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断告诉自己“你要用勇气”“你能行”是虚假成功学的套路。
突然醒悟过来,想考三味大学数学系的她,真的能扛得住一次次失败吗?
为达到目标所做的每一天坚持都那么那么难,懈怠却是突然而至的事情。
唯有知识的点滴积累,能力的逐渐提升,每一天脚踏实地的努力,才是唯一可靠的东西。
她没有任何时刻比现在更清醒,也没有任何时刻比现在更感谢那道可以打开时间和空间的门。
她希望自己停留在这的时间能足够地多,多到足以弥补那些她曾轻易在指缝中溜走的时光,多到足以让这里的她和那里的她,都有能力追求更好的未来。
林朝夕这么想,关上抽屉,没有再打开那个尘封的铁盒。
——
老林回来时,她已经把书桌理完,开始做作业。
天已经黑了大半,老林同志敲门进来时,先“嚯”了一声。
老林笑盈盈的面容出现在暮色小院的背景中,家家户户炒菜的油烟味随之涌入,。
他的面容因光线而显暗,但又因年轻而盈盈发光。
林朝夕一瞬间推开椅子站起,却又怕自己表现得太明显,她强忍着冲出去的冲动,硬生生改了个动作,很酷地按着书桌。
如果还有想要弥补的时光,那她还想再多陪陪老林,也想让老林多陪陪她。
老林用湿漉漉的手擦着裤子,随口说:“回来啦?”
林朝夕心中一颤,总觉得老林意有所指,但也可能是她做贼心虚。
果然,在她准备接口时,老林说:“那个什么《薰衣草之恋》不是还没演完吗,怎么不看了?”
“懒得看了。”
“出什么事了?!”老林语气特别夸张,可身体却很闲散地往院子里走。
他慢悠悠在石桌前坐下,桌上放着他刚买来做晚饭的四季豆。
林朝夕不由得跟过去,在老林面前一屁股坐下。
老林却翻开塑料袋开始择菜,头也不抬。
无论世界怎么变,老林一如既往的有个性。
“爸爸,你不关心我,为什么不问我究竟出了什么事?”她稍微模仿着中·林朝夕讨零花钱的语气,对老林开口。
“关心你什么,自从知道你喜欢上郑天明同学,我们父女已经势不两立很久了,我要自己攒钱买艾薇儿的新专辑。”
林朝夕:“……”
“还不如陆志浩呢。”老林很不屑地小声嘀咕,非常怨念。
“我不喜欢他了,我想考仲明班。”林朝夕说。
老林突然放下手上的东西,在院里吊灯的微光下,他的面容严肃到极点:“难道真为了陆志浩,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你这么激动是为什么嘛……
林朝夕差点被老林的突然变脸吓到,一听这话,知道老林又是在逗她。
扮演一个中二少女实在太困难了,但口号都喊到现在,总得喊完。
“我突然从中二期觉醒了!”她用力喊道。
连漫画里象征性的空气凝滞状态都没有,老林听到这话,手随即动了起来。
咔擦、咔擦,翠绿四季豆一截截断开,她在等老林有所回应,老林上下左右端详着她,最后摇头:“我觉得好像还没有,是不是裴之回来了?”
第79章 微笑
林朝夕看着老林, 对自己在爸爸心目中的形象,感到绝望。
为了挽尊, 她强行说:“裴之怎么可能回来,小少爷肯定在腐国扎根, 不回来了。”
老林笑了:“没有flag, 你也要强行立flag?”
林朝夕:???
“爸爸, 我不是这种人。”
“那到底是什么突然脱离中二期?”
“因为《薰衣草》女主死了,我以为不会死的啊, 最后给男主生孩子然后死掉是怎么回事?”林朝夕很真情实感地吐槽。
“什么!以熏死了?”老林一拍桌面, 超级震惊。
“是啊!”
“到底怎么回事,你快给我讲讲。”
老林拍了拍对面座位。
林朝夕没有百度百科查剧情,只能凭记忆复述, 还瞎编了一些。
老林听得一惊一乍,最后和她一起骂编剧导演,比她还生气。
“电视剧是不能看了, 这也太危险了, 动不动就死主角。”老林说。
“对吧!”
“be拯救失足少女。”
林朝夕用力点头,然后觉得不对, 猛地瞪着老林。
——
老林大概把她的堕落归结为裴之离开。
虽然这是个美妙的误会,但比起告诉老林:你女儿被另一个空间的女儿附体,还是早恋情节更好。
第二天早上, 林朝夕起得很早。
这并不是生物钟,而是在她房间里,不知有什么地方正不断传出“嘀嘀嘀”的声音。
她半梦半醒, 循声找了半天,才发现出声的是块放在床头柜里的手表。
手表略显陈旧和幼稚,表带上是暗金色变形金刚图案,小学奥数夏令时,裴之怕她睡过头,把自己的手表给他。
不知怎么搞的,到最后她还是保留下了这块电子表。
明明已经移情别恋,却还特地把小男神的手表放床头柜,真是口是心非的女人啊。
林朝夕边吐槽自己,边翻身起床。
一般来说,中二版的她定这么早闹钟,是为了起床看晨间动画片。
但一个成熟的她,肯定不屑于看这些,主要从小到大看过太多遍,台词都能背下来。
老林出门拿牛奶,她在厨房看火,等馒头蒸好。
想到分班考还要算政治课成绩,她索性把电视调到新闻频道,坐在小餐桌前看实事新闻。
女主播在播报第x次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的决议,礼堂庄严隆重。
老林出门拿牛奶,回来,看到的就是这幕。
他砰地把牛奶瓶放桌上,急得不行:“湘北和陵南比赛呢,快快快!”
“70:66,湘北赢了。”
林朝夕目不转睛听新闻播报,顺便回忆当年的重要考点。
“打完了?”老林一脸绝望。
“还没,还要打四集。”林朝夕数了数日子,对老林说,“礼拜五给你看电视,正好能看到他们赢。”
老林:“我喜欢的是陵南。”
林朝夕:“……”
知道陵南输球,老林心情超不爽。
他们就电视机的归属权进行一番争夺,最后老林掏出扑克,他们玩了一局二十一点。
老林纯粹想看她哭,一点不留情,她输得惨不忍睹,只能瘪着嘴,陪老林看了半天《灌篮高手》。
不仅如此,老林还翘着二郎腿,边整理桌上的扑克,边入戏很深地模仿樱木花道的语气说:“想和本天才斗,真是不自量力。
林朝夕:???
“二十一点这种东西,除了裴之,你爸爸还真没怕过谁。”
林朝夕:“……”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把扑克牌塞进书包没收,直接拎包走人。
——
门外是熟悉又陌生的小巷,晨光温柔。
裴之离开后,老林确实这样絮叨裴之,中林朝夕觉得老林是在刺激她。但她现在想想,失去这样的学生,老林又何尝不是失落呢。
从小巷走出,来到街上,鼎沸人声扑面而来。
街道喧闹,店牌林立。
蒸包子和汤面的热气弥漫在整条长街上,道旁是香樟和小叶黄杨,她和邻居家加的奶奶擦肩而过,弯下腰,同奶奶牵着的泰迪打招呼。
“‘对不起’,今天感觉怎么样?”
小泰迪“汪汪汪”叫了几声,摇着尾巴过来蹭蹭她,林朝夕知道这是“朕心情很好”的意思,她轻抚狗头,继续向前。
重新在朝阳照射下上初中,这种感觉非常奇妙。
再过十几米的街口是家馄饨店,过馄饨店右转,再走一段距离就是公交站。
75路公交车停下,上面呼啦啦走下许多学生。林朝夕看到和她同班的安潇潇,但她们势不两立,所以绝对不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