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凶器小可怜(快穿)(106)
“放肆!”
那镖头立即按住了他:“里头坐的贵人,不可冲撞。”
那哑巴被按着,急得只能嗷嗷叫,然而他说的话,没有人能听得懂。
瑟瑟垂眸思忖了下,起身提裙下了马车。
“你想要说什么,或者想要带我去哪里?”
那哑巴眼睛一亮,比划着朝贫民棚屋那儿指。
镖头想起来了。
“他家里好像还有个人,依稀病着,他怕是看您富贵人家,想讨点赏钱。”
瑟瑟语气淡淡:“去看看。”
她身上是叶家夫人专门给她做的衣裙,金线绣着芍『药』,随着她的走动,金边的裙摆微微晃动,是在贫民棚屋处从来见不到的奢华。
瑟瑟周围跟着两个五大三粗的镖师,前面那个哑巴走两步回头看一眼,瑟瑟跟着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周围。
这里到处都是显『露』着穷苦百姓挣扎求生的痕迹,破败的矮墙,打着补丁的衣服,还有坐在门槛抱着破碗的光脚小孩。
一路上的人都在打量着瑟瑟。
她天生该是西府那边官宦贵族聚集地方的人,不是一个该出现在东区的贵人。
那哑巴的家比瑟瑟想象中还要破败。
与其说是一个房,倒不如说是靠着破烂的布料和石板搭起来的棚子。
哑巴飞快跑进去,跪在一条破破烂烂的垫子上,摇着睡在其中的人。
瑟瑟慢吞吞走近了。
脏得看不出原『色』的毯子上蜷缩着一个少年。
他瘦骨如柴,皮肤是苍白的,脸上却是一片『潮』红的滚烫,闭着眼丝毫没有动静。
瑟瑟静静看着那睡在破烂垫子上的少年,半响,她缓缓走了进去,蹲了下来。
那少年的脸烫的能煮鸡蛋了。很明显,他发了高热。
在贫民的棚屋里,高热的人如何能用『药』,有钱医治,大多都在一场风寒中悄悄辞世了。
“哟,这娃娃倒是可怜……”
镖头啧了一声。
“我给你们留一两银子,哑巴,你去给你弟弟看病,治一治吧。”
“不用。”
回答镖头的,却是瑟瑟。
瑟瑟的手抚『摸』在那少年的脸颊,而后轻声对镖头说:“劳烦一下,帮我把他带回马车。”
“柳姑娘真是心善,您这是打算亲自送这小子去看病?”
镖头乐呵呵挽了袖子,把地上那陷入昏『迷』的少年抱了起来。
那少年许是长久没有吃好睡好,一身的骨头,轻飘飘的。
瑟瑟的目光落在那少年垂下来的手腕上。
少年昏『迷』中没有丝毫的意识,他的手随着镖头的走动,一摆一摆,像是脆弱的烛火,随时熄灭。
瑟瑟抬手捂着自己的胸口,感受到那里的跳动后,慢慢站起了身。
“不是。”
她冷静说道:“他就是我弟弟,柳安。”
第80章 第80章 逃妾难为25
少年被带回了叶家。
大夫来了三五个, 又是施针又是灌『药』,勉勉强强把少年的命捡了回来。
瑟瑟站在中庭, 直勾勾盯着不远处摇曳的翠竹,她一言不发, 风拂过她衣摆与竹叶随风的摇晃一起沙沙作响。
她身后的厢房里, 柳安还在昏『迷』,那个哑巴也跟了来, 茫然坐在门槛上缩成一团不敢动弹, 一有人经过就吓得跳起来, 躲在墙角。
柳家父母为了活下去,卖掉了大女儿换了点钱, 之后是二女儿, 之后是小女儿。
他们至始至终没有放弃小儿子。在他们的眼中,儿子才是香火, 哪怕到了这种地步, 也觉着只有儿子是家里唯一的希望。
可是短短三四年的时间,这个被柳家爹娘当做希望的儿子, 身体衰败到不堪一击,苟且在无遮风挡雨的窝棚里, 艰难存活。
“柳姑娘。”
叶无咎得了消息赶来的时候, 听说瑟瑟已经在外面站了一个时辰。
他靠近时放慢了脚步。
瑟瑟眸中一转,脸上带着清清淡淡的笑:“七爷。”
她的态度一如既往, 没有因为叶无咎与她说开后的变化, 也没有因为厢房内新得到的昏『迷』中弟弟而变化。
叶无咎觉着, 瑟瑟可能面对世间一切都不会有触动。
只是怎么可能呢。
“令弟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了,刚刚大夫说,只要小心养着,就能养得回来。毕竟他年纪小,恢复力好,柳姑娘不要担心。”
面对叶无咎的安慰,瑟瑟只一勾唇角:“七爷说笑了,我并未担心。”
的确在瑟瑟表『露』出来的一些情绪上,似乎并看不出她对弟弟有多么的担心。从头到尾,她冷静的把人带回来请大夫,一切都有条不紊,没有一丝的慌『乱』。
只是叶无咎看着瑟瑟一个人站在竹林边迎风而立的孤寂时,总有一种她在难过的感觉。
“七爷,您还有您的事情要忙,您先回去吧,我这里并没有什么事,”瑟瑟淡淡道,“也请七爷替我谢过夫人们的好意。”
接回一个陌生少年还有一个贫民窝棚里的哑巴,一般的人家都不会放心的,也就是叶家夫人们洒脱,指挥着下人立刻来北院帮忙,以及洒扫出了一间屋子,给柳安准备。
叶无咎陪着瑟瑟站了一会儿,见她的确淡定自若,知道这里用不上他,叮嘱了院里的下人紧盯着情况才离开。
柳安的情况凶险又庆幸,花了三天时间让他稳定了下来,而他可以坐起来说话的时候,又过去了三天。
柳安十四五岁的年纪,长得却很小,逃荒的那些年许是根本没有吃饱过,浑身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依靠着枕垫坐起来的他看着和十岁出头的孩子一样弱小。
瑟瑟坐在床边圆鼓凳上,手中捧着一碗温热的粥,垂眸给柳安喂着。
柳安醒来后到现在也没有说话,他疑『惑』地看着瑟瑟,可是又很安静,没有发出任何的疑问。
瑟瑟给他喂粥,他就吃,周围人怎么吩咐,他就怎么做。让睡就睡,让坐就坐。
“三姐姐……”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可能是曾经损伤过嗓子,听起来粗粝,一点也不像一个孩子。
柳安已经确定了,眼前这个浑身贵气的冷面少女,就是他家四年前卖掉的小姐姐。
她变了许多,和以前截然不同。
可是在她安安静静照顾他给他喂粥的时候,柳安鼻头一酸,发现其实什么也没有变。
瑟瑟等柳安养得精气神差不多了,才问他这几年怎么回事。
他吸了吸鼻子,面对瑟瑟的发问,回忆了下这几年的事情,慢慢说道。
逃荒的百姓大多吃不好穿不暖,一个冬天过去,尸横遍野。
柳家卖了三个女儿,能够换来的也不过是几袋粮食,勉强支撑着他们走到了临京。
在那里柳家父母想要去找些活计,可是难民涌入,临京主城已经开始撵人了,别说活计,勉强能在临京讨饭就算不错了。
那时候,柳安就跑去想给人当学徒,可是谁会要一个拿不出钱财来的学徒。最后一家三口在临京走街串巷讨饭。
只是临京又一次开始撵人了,码头上的柳家父母一看就是柳州的逃荒人,这一次没有半点准备就直接把柳家父母撵了出城。
而那个时候,柳安还在城里要饭,根本不知道爹娘已经被撵出了城。
他找遍了临京,又出了城去找,可是他来来回回找了几个月,也没有发现柳家父母的踪迹。
他们有可能被撵到了更远的地方,有可能去了别的城。
柳安就开始朝周围找,可是找来找去也没有找到爹娘。
距离在临京的分别已经一年了。
他收了心思,开始寻思怎么养活自己,怎么挣钱去找父母接姐姐们。
只是柳安到底一个小孩子,讨饭都要养不活自己了。这个时候,他回想起在乡下时用草叶编蚱蜢,花枝做花藤的过去,动了心思。
柳安靠着记忆中的那么一点,做了许多的草编,用衣服兜着,到处去贩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