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白果极其自然的开口:“慕阳,我和你说,我跟着你父亲到了金銮殿,然后就听到了那···”
大气都没喘,白果极其流畅的把她今日的所见所闻,汇报给李慕阳。其中不乏,她自己的情感夹杂其中,比如对皇帝的鄙视,还有对他平白遭受着无妄之灾的愤怒···
可结果呢?
白果不指望,李慕阳和她一样感同身受。可你这不咸不淡,或者,更准确的说没有反应是什么鬼?好歹也是发生在你自己身上的事吧!
白果恨铁不成钢的瞪着李慕阳,恨不得把他拽起来,晃上几晃。
其实白果真的是错怪李慕阳了。他不是感情淡漠,只是从白果第一句话开始,他就维持着左耳朵出右耳朵冒的状态,在没改变。
之前,他只觉得这个飘,不拘小节,有点与众不同而已。李慕阳之所以会报上名字也只是极其自然的跟着这个飘的节奏走。
直呼其名,这个朝代,已经是逾越之事了,何况还发生在男女之间。所以当他,去掉姓氏的名字被女声软软的叫出时,李慕阳当即像是被雷霹了一般,不知名的感觉的在心头激荡,竟有一种不知自己身处何时何地的感觉。
这么一来,白果随后的所有话语,直接被李慕阳忽略,也不难理解。
李慕阳兀自神游,完全没留意到,随着时间的流逝,白果蹭蹭上涨的火气。
“喂,我说,你能不能给点反应”
“哦!”
果真解铃还须系铃人。白果一句话便把李慕阳扯回了现实中,虽然貌似并没什么太大的分别。
他们两人相处,一直是白果在暗,李慕阳在明。
相处时间不算很久,李慕阳的不在状态落到白果眼中,她并未多想,只当他在专心思考。
可,思考也不是这模样吧白果停下话语,都过了好一会,李慕阳依旧面容呆滞,目光迷离。
这时,和白果说,这是李慕阳独特的思考方式,她都不信,毕竟,她又不傻。
不过这人怎么能这样要知道,这可是和他切身相关的大事诶!
“喂,我刚刚和你说了什么”白果放缓了语气,诱哄出声。
效果很明显,李慕阳没有丝毫防备,顺着白果的话,乖巧交待:“你刚刚叫我——”
马上就要说出来了!
白果盯紧了李慕阳一张一合的唇瓣,一语不发的暗自等待。
可她的期望注定只会再次落空。
“小少爷,老爷回来了。”
李慕阳瞬间回神。
白果怨念的将头扭向门外,果不其然,不同的小厮,干着相同的缺德事。
白果真切的考虑着,要不要正儿八经的扮演一次鬼,闹上他们一闹。让他们懂得什么时候该出场,什么该躲在远远处,耐心等待。
李慕阳摆摆手示意,那小厮便依言退下。
可因这一插曲,李慕阳显然回过了神,变得没之前那么可爱,也没之前那么好欺负。
“我且去看看我父亲,你先自己待着。”
“哦。”
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李慕阳的意思不言而喻。
白果想要拒绝,可她没立场也没理由阻拦李慕阳。最后,她只是随意应了一声,便任他离去。
白果和他说话时,李慕阳走神了。好在,还有补救的余地。
和李父的促膝长谈,李慕阳一字不漏的仔细听着。才在最后,弄明白了,李父这趟进宫之意。在一定程度上,也能理解为何白果会是那种反应。
出使边塞,李慕阳自己不算特别在意,可,别人为他担的心,他会完完全全的收下,记在心里。
讲实话,想他李慕阳常年混迹军中,从最下等兵开始往上爬,什么苦没吃过,什么累没受过。可以说,军队里严于律己的生活,他早已习惯。若真想回归那时的状态,最简单不过。
对李慕阳来说,相对麻烦的,反而是打仗的同时,还要去塞外探听,治疗公主的奇特偏方。
不过,这对于现在的他,连问题的边都够不上。
不是他变得厉害了,而是上天给他开了金手指。没办法,外挂在手,小鬼抖三抖。
白果一身特质,简直可以说是为此量身定做而成。
李慕阳在思考这个问题时,自己都没发现,他竟直接把白果会离开他的可能性排除在外了。
万事具备,只欠东风。
依钟离尧所说,就是公主的病拖不起。李慕阳能早点动身就早点,倘若当天就滚到边塞,那最好不过了。
皇上发话了,做臣子的,必然要谨遵圣意,将一切提上日程。
李慕阳并没有什么需要收拾,携上一笔圣旨,在捎带,一只外人看不见的阿飘白果,第二天就动身,往边塞赶去。
作者有话要说:
说到做到,明早还有一更!
ps:谢谢懒泥巴酱的留言,小明媚的关心,还有茉叶宝贝那蠢作者并看不懂的每章一滴,爱你们么么哒~
第32章 3.8
两年的时光,七百三十个日日夜夜,能有多长,又会有多短。
对于之前的白果来说,那只不过为,看资料时,一个泛泛的概念。一眼扫过,马上,就会被搁置于脑后,不再想起。
可对于现在的白果来说,这却是和李慕阳一起度过,实打实,做不了一点假的真切日子。
白果还记得她初到边关的那天。
大漠孤烟,长河落日。壮观,辽阔,那是,非语言可以概括的美景。
在这儿,有心甘情愿,为保卫家国,抛头颅,撒热血的阳刚男儿;有生活困苦,却不改初心,愿意时刻为困境之人,倾囊相助的朴实农民……
跟着李慕阳,白果才有机会,切身体会到,民不聊生是何感觉。她也因此,痛恨起,那些把奢华,享乐建立在普通人痛苦之上的贪污腐败之人。
好在,民间传说,钟离枫公主并无差评,反而爱民如子,时不时微服出宫,救一些困苦之人,出水火之中。
军队的日子很苦,这毋庸置疑。可每个人的苦法,却各不相同。
像对白果而言,上阵杀敌,便是最不能忍受之苦。
她还记得,第一次,跟随李慕阳上战场时,所见到的惨烈景象。
白果之前听过一句话,大意是:没杀过人,你永远想象不出,动手时,那一刻的真实感觉。
而经历过战场的白果,只想说:没见过人被杀,你永远体会不到,鲜活的生命,那么轻易,就在你眼前逝去时,那一刻的绝对震撼。
那时,当战斗的号角吹响时,没见过世面的白果,兴致冲冲提出了跟随。
而不知李慕阳出于什么心理,竟也没反对。只是明知道白果不会被人伤害到时,还不忘再三嘱咐她跟紧自己。
可真的开始战斗时,谁又顾得上谁
白果眼睁睁的看着,那一截截断臂残肢飞起又落下,喷涌的鲜血像极了廉价的红墨水,不要钱的四处流淌着。
有步履踉跄的人,从白果身体中,穿过;也有破碎的器官从白果身体中,经过后,砸落在地;更不乏,滚烫的鲜血,对着白果,迎头浇下…
讲道理,白果不会有任何感觉。
可平白无故的,白果就是觉得那种永远,洗不干净的黏腻,恶心,一直萦绕在她身上,久久不散。
那一战后,白果焉巴了好久。
久到,连李慕阳都以为窝在角落,呆呆不说话的她,因不知名原因,再度消失的地步。
当白果好不容易从低沉中,恢复过来。
可李慕阳却直白的告诉她,她所经历的那一战,不算残酷。
白果所看到的伤亡,搁一般的战场上,都算少数。而那一场,对他们来说,是胜仗,还是双方损伤都不算大的胜仗。
这所谓的胜利捷报,却依旧没能拯救白果的沉默,胜仗况且如此那损失惨重的又当如何?
从那以后,白果便再没去过战场。白果不想想,也拒绝去想。就让她自欺欺人,什么都不知情般的混沌过下去,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