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这些人的窃窃私语,陆延风恨恨地叹了一口气,拳头握紧又松开,命运弄人,不外如是。
其实,换一个思路想,孟则知立起来了,对他来说也不一定就全是坏事。
他咬着牙,下定了决心。
“我送林大夫和詹老夫人。”
“……请留步。”
听着屋子里传来的声音,陆延风默默的退出了人群。
孟则知背着医疗箱,扶着詹淑真不紧不慢的往家里走去。
“唉,人老了,不中用了,稍微干点活就累的不行了。”詹淑真摇头叹气。
“那回去之后我给您扎上两针。”孟则知顿了顿,放轻了声音:“我给您做的药您可一定要记得吃,吃完了也一定记得问我要,免得我忙昏了头把这事给忘了。那药您只要连着吃上个一两年,保管您能恢复到五十岁时的身体状态。”
“真的?”詹淑真面上一喜。
她仔细回想自己五十岁时的样子,大概挑个八九十斤的担子下地干活不是问题。
而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她一脸迟疑:“那你爸那边……”
孟则知明白她的意思,他说道:“您放心,等我手里的药材再多些,就给爸也备上一份。”
“辛苦你了。”詹淑真拍了拍他的手,慈眉善目。
“应该的。”孟则知笑了笑:“对了,妈,您有没有想过跟我学医,我觉得您挺有天分的。”
“真的吗?”詹淑真不由的停下了脚步,惊喜过后,她又有些迟疑:“可是我都这么大的年纪了,现在学还来得及吗?”
“活到老学到老,你也别有太大的压力,就当是闲着没事,培养个兴趣爱好。再说了妈,您今年才七十三岁,怎么就算老了,我看您再活个一二十年都不是问题。”这是实话。
谁说老年人的生活就不能丰富多彩。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试试看。”詹淑真做事从不拖泥带水。
“好。”
两人有说有笑的回了家。
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羊肉的香味。
“爷爷。”便宜大孙子挥舞着羊肉串冲了上来。
“慢点,别摔着了。”孟则知放下手中的医疗箱,抱起便宜大孙子,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小辉今天在学校有没有闯祸?”
“我一整天都乖乖的,老师还表扬我了呢。”便宜大孙子眼轱辘一转,一脸兴奋:“爷爷,我有一个大秘密要告诉你。”
孟则知逗他:“我们家小辉长大了,都有自己的秘密了。”
“真的。”便宜大孙子凑到孟则知耳边:“爷爷,我和你说,三叔有喜欢的人了。”
他说话的声音其实一点也不小,起码在场的人都听清楚了。
陆三义直接闹了个大红脸:“小辉,你胡说什么?”
孟则知一愣。
小辉只以为孟则知是不信他,急声说道:“真的,下午三叔接我回家的时候,看见那个女的都走不动路了,要不是我拉了他一把,他指不定就被人家自行车给撞了呢。”
“小辉。”陆三义气急败坏。
小辉冲着他做了一个大鬼脸。
陆有恒却是高兴的不得了:“三义,小辉说的是真的吗?”
陆三义涨红了脸。
看来是真的了,陆有恒笑眯眯的说道:“好事啊,算起来,你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了,爷爷错过了你爹、你大哥还有你二哥的婚事,就指望着在你身上补回来呢,要是真喜欢上了,就带回来让爷爷掌掌眼。”
“嗯。”好一会儿,陆三义才憋出来这么一个字。
“还害羞呢。”大家伙儿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詹淑真若有所思。
孟则知高兴不起来。
因为陆三义喜欢上的人是左攸宁。
晚饭吃到一半,陆有恒突然说道:“对了,有件事情忘记和你们说了。”
众人当即停下了筷子。
“是这样的,前些日子,上面不是下定决心进一步开放港口城市吗,吸引了不少华商前来投资,其中就有万家。”
万家在东南亚华商圈子里属于领头羊一般的存在。
“算起来,万家和我还沾着点亲戚关系呢,虽说有几十年没有走动了,不过我还记得当年我妈病重,家里一贫如洗,是万老爷子咬牙借钱给我们家治好了我妈的病。说一句不害臊的话,那笔钱,到现在都还没还清呢。”
主要原因是后来卫国战争爆发,万家人为求生计陆续离开了华国去东南亚国家做工。
“早上的时候,万家发来电报说,过几天会顺道来京城看看我。延风,就麻烦你替我好好招待他们。”
看得出来,对于万家人的到来,陆有恒是很期待的。
“好的。”
原来是陆弘毅的平妻到了。
原剧情里,这个时候的陆弘毅已经通过前几年走私时攒下的那点人脉关系,从苏联低价进购了一批汽车,这批汽车除了一小部分流进了黑市之外,绝大部分都出售给了沿海各大城市的出租车公司,以赚取巨额差价。
万家此番来京城,表面上是来探望陆有恒,实际上是想借助陆家的势力在华国站稳跟脚。
陆弘毅趁此机会,向万家家主提出了购买二手工业生产线的请求。万家有求于人,加上已经对陆弘毅有了好感的万家小女儿从旁游说,万家家主勉强答应了这件事情。
然后,陆弘毅用这十几条工业生产线在沿海城市一口气创办了七家工厂,在他超前的眼界的引导下,这七家工厂很快就成了日进斗金的吞金兽,为陆弘毅的商业帝国打下了牢固的基础。
孟则知若有所思。
之后的两天,孟则知发现陆延风一家对他的态度好了很多,少了三分嫉恨,多了两分恭维。
所以,这是看到了他的价值,改主意了!
能屈能伸,前身一家输得不冤。
只是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下午的时候,蒋家的事情终于有了结果。
药是在市医院抓的,负责整理药材的家伙前些天老婆难产没了,一尸两命,所以上班的时候都不在状态,胡乱就把郁金装进了姜黄的箱子里,恰好负责抓药的是个新来的关系户,药材都认不全的那种,这才导致了这件事情的发生。
最主要的是,这几天把郁金当成姜黄抓回去的可不止蒋家一家,这会儿市医院已经乱成了一团。
负责整理药材的那个家伙大概是活不成了,大家伙儿也不知道是该同情他还是骂他。
替蒋老爷子诊完脉回来,正是下午三点左右。
詹淑真正在招待客人,有说有笑的。
看见孟则知回来,詹淑真当即招呼道:“岁寒,回来了。”
“嗯。”孟则知走过去,目光落在坐在詹淑真对面的一个中年女人身上。
“来,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詹淑真笑眯眯的说道:“这位是你洪伯的二儿媳妇,范琼华范同志,范同志在林业部工作,年纪比你小了几岁。”
“范同志,这就是我那不成器的小儿子林岁寒。”
范琼华挽了挽耳边的头发,冲着孟则知嫣然一笑:“林同志。”
“范同志。”孟则知头皮发麻。
这位范琼华同志他是知道的,丈夫老早就没了,大动乱爆发的时候,洪家也跟着遭了难,是范琼华不离不弃,奉养老人,照顾孩子,无怨无悔。对此,洪伯老早就放出了话,要给范琼华再找一个好男人,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的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如此,詹淑真的目的不言而喻。
孟则知当机立断:“遭了,忘记告诉蒋老爷子,哪些东西该忌口了。”
说着,他急急忙忙的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喊道:“妈,范同志,你们先聊着,我去一趟蒋家。”
“岁寒,林岁寒……你给我回来。”
眼瞅着孟则知一溜烟儿的就没了人影,詹淑真恼怒之余,一脸尴尬的看向范琼华:“这,范同志,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