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君宣站定在殿上,不愿安坐。
国主瞥了一眼夏君宣,哪里不知他是在担心苏兰儿被为难。国主实在不肯相信,自己这个一向清冷疏离的外孙,居然会这样偏袒一个女子。他不禁有些好奇那究竟是怎样一个女子。
苏兰儿在领路太监的带领下,莲步……
苏兰儿先前坚持了一路本就脚痛,放才又在外间站了许久,这会儿双腿打颤实在无法保持优雅姿态。她拎着长长的裙摆,三步一磕五步一绊向国主走去。
琼妃颇为头痛地瞧着苏兰儿,实在担心她殿前失仪惹怒国主。
“拜见国……啊!”
苏兰儿跪下时,双腿一软就要摔在地上。
第53章 宣琼国师
夏君宣伸手去拉,堪堪扯住了苏兰儿,否则她必定是要结结实实地摔一下了。
璃秋与南黛站在苏兰儿后侧,未能及时反应。
琼妃一瞬间下意识地伸出手,身子前倾,见苏兰儿没事才放下心来。
琼妃担心国主怪罪苏兰儿,觑着他的反应,不想这才发现他竟也是伸出了手,撅着屁股尴尬地定在那里。随后,他故作镇定地坐回龙椅,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琼妃略略一惊,下一刻却又了然。是了,国主自来喜欢性格跳脱的后辈,更有些“女儿控”,琼妃当年受他偏爱也是弄拙成巧合了他的意。
想通其中关窍后,琼妃不再担心,向后挪了挪,靠坐在椅子上。
苏兰儿扶住夏君宣,仰脸对她狡黠一笑,暗自庆幸没有摔这一下。
国主看着苏兰儿的侧脸,都能想象到她此刻面上绝对是与小婉儿当年做坏事儿时一样贼兮兮的表情。他情不自禁露出“姨母笑”。
夏君宣无奈地在广袖下捏了捏苏兰儿的手背让她回过神来。
苏兰儿这才想起这里是勤政殿,赶紧借着夏君宣的力滑跪下来,“兰儿失礼,国主恕罪。”
半晌无人应答后,苏兰儿微微抬起眼眸,偷偷去打量国主的神情。
国主同样在打量苏兰儿,自然将这些看在眼里,他赶紧收住了笑意,故意本着一张脸。
苏兰儿肤色白皙均匀,穿着一身淡粉亦不落俗,反倒多了些少女的灵动。她不施粉黛,眉眼精致,此刻眼珠子不安份的四处乱转,活脱脱又是一个琼婉公主。
国主有些想不通,这苏兰儿明明与他的小婉儿长得丝毫不像,可就是总能让他看出些小婉儿的影子。
苏兰儿发觉国主面色凝重似有所思,心下惴惴,拼命想着对策。
国主威严地开口,“你可知朕为何要给你赐名‘兰襄’?”
苏兰儿心下吐槽,“总不至于预测到多年后我会去开挖掘机吧。”
国主一看苏兰儿这神情,就知道她脑子里不知道又再打什么鬼主意。
国主心里叫嚣着“太像婉儿小时候了”,面上丝毫不显,自问自答道:“‘襄’是襄助之意,朕希望你日后可以襄助安王,不要给他惹麻烦。朕也听宣儿说了对你有意,但……”
夏君宣察觉到国主要说不同意二人婚事之事,担心苏兰儿耐不住性子,有些着急,“外祖父,我……”
国主严厉道:“不许插话。”
国主看向苏兰儿继续道:“但夫妻相处之道并非这般简单,若是宣儿日后欺负你,你可要来告诉朕,朕会为你出气。”
“嗯?”
夏君宣,琼妃与苏兰儿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发出这个疑问。
夏君宣不解地看着国主,怀疑他是不是糊涂了。
琼妃亦是一脸疑问,她猜到国主不会为难苏兰儿,却没猜到国主会转变那么快。
苏兰儿则是一直怀疑国主不喜欢自己,对于国主此刻的态度感到震惊。
国主尴尬地咳了两声,转移注意力道:“宣儿你刚才要说什么?”
夏君宣迅速反应过来,行礼谢恩,“多谢外祖父成全。”
苏兰儿愣了又愣,她抬起头一瞬不瞬地望着国主,一双眸子亮晶晶的,把国主的心都快看化了。
直到夏君宣借着袖子掩盖悄悄牵起她的手,苏兰儿才想起来谢恩,“谢国主恩典。”
国主神色舒展开,“都先起来吧。一路奔波已是辛劳,别跪来跪去的,快坐。”
突然,国主想起方才为难苏兰儿一事,自觉打脸,赶紧回头看向琼妃,“婉儿,你是住宫内,还是跟着宣儿去安王府,亦或是朕叫人去把原来的公主府打扫一番……”
琼妃摇了摇头,“儿臣还是随着宣儿去住,儿臣在世人眼中早已死了,还是不宜太过招摇。”
“不碍事,若是你回了娘家还得躲躲藏藏地过日子,那朕这个皇帝做得也太过窝囊了些。琼妃死了,可朕的掌上明珠琼婉公主还活着,有何不可?”
琼婉公主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国主打断,“行了,你躲着也没有用,你要知道就算没有你,宣琼国的安王回来了这事儿也是瞒不住的。”
琼婉公主默了默,妥协道:“以前的公主府靠近……咳,总之不太方便。而兰襄云英未嫁,若是跟着儿臣进了安王府也于礼不合。所以儿臣还是先回凤栖宫吧。”
琼婉公主这是为苏兰儿考虑,有意做个娘家人了。
言及苏兰儿出嫁之事,苏兰儿不由摸摸发热的脸颊,奈何袖下夏君宣的手牵得更紧,令她更加羞窘。
幸而琼婉公主与国主正在聊别的事情,并未留意二人的动作。
“你如今回来了,你皇弟不知该多高兴。”
国主提及幼子琼信,言语中全是慈爱。
琼婉公主忆起幼时,感慨道:“那时小信最黏儿臣,儿臣也时常带着小信四处跑,不知做了多少荒唐事。一转眼小信如今该是而立之年,想来也是儿女成群了。”
国主不忿道:“哪来的儿女成群?那孩子被你带歪了,和你如出一辙,养了一堆歌姬舞姬糟蹋身子,膝下不过一女。”
琼婉公主嘴角一抽,下意识瞟了几眼苏兰儿和夏君宣,低声抱怨道:“父皇,儿臣也是做长辈的人了,给儿臣点儿面子。”
宣琼国国主的子嗣不算少,共有三子二女,琼妤长公主年岁最大,远嫁别国,如今估计也做祖母了。
剩余的孩子里,国主偏偏最宠不靠谱的琼婉公主,和蜀王琼信。国主为着不在有生之年瞧见兄弟残杀的景象,主要是为着幼子琼信不被两个皇兄虐得渣也不剩,已在多年前就给二子封王,遣他们前往属地去了。
这样一来,诸位大臣猜测国主必是有意要蜀王继承大统,可奈何蜀王这些年生了个闺女后就再无动静,诸位大臣便想着国主必定不会要个无后的储君。然而等了这些年,国主也没有召回远赴封地的二王的意思。
宣琼国国主也算是个英明的君主,却偏偏在皇储问题上颇为任性。
“国主,国师来了……”
宫人进殿通传道。
国主有些意外,“焕卿来了?他平日无事是不会进宫的……快让他进来。”
苏兰儿与夏君宣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担忧。
琼婉公主当时只与他们说了当年曾与宣焕卿有过节,却并未言明是什么过节。
夏君宣后来亦派遣端楚查过,奈何时隔多年,实在无从查起。所以,苏兰儿与夏君宣实在想明白,宣焕卿此来是巧合还是听到了什么风声特来寻仇。
倒是琼婉公主,从初闻此事的坐立难安,渐渐平静下来。她既然决定了要帮夏君宣求药,自然迟早要与宣焕卿了结一下当年之事。
“系统,我突然想起来,若是当年琼婉公主是按照支配她的系统对宣焕卿做了什么,那你也能查到的对不对,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苏兰儿在心里急急地传唤系统。
【没什么事,我后来也去查了,不过是琼婉公主试图勾引宣焕卿,占了宣焕卿的便宜,而宣焕卿又是个方外之人,自然不会高兴。】
系统这次来得倒是快。
苏兰儿虽说早有猜测,却没想到琼婉公主真的占过宣焕卿的便宜。想来这个朝代男尊女卑,琼婉公主此举已是惊世骇俗,而她又偏偏招惹了个方外之人。这样一来,琼婉公主遭宣焕卿记恨也是情理之中。
苏兰儿神色古怪地看了琼婉公主一眼,正与她目光对视。
而琼婉公主也似乎感觉到苏兰儿知道了些什么一样,浑身不自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