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穿成本宫的猫(9)

“何人在此喧哗?”马车内,一位锦衣公子斜靠在狐皮软垫上,半阖着眼,语气不善,似乎在责怪对方挡了他的路。

四名华服侍女低眉垂目,在他身边服侍,往他嘴里喂着时令水果。

想来是年将军的公子无疑。

“年公子,你的马车撞到人了,麻烦你以后出行,让你的人看点路。”容茶高抬下巴,说得理直气壮。

“撞到人?”年成渊不屑地笑。

他掀了眼皮,挥开侍女,让自己的视野开阔些,再将目光落在容茶的身上。

刹那间,他心底生出些许疑惑。他阅花无数,可以断定,除了自家小妹外,眼前的女子是翻遍帝京都找不出的美人。她应该是被放在高阁娇养着,而不是独自出现在大街上。

而且,美人的脾气貌似也不大好。

“难道不是你们来撞我的马车先吗?”年成渊非但没有歉疚,反而嚣张道:“因为你们,我刚才撞到马车上,头晕目眩,手也疼,腰也疼。本来看你们两位貌美可怜,想大人不记小人过,哪想到你这小娘子倒先来诬赖我。”

容茶的喉间堵了口气,指了指街上围观的百姓,拔高音量,“你莫要颠倒黑白,街上这么多人,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没错,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年成渊看这小娘子生得娇美,没想到蛮认理,笑得更狂妄,随手指了几个人,“你,还有你们,可都看见了?”

侍女们和车夫一致点头,“对,我们都看到了,是两位小娘子先来挡道,撞伤了公子的。”

其余百姓不敢说话,默默低着头。

容茶不禁咋舌。

年成渊生动地跟她诠释了,真有人能在光天化日之下,颠倒黑白。

“小娘子可是无话可说了?”年成渊抓起碟里的一个雪莲果,握在掌心,将它捏碎出了汁。

容茶一改态度,往马车前走了几步,湿漉漉的眸里,有笑意轻荡。

“我怕我再说话,你这张好看的脸也要被伤到。”

在所有人都不明白她要做什么时,容茶夺过车夫手里的马鞭,卯足了劲,在马头抽了好几鞭。

骏马受惊,扬起四蹄,将车夫甩下马背,再一次地撒蹄狂奔。

骏马没了方向感,只能一个劲地乱撞,使得车厢处于颠簸的状态中。

“年公子不是说我们撞伤了你么?我就是想让你看看,怎么样才叫撞伤。”容茶丢了马鞭,拍了拍手,继续去扶那名孕妇。

正得意着,她一低头,又看到方才掉地上的糖人。她又瘪了嘴,感觉好心疼。

她嘟哝一声:“狗太子干了那么多年,怎么一点作为都没有,搞得帝京治安这么差,连王法都没了。”

尉迟璟打了个喷嚏。

这都能怪到他身上?

与此同时,这边的一举一动已落入了不远处,两位男子的眼睛里。

作者有话要说:范小茶:日常骂狗太子一百遍是基操,反正他也不知道

猫太子:我太难了QAQ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张弛 5瓶;

第6章

沿街一处茶楼的雅间里。

案条上盛放着一只白瓷执壶和若干白瓷茶盏,茶香氤氲,雾气袅袅。

两位身着锦衣的贵客,对望而坐。

一人身着黑衣,一人身着白衣,正隔着紫檀茶桌议事。

在觉察到街面上的异常动静后,两人的视线同时扫向窗外,一个眼若桃花,暗含风流,一个眸似幽潭,深不见底。

着白衣的是五皇子。

五皇子见到容茶的身影,搁放下手头的茶盏,言语里含了讶异,“大哥,那不是三嫂吗?”

起初,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观察久了,才确信那是容茶。

只是,容茶的举止和他印象里那位端庄谦和的太子妃好像有点不一样。

在他视野里,只见容茶不让年成渊分毫,还蹬着她那双红漆牛皮小靴,上前夺了年将军府车夫的鞭子。

她的动作利落。斗篷兜帽上的白狐毛随风晃动,轻擦过她的两靥。

她的嘴上亦是不饶人,在与年成渊争论谁是谁非一事时,一张小脸红扑扑的。

“三嫂平时里不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从不会与人置气的吗?她怎么会当街跟年成渊起争执?”五皇子往对面倾去,唇际挑了笑,神秘兮兮道。

被他称为大哥的男子就是当今的大皇子。

大皇子微怔,深色瞳眸里,浮光明灭。

与往常相比,他只觉容茶的身上倒是少了几分呆板,多了些许灵气。连她怀里那只猫,眼神都明亮了数分。

对此,他却并不感到意外。

大皇子不禁想起当时与她的某次相遇。

他一直听说,太子妃姝色无双,又因从小被千娇百宠着,养出了一身好气韵。

自打她及笄之后,诸国国君皇子遣人去提亲的不少,但东晋皇帝都没舍得将她嫁出去。没想到最后,她还是成了东晋皇帝委曲求全的牺牲品。

她嫁给尉迟璟,表面上虽是光鲜亮丽的太子妃。然而,西晋皇宫有点分位的人多多少少都清楚,二皇子故去的原因。尉迟璟对她显然是憎恶的,她这太子妃之位能坐多久还是未知。

何况,在一个恨她入骨的人身边待着,她的日子怎么可能好过。

在明面上,所有人对她还是客客气气,可到了心里,剩下的恐怕只有怜悯。

他也是。

初见时,是在一次皇族家宴上,他见到也不过一位规矩知礼的太子妃,与诸多贵族女眷相比,她的言行并无不同之处。

不过也是位锦绣堆里出来的木头美人。

得出这般结论后,他很快就将她忘至脑后。

后来有一天,几位皇子前往东宫时,途径东宫的花苑。

花苑内,花木扶疏,有如误生在人间的阆苑仙葩。纵使他们这些见惯稀罕玩意的皇子,也情不自禁地发出赞美。

宁贵妃膝下的九皇子年纪小,忍不住跑了进去,想要折下一株盛绽的牡丹。不巧,他被太子妃看到。

斜风细雨中,女子裙袂飘飘,自己打了把雨过天晴色的油纸伞,慢悠悠地踱步,在九皇子站定。

她的眼神并没有平日里那么空,反而灿烂如星,神情上不见颓靡之态,笑容似云絮般轻盈。盈盈立于花丛间时,如夏夜皎月,让人联想到所有的美好。

“道歉。”当时,她整个人都是懒懒的,命令九皇子道歉时,她的只微动了眼睫。

九皇子没当回事。

九皇子被宁贵妃宠坏了,小小年纪,已是任性妄为,从没有给人道过歉。他也不觉得自己有错,只跟太子妃说,他会赔钱,不管多少,都赔得起。

她却歪了脑袋,扬起眉,眉眼间蕴含了颇多高傲之色,“牡丹花大多娇贵,这牡丹名为弄脂,又是牡丹中的极品,有钱也买不到,你还确实是赔不起。”

“要是我愿意,父皇连星星月亮都可以摘下来给我。一朵破花而已,我怎么就赔不起了。”九皇子不屑地将牡丹丢在地上,踩上几脚,将花瓣碾烂。

而太子妃只是浅淡一笑,利索地拧过九皇子的手腕,逼得九皇子低了头。

九皇子的手腕该是被拧得很疼。他揉了又揉,哭诉着要去找宁贵妃和皇帝告状。

太子妃非但没将九皇子的威胁放在眼里,反而对九皇子道,他平日里最爱胡作非为,就算说了,也没有人会信他。

话语透着满当当的自信,直让九皇子没辙。

在九皇子发懵之际,她又一改态度,多了些温声软语。

太子妃耐心地跟九皇子说了句话。

“若要花期长久,须要让花留在枝头,而非折花空赏枝。”

那个时候,他站在篱笆外,目睹这一幕。

想了会,他觉得觉得一句“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形容她,再合适不过。

除怜悯之外,他还生出些惋惜和惊艳的心思。

想来能栽出那等非凡花木的人,亦是有一颗玲珑心。

如此一株倾国倾城的名姝,只能守在东宫院墙内孤芳自赏,着实有些可惜。

“大哥,你在想什么?”须臾,五皇子出言提醒了一句。

五皇子试图找到大皇子走神的缘由,而大皇子已及时敛了心绪,眸底只有黢黑一片。

“官兵来了。”他简单地提了句,仿佛就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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