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纨绔(14)
但他没问,寻话题同两人攀谈。
苏明卓性子清高,且对洛玉有成见,坐了半天也没说多少话,倒是这位法号永真的师父跟他相谈甚欢。
正午,笼罩山头的浓雾消散完全,当空的太阳照在湖面反射出粼粼波光,明净清爽,水中鲤鱼跃到湖面,吐出一连串气泡,尾巴一摆扎进水底,摆出阵阵涟漪,斋堂传来饭菜的香味,入堂钟应时敲响。
午膳时间,三人结束聊天,一起去斋堂用食。
吃过饭,洛玉去大殿寻老夫人,云空大师才讲经完毕,趁着午时,跟老夫人传经解惑,他只得在大殿外等着。
作者有话要说:
嘘~
第13章 旖旎
午时祭坛的香客很少,两名小沙弥默默清扫庭中雪,尽职尽责,西墙外的黄桷树专门用以挂红炮,乃祈福树,鞭炮炸飞的红纸屑飘进来,落在雪上,堆出一方红蕊。
浓重的香火味熏得洛玉头昏脑涨,他朝左边干净的地儿避让,一个没注意,险些跟来上香的妇人相撞。妇人穿浅蓝粗布衣裳,头发盘成一团用木簪固定,未施粉黛但举手投足间却有几分风韵,手臂上挎着装香烛的篮子。
因为闪躲,篮子里掉落几支香,洛玉弯腰俯身捡起,递还给她,笑问:“夫人也来寺里祈福么?”
早晨遇到韩东林时,他料想是跟着韩老夫人来的,果然。
此时的韩老夫人还不老,徐娘姿态,一看就温柔可亲,不似当年那样,戾气重、浑身是刺,凄苦的岁月使她变得尖酸刻薄,顶不好相处。她最厌恶洛玉,以至于在洛玉潦倒落魄的时候,她连嘲讽讥笑都不曾施舍,让将军府与他彻底无瓜葛,手段最狠也最有用。
其实也是洛玉咎由自取,他做的那些缺德事,换谁都难以原谅。
“是呢,之前没时间,趁着正月底来烧烧香。”韩夫人亲切道,对面前这位容貌清秀的少年印象不错,看服饰猜想应是官家出身,说话却挺和气,“小官人自己来的,还是跟家里一起?”
她唇色较为苍白,面色憔悴、带着疲态,一看身子骨就不大好,时常生病。
“与祖母一同来的,顺道拜拜菩萨,保佑我比试顺利。”洛玉道。
“比试?小官人是应天书院的学生?”她将篮子放下,笑吟吟的,瞧着洛玉与自家儿子差不多年纪,兴许是熟识。
“正是。”
“有缘呐,犬子也是应天书院的,”韩夫人道,恰恰韩东林出现,她指着介绍,“殿门口青衣那个就是。”说罢,招手轻唤,“东林,你过来。”
想要退出已晚,韩东林敛眉凝视刚铲了雪的湿漉漉地面,踯躅,他心中有芥蒂,故意不想与洛玉产生亲近,但迫于韩夫人再三呼唤,定了定心神,慢吞吞挪过去。
“娘。”他从余光中偷瞧,只看到流云百福玉晃动,红玉穗随着摆了摆,抬眼,正好撞进对方的深眸里,不知怎地,觉着窘迫,又不动声色移开目光。
“温吞得很。”韩夫人说他,“这小官人跟你一个书院,也进了大后天的比试,你快跟人聊聊,闷葫芦性子,看到都不晓得主动招呼两句。”
未待他开口,洛玉抢先解围道:“伯母,我与东林是同窗,一个训堂读书的,我俩熟稔,”他顺着杆子就往上爬,一口伯母喊得亲,微吊眼稍,乜斜着人家,坏心眼儿停顿了一下,“先前在外头就见过了。”
韩东林当即面沉如水,大抵没有想到他会说这个,脑子里哄地全是那香.艳羞耻的场景,耳朵尖儿绯红。
洛玉古怪地看他一眼,大殿门前,老夫人向拿佛珠的云空大师作别。
“我祖母出来了,便不打搅伯母上香了,改日有空,定到贵府拜访。”
韩夫人点头,非常吃嘴甜这套,等他走开,轻斥韩东林不懂礼数,拿出香烛叫他帮忙点燃。
此时,三声下堂钟响,洪远的钟声响彻晌午沉寂的山头,当——的一下又一下,似敲在韩东林心尖儿,他心神颤动,兀地怔愣,忘了动作。
韩夫人只得自己点香,念叨:“你这孩子,今天怎么心神不宁的。”
不久,斋食完毕的僧侣悉数回殿,祭坛的香客渐渐多了起来,母子俩上完香,进大殿参拜一番,再跟着众香客听经。
山中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一堂经两个时辰,听完出殿已近酉时,韩夫人随熟人下山,而韩东林留在寺里,旧俗住佛寺可洗净污浊带来福气,韩夫人一个女眷不好留宿,就让他留下。
正月香客多,客房日日满员,他住的是左边最后一间房,房前栽种着棵大垂柳,打开窗,就能看到黄褐色的树干,以及朱红的院墙,看不到丁点儿其它风景。
他将行李打开,放好衣物,拿出书坐在窗前温习,不觉便戌时过半,长时间看书,使他有些发昏,恍然间,从柳树干和朱墙的缝隙里,似乎瞧见了洛玉的影子,以为幻觉,定神再一看,全是白茫茫的雪,人影都没一个,怕是看书看蒙了。
霎时没了继续温书的兴致。
合上书,他理理衣衫,去斋堂吃饭。
其实早过了饭点,只吃到两个冷馒头。
顶着寒风回房,才走进院落,就瞧见自己那屋亮着灯,他记得出门时灭了灯的,莫非是哪个师父在?
疑惑进门,屋内一道鲜红身影,察觉到他来了,那人回身,眼眸中闪过欢喜,但假意收住神色,佯作吃惊道:“客房没房间,永真师父说这里有个年纪相仿的,就将我安排来了,不成想是你。”
韩东林表情瞬间十分精彩,抿唇蹙眉,不做搭理。
洛玉睁眼瞎似的看不懂人家冷脸,软着身子靠在椅子上,望了望天,嘴里道:“你看这天,方才还挺亮堂呢,转眼就暗成这样,又要下雪了啊。”
门都没关,韩东林一言不发,到窗前坐下,温书。
洛玉讪讪,识趣闭嘴。
屋内昏黄的灯光闪烁,灯芯烧至煤油界面,红黄的焰火突变为紫蓝色,他捏起竹片,拨了拨灯芯,火光跳动,又窜为红黄。
如他所言,很快,细碎的雪花自屋檐飞落,飘飘洒洒,飞进窗子,缓缓落到韩东林的书本上、手上,然后融化不见。片刻功夫,小雪转为鹅毛大雪,悠悠转转四处飘飞,书桌上几乎被雪覆盖完。
啪地一声,洛玉将窗户给他关了,韩东林嗫嚅着嘴,正想说甚,有人来了。
永真师父抱着一床厚重的棉被,还有两件暖和的棉衣,山上夜里尤其冷,他们穿得少遭冷,他对韩东林致歉,但寺里的客房都住满了,想着两人是同学,且韩东林当时不在,就事先将洛玉安排在这间屋子。
韩东林自然不能说甚,接了棉衣棉被,道谢,与永真师父攀谈一会儿,将人送到院门口,复返回客房,端正坐着看书。
“天儿这般冷,你还要温书么,明日再看罢。”洛玉好意道,紧裹棉衣,冷得缩成一团,冷得刺骨,手指僵硬,坐着看书定颇受罪。
韩东林仍旧不答,打直脊背,仿佛感受不到忍受蚀骨的寒意。
洛玉热脸贴冷屁股够了,晓得这人心头纠结扭捏,故不再烦他,解了衣衫,掀背入床。他脸朝外躺下,床褥、被子软厚舒适,缓和得要命,安逸地翻来翻去,闹腾个没完,累了,昏沉沉跌进梦乡。
夜半时分,灯光昏暗摇动,油灯滋啦滋啦响,数息功夫后,屋里伸手不见五指,油灯燃尽,火灭了。
韩东林本打算整夜看书,可现在黑成这样,没法子再看,且他烦躁得很,压根没看进去多少内容,床上那人睡得香甜,不时翻翻身。
他挣扎良久,终搁下书,轻手轻脚脱鞋解衣,钻到温暖的被子里。
许是掀被的时候带了风,睡梦中的洛玉嘤.咛,竟动了动,一把抱紧他冰凉的身子,舒缓的鼻息全都吐在他敏感的脖颈上。
韩东林吓得浑身僵硬,惊慌不知所措,心都快跳出胸膛,头昏脑热喉咙发紧,想推开他,可又怕将人弄醒,那得多尴尬。于是僵硬着,一动不动,直挺挺像跟木棍,不敢合眼,不知几时,腰上的手滑落,他如蒙大赦,死命往外边挪,半个背露在被子外,虽冷得打颤,却安心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