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有所思(92)
反而如果反抗的话,倒可能会惹怒他,进而产生一些不好的后果。
——比如那个太后。
“太后那里,我也会尽量保着你……”
她没有漏听这句话。
只是入宫为太后画像,为什么计太师还要“尽量保着她”?而且,两人“相认”那夜,他曾经说过“既然这‘风月庵主人’是你,我自然会护你周全。”。
所以,所谓的为太后画像,恐怕没有她原本想象的那么简单,甚至——若非她与计太师是“旧相识”,恐怕这次入宫还会有极大的风险。
搞不好画了像后就被杀掉……这也不是没可能的。
一想到这,甄珠真是很头痛了。
她再豁达,也没法明知将死也依旧坦然如故啊,她还想好好地、长长久久地活着呢。
而要想好好活着,目前看来,依靠计太师,似乎已经是唯一一条路了,而且,不依靠也没办法,计太师并不会因为她坚贞不屈就放过她。
所以,看起来今晚顺从他才是最好的办法?
甄珠脑子里这般囧囧地想着,身子,却依旧被撩拨地几乎站不住。
男人的动作熟稔极了,手段又高超,虽然实际上还没做什么,却已经叫她身子发软,恨不得立即放弃抵抗,就此顺从他得了。
甄珠眼睛迷蒙,脸颊泛红,连双腿都是软的,娇小的身子在男人怀里几乎瘫成了泥,抟都抟不成形。
见她这模样,计太师便知时候到了,低低地笑了一声,手便往更深处探去。
感受到男人的动作,甄珠猛地一惊。
虽然她不怎么在乎贞操,也知道此时顺从才是最好的选择,然而,这种非主观意愿发生的X关系,还是让她觉得有些难受。
所以,顺从?还是不顺从?
甄珠万分纠结着这个问题。
不过,很快她便不用纠结了。
“太师,太后娘娘急令召您入宫!”
眼看就差临门一脚,房门外,一个急促地、有些尖利的叫声陡然打破了这暧昧的气氛。
正在兴头上的男人一愣,停下了动作,半晌,欲求不满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耐:“那个老妖婆!”
说罢,他阴沉着脸放开了甄珠,匆匆穿上衣裳,便大踏步地离开了。
这一离开,便到了第二日才回来,回来便给甄珠带来一个消息:
太后今日便要召她入宫了。
第69章 太后
晨光熹微时,甄珠便被芙蕖从被窝里拉出来,坐在梳妆台前任人摆布。
长长的黑发梳了繁复的发髻盘在头上,发髻上插了各色钗环,脖子上、手腕上也戴上了首饰,匀净的面部也被均匀地抹上脂粉,唇和眉更是被小心地描绘。
只是,这番动作却并非只是为了让她变美。
待芙蕖完成了全部的面部装扮,透过模模糊糊的铜镜,甄珠瞅着镜里的自己,不由感叹起专业化妆师跟自己那半吊子手艺的差别来。
芙蕖显然是个化妆高手,经过她一番巧手施为,镜中的甄珠样貌与未上妆时基本未变,看上去仍是个样貌姣好的女子,但却明显不如原本的面貌鲜活水润,更没有了那种扑面而来的艳丽风情。
这样的一张脸,美则美矣,却美地普通,美地没有攻击性,尤其不如甄珠原来的脸那样,有种咄咄逼人、摄人心魄的美感,让同性产生紧张和压迫感。
再穿上入宫专用的,那无比厚重繁复,却略显沉稳,或者说老气的礼服后,甄珠整个人便显得沉稳老成了许多,年纪也陡然往上拔了一截似的。
这仍是扮丑,却比甄珠原来的手法高级了不少,也不能说故意欺君,因为本来入宫面见贵人就要稳重,这样的装扮可以说十分得体了。
想想外界对于那位贾太后的种种说法,以及计太师口中露出的蛛丝马迹,甄珠便心甘情愿地任由芙蕖折腾了,连头发被梳成了已婚妇人的发髻都没有提出异议。
一个以画春宫图闻名的画师,还是未婚姑娘的话,未免有些引人侧目了。
装扮好,又带上画具,甄珠便在芙蕖的陪同下,登上太师府的马车,随着马车的辘辘声,一路朝着皇宫驶去。
太师府就在皇宫东侧,很近的距离,不到两刻钟,马车便到了宫门,至此,除了有特权的,所有人都要下车下马步行,甄珠自然也不例外。
下了车,身前一个太监模样的人引着,甄珠跟在后面走,也无心打量这异时空的皇宫与故宫有什么区别,只不知穿过多少宫殿群落,才终于到了太后的居所,一座青与灰为主色调的宫殿前。
主殿的屋顶是厚重的青瓦铺就,飞檐屋角俱是中规中矩的样式,没有色彩斑斓的琉璃瓦,也没有满目琳琅的奢华摆设,进了宫殿后,甚至路旁连开地鲜艳的花都少见一朵,处处皆是森严肃穆的松柏,要么便是四季长青的低矮灌木。
那一幢幢宫殿没有丝毫样式的变化,虽然高大,却死板生硬,森严地矗立着,行走其间,便让人不由产生一种十分压抑的感觉。
自进了这宫殿,引路的宦官便愈发小心翼翼,每个步子都仿佛拿尺子丈量过一般。
被这气氛影响,甄珠也不由屏息起来。
又走了几分钟,那宦官才终于在一处不怎么起眼的偏殿停下,将芙蕖拦在外面,只低声对甄珠道:“进去吧,记住,不可失礼!”
他声音尖利,哪怕压低了声音,依旧叫人听地很不舒服,甄珠蹙着眉,微微点了头,从芙蕖手中拿过画具,然后便低着头,按着之前在金谷园学过的、最无可挑剔的 步伐走了进去。
殿内并没有很多人,也没有富贵人家女子居住之处常见的脂粉熏香之气漂浮,反而冷冷清清,有种死气沉沉,夕阳迟暮的压抑感。
与整座宫殿给人的感觉倒是很相合。
一进宫殿,便有两个表情严肃,动作悄无声息的宫女上来,引着甄珠往前走。
到了一处垂挂着水精帘的厢房,两个宫女站定,在外面低声禀报道:“太后,画师来了。”
“进来。”
一道沙哑低沉的声音传来,声音里似乎有些疲惫。
两个宫女掀起了帘子,那一颗颗滚圆的珠子穿成的帘子被并拢到一起,却没有发出丝毫的声响。
甄珠低着头走了进去。
因为低着头,便只能看到矮处的一些桌椅摆设,只是只看矮处的那些,便足以看出这间房子并没有她想象中太后居所那般富丽堂皇,甚至可以说连太师府最普通的房间都比不过。
甄珠心里有些惊讶,但脸色未变,依旧没有抬头,按着金谷园那嬷嬷说教的规矩施礼,恭声道:“民女甄珠,见过太后。”
“居然还真是个女子……抬起头吧。”那沙哑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一丝惊讶和恍然。
甄珠这才抬起了头。
然后便看到一张与这宫殿,与这房间都一般严肃沉稳的脸。
是的,这是张十分严肃的脸。
她的五官并不差,可以看出年轻时应该是个美人儿,然而岁月不饶人,任是再怎么用脂粉遮掩,也盖不住她眼角和唇边那细细密密的皱纹,甄珠粗粗一看,便觉得她应该起码有四十岁了。
她并未穿着正式的宫装,而是穿了一件石青色的高领马面裙,那衣裳将她身体从颔下到脚面都严严实实地包裹住,裙子十分宽大,丝毫显不出女性的曲线,她坐在桌案前,身子挺地笔直,不像一个柔软的女人,反倒像个男人。
许是不经常笑的缘故,她的双眼和唇都撇成了一个下垂的弧度,叫人一看便觉得严肃又正经。
这更叫她显得冷漠不好接近。
她身前的桌案上,堆积着许多书简,笔山上一只毛笔的笔尖还湿润着,显然她方才便在用笔书写着什么。
作为这个国家实际的掌权者,必然少不了昼夜伏案。
说起来久,其实也不过只一瞬,甄珠打量着太后,太后也打量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