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档1988(102)
米阳觉得这话太耳熟了,笑了道:“你怎么也问这个,那个给小雪了,她还老惦记你手里这个呢,快拿着走吧,再晚两天我也留不住。”
白洛川道:“她不敢。”
欺负小孩欺负的理直气壮,白少爷拿了东西走了,给米阳留下一个纸袋,里面装着的是一本字帖。
米阳起来吃完早饭,翻看了一会字帖,米雪她们就醒了,跟在后面一起出来的还有他的小表弟,八岁大的年纪这会儿戴着个框架眼镜看起来呆头呆脑的,不时地用手轻轻扶一下鼻梁上要滑下来的眼镜,看到米阳的时候喊了一声“表哥”。
米雪凑到哥哥身边,跟他撒娇,米阳就陪着小姑娘玩儿了一会,米雪抱着他问道:“哥哥今天还出去吗?”
米阳点点头,道:“对。”
米雪就跑去房间里拿了一把伞给他,认真叮嘱他道:“姥姥说今天要下雨呢,昨天晚上蜻蜓飞的可低了,菜园里还有蜗牛爬出来,哥哥拿上伞,淋雨要生病的。”
米阳摸摸她的小脑袋,笑道:“好。”
米阳看了一会字帖,就去找了王兵。
王兵那边也没想到他来的这么早,正在那捧着一本英语课本大着舌头在朗读,冷不丁被米阳瞧见还有点不好意思,红着脸道:“我,我就是随便看看。”
米阳道:“读的挺好的。”
王兵松了一口气。
米阳又道:“跟姜媛发音挺像,学的不错。”
王兵被他闹了个大红脸,放下书道:“哎,说点别的成吗。”
米阳点点头,问他:“你跟赵海生他们说了没有?”
王兵道:“说好了,你等我一会,我拿点东西跟你一起去找他们兄弟俩。”
米阳在一旁等着,王兵拿了一身校服叠好了放在袋子里,这校服瞧着是穿过了的,有点旧,但是洗的很干净也没有什么破损。
米阳在一旁问道:“你带校服干什么?”
王兵一边收拾一边道:“给海生他表弟,就是那个符旗生。你不知道,他家里挺可怜的,他爸一直生病,药罐子似的躺在床上全靠他和她妈养活,他四岁起就踮着脚做饭给他爸吃了,再大一点就去捡瓶子、报纸,有回我瞧见他手腕上还拖了一根绳子,绑着一块也不知道哪儿捡来的磁铁,一路走一路在地上吸,一天弄不到几个铁片……你别瞧他闷不吭声的,其实人特好,特别孝顺,你说他什么他都不吭声,但是说他妈一个字儿,绝对能跟你拼命。”
米阳认真听了,问道:“他们家以前不是住在镇上的吧?我听说搬过来了?”
王兵又顺手塞了几个自己用不完的作业本进去,道:“对啊,以前在旁边那镇上,这不他爸去年冬天没熬过去,走了,旗生和她妈就搬过来投奔娘家人一起住了。要我说,他爸走了也算放他们母子俩一条活路,旗生现在还壮实点了,之前可真是瘦的一把骨头。”
他收拾好了东西,提着那个袋子对米阳道:“行了,咱们过去吧。”
米阳看着他那一袋衣物想了一会,道:“我也有几件穿旧了的校服……”
王兵乐了,道:“得了,少爷,你那是沪市的校服,跟咱们这可不一样,再说旗生转学过来我们学校了,我给他这几件他刚好穿上,你的心意我替旗生领了,就甭操这份心了。”
米阳点点头,没再强求。
王兵领着他到了赵海生家里的时候,那表兄弟两个正在闷头写暑假作业。
赵家条件一般,房间不多,符旗生来了之后是在表哥赵海生的卧室放了一张小床,哥俩床铺中间还放了个小书桌,凑合着挤在一起用,倒是看起来感情很好,赵海生对这个表弟也特别照顾,桌上他用的文具符旗生也都有一份,符旗生把它们整整齐齐摆在那,看的出特别爱惜。
赵海生正愁眉苦脸地写数学题,咬的笔尖都要秃了,看到王兵进来松了一口气,道:“太,太好了,你来,我数学实……实在不会写,咱俩换换,我,我来英语吧?”
王兵道:“那不成,我都跟姜媛媛说好了,昨儿还打电话问她阅读理解呢,我不换,你自己接着磨吧。”他把那袋衣服放在床上,又道,“旗生,这是我去年穿小了的校服,我妈已经洗过了,你别嫌啊,拿去穿吧。”
符旗生有些拘谨,嘴唇动了下不知道说什么,赵海生大大咧咧道:“行啊,放那吧,我那身旗、旗生穿太大,你的,正好。”
米阳扫了一眼,就知道这和过去的传统习惯一样,一人写一门作业,完了集中凑在一起抄一遍,他以前都是负责语文,还要帮着编几十篇周记的内容,光上山钓鱼就要换着法子写七八次。
王兵问他:“米阳,你们不写暑假作业吗?”
米阳道:“我毕业生,也有一点吧,但是不多,已经写完了。”
王兵这才想起来旁边这位还是一位跳级的好学生,人家已经初中毕业了,回头就去读高中,放假时间也比他们长,那点作业压根就没放在心上,估计分分钟就能写完,答题的速度比他们连蒙带猜的快多了。
米阳还在旁边等着,王兵就看了一眼赵海生,赵海生明白过来合上书道:“咱们去,去外面说,我写这个写的头疼。”
赵海生喊上他表弟,四个人一起去了外面,也没敢在家里,生怕家人大人听见,特意走远了一点在街口一颗大树下面,正好有几个石凳,就坐在那说了一会。
米阳看了符旗生,问道:“你和白洛川,到底怎么回事?”
符旗生沉默寡言,一双眼睛黑峻峻的,看着地面半晌才道:“我没偷东西。”
米阳道:“那他为什么冤枉你?”
这话说的有点主观意识了,王兵皱起眉头来,轻轻推了米阳一下道:“哎,你别老站在姓白的那边啊,什么叫‘那他为什么冤枉你’,我还想问问他为啥动手打人呢!”
赵海生拦在中间,说了句公道话:“人,人家熟,正常!咱不也帮着旗、旗生?”
王兵抿了抿嘴,不吭声了。
符旗生坐在那没吭声,沉默的像是一块石头,不管别人问什么都没反应似的。
米阳也无奈了,白少爷不说,这位也闷不吭声的,不明不白地就这么打了一场,两个当事人都觉得自己没错,但又都不肯站出来解释。
问了半天没问出什么有用的来,米阳也只能放弃了,起身准备回去。
赵海生也带着表弟回去了,王兵起身小声道:“旗生特别老实,别人打到他脸上也不吭声,除非惹急了才动手,我看一准是你家那位少爷先惹了他。”
米阳摇头道:“白洛川不是那样的人。”
王兵还在嘀咕,走了两步见米阳没跟上来,回头问道:“哎,看什么呢,走吧?”
米阳还在看着符旗生离开的方向,他还是有些疑惑,他对这个人真的没有什么印象。
王兵不满道:“我看你就是觉得旗生撒谎了,心都偏到白家老宅去了!”
米阳道:“也没偏到那个程度吧。”
王兵愤愤道:“果然偏心了!听听,都自己认了!”
米阳笑了一声,没理他。
王兵也就是嘟囔上两句,等到了下午的时候,又带着那帮小伙伴来找米阳了,问他道:“哎,你去不去山里钓鱼?旗生以前学校的同学要来,咱们都商量好了,先过去探探路,等他们来了就带他们去玩儿。”
米阳看了一下天色,这才两点多就瞧着有些积云了,天光暗下来一些,他道:“瞧着要下雨,你们也别去了吧,山上路滑不安全。”
王兵那几个笑了,道:“没事,你来的少不知道,这天下不了雨,别的不说,去山上玩儿我们比你有经验!”
程老太太听见动静过来看了一眼,瞧着他们那几个孩子骑着自行车又扛着鱼竿家伙什的,就道:“哟,去山里钓鱼呀,今天可不成,要下雨啦。你们几个也回家去,淋了雨小心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