“郎君渡船么?三个布币一人, 马匹翻倍。”
“渡,二人二马。”异人从身上取出十几枚布币递给姑娘,“只是昨晚走得急, 未带度牒。”
姑娘想了想, 又数了数手上的布币, 眉开眼笑的对身后老人道:“阿爷,清早开市, 渡过去算了,官府差的未必那么紧。”
老人道:“与人方便,可行。”
小姑娘却对异人伸出手笑道:“郎君, 渡马二倍价,不加可不好说,你没有官府的度牒。”
异人不与她争辩,正要取钱,李唯已经神色如常的走了过来:“三倍价,一炷香的功夫渡过去,如何?”
异人有些担忧的看着李唯,但她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淡漠,甚至除了微红的眼睛以外就在也看不出其他的异样,仿佛刚才的抽泣伤心都从未发生一般。
小姑娘听说李唯要一炷香的功夫渡河,起先有些吃惊,但后来一咬牙道:“好,三倍!小船渡人,大船渡马。”
姑娘刚说完,她身后的老人却道:“天寒地冻,二位行色匆匆,已是不易了,冬日里渡河加过了价钱,翻倍就是不地道,两位郎君上船吧,莫听丫头乱说。”
李唯与异人对视一眼,赶着时间也不便多说,安置好马匹就上了小姑娘的渡船。
姑娘人虽小,渡河的功夫却极娴熟,几杆撑过去船就入了水雾茫茫一片,唯听划水之声。
异人坐在李唯身边低声的关切道:“你还好?”
李唯平淡中到这一点疏离的冷傲,向异人点头,轻声道:“公子放心,我很好。”
船头的小姑娘撑着杆道:“两位郎君,今日水上大雾,你们可坐好了,为了不撞来船,行到河中便要起歌,我唱的不好,你们莫嫌弃了。”
她说完就开口,用空冷清越的声音吟唱起《越人歌》来:
今日何日兮——
搴洲中流,
今日何日兮
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