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封棺+番外(76)

话音未落,燕玑再次将自己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原本胜券在握的秋家大小姐在这一刻也流露出了难以遏制的愤慨之色,她紧握着拳头从主席上骤然站了起来,对着燕玑咬字极重地说到:“燕先生,是民女唐突了,但是民女的弟弟在这件事情里是无辜的,还请先生看在秋涂两家素有交情的份上对我弟弟施以援手,民女在此拜谢——”

燕玑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这里哪里有那么便宜的算盘?秋家是秋家,涂氏是涂氏,而我燕玑则是燕玑,怎么可以混为一谈?”

秋月白直接跪在了主席之上,膝盖磕碰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刚刚进门对于燕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一头雾水的秋子墨瞬间惊醒,三步两步飞身追到秋月白的身旁倾尽全力试图扶住自己的姐姐。

燕玑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毕竟,在那次大周国演的时候,秋子墨可是没有任何武斗上的表现的。

他在秋子墨出声质问之前,抢先对着秋月白道:“你们家的这一次麻烦我会帮的,但是我要求你们必须听我的指挥,不得有任何一丝的延误,你可能做到?”

“民女……明白。”

秋家的这位大小姐到底还是低下了她跟名字一样故作高贵的头颅,向着燕玑俯首称臣。

其实不用她说,燕玑也大概能够猜到究竟是谁莫名其妙地窜出来在他的背后捅了一刀。而在这些人里,更是有他最不想知道的名字——叶谋人,叶芝。

为什么?

燕玑想不明白,他们难道不是朋友吗?就算他们不是朋友,在大周的利益之上,他们难道不是盟友吗?叶某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叶谋人难道不知道提前让朔北沦入帝国的掌心,这将会造成多少本来不该遭受苦难的百姓流离失所,又会使多少无辜者被迫殉难?

护国二十一年的晚春,比任何一年的春天都走得更晚一些。

在这一年的冬天里,帝国冰冷残酷的战争机器终于撕开了它伪善的面具,露出了锋利的獠牙,吹奏响了冲天的号角,任由万万的帝国铁蹄踏上了大周最北的那片名为朔北的土地。

虽然那一片苍茫土地上的人烟稀少,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无人伤亡。

时任朔北总督的赵轩连三天都没有坚持,便将朔北拱手让给了帝国不足五万人的军队。当时大周镇守朔北的远军的兵力将近十万,堪称是极北之地的绝对之盾。

燕玑原本准备安排在朔北的都督其实是另外一位,那一位虽然也并不如何的支持大周与帝国为敌,但是那个人确实不会在这么快的时间内便直接将大周朔北的万万土地在一夕之间便拱手相让。

赵轩——尔敢?!

燕玑松了松自己的拳头,他站在城头,静静地低头俯瞰着下方围城的千军万马。

他们准备了多久了?

一个月?两个月?半年?

按照现在的这个进度,怕是从他离开帝国港口的那一天之前,他们就已经时刻准备好了两线作战了。

“开,城门。”

燕玑的声音很轻,几乎被暖融融的东风给吹走了。但是,站在他身旁不足半步地方的秋家大小姐依然的听明白了。她愣了一下,咬牙下令——“开城门!”

西府城开,距离其被帝国远洋漂泊而来的军队围困尚且不足几个时辰。世人得到消息的时候,以为有燕王世子少年英才镇守,西府哪怕终将破城,却也未必会如朔北一般不战而降令我大周斯文扫地。

结果,等燕玑带头降于帝国的消息传到老燕城之内时,举国哗然。

连带着燕王府都被人给用臭鸡蛋烂菜叶子砸了个遍,臭气熏天,无药可救,几十年的清名毁于一旦。

西府投降后二十日,城内混乱不堪,负责接手的帝国士官苦不堪言。

他们本以为自西府不会投降的,毕竟是千年文脉所在,文人的骨气向来是硬茬子。

前朝南国十万兵临城下的时候,西府没有降;大周雄兵几十万攻破前朝南国的国都的时候,西府没有降……但是,现在西府投降了?

远在西北的主帅叶小王爷围着狐裘在听到消息的时候,活生生地被气得将面前的白玉棋子给一把挥落在了地上,伴随着胸口剧烈的起伏,还有气力两衰的咳嗽。

“燕十三!你明明知道——”

满身风沙的薛副帅从帐子外头小心翼翼地掀开帘子闯了进来,手里还端着漆黑黝深的药汁,泛起不停的涟漪。

他放下药碗,拍了拍自己的衣襟像是要借此驱散身上的风沙,过了一会儿方才凑到暗炉的跟前,对着脸色惨白的叶谋人道:“怎么了?谁又气着您了,我的叶大帅儿?”

“燕十三、燕十三、燕十三!”叶谋人怒极,额头的青筋暴绽,俯下身咳嗽得整个人都躬成了虾子,仿佛要将肺腑给全副吐出来才肯罢休,“他竟敢!投降!他竟敢——”

第二十一章 西府海棠(下)

薛映河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声道:“叶小王爷呀,您当初既然选择了不绝他的路,便应该明白了,总会有那么一天的。他燕十三虽然是一腔热血,可这人……总是会变——”

“不是!不是!”叶谋人勉强从失序的心律与呼吸里缓过神来,双手死死地攥着薛映河递过来的双手,两眼通红地自下而上仰望着他,一字一句道,“燕玑他这不是要逼我,他是要传递出一个信号,逼老燕王与我决裂。他这是要逼死我西北啊!”

“可是……”薛映河的脸上还有些犹豫。

然而叶谋人像是终于从那种被逼到极致的疯狂困兽的状态里脱离了出来,勉强恢复了往常冷冽如冰泉寒潭的神态。他深吸了一口气,扶着额头道:“你退下吧。”

薛映河一向恭顺,可惜却在这个时候生了反骨似的,一把按住了叶谋人的肩膀,另一只手端起光瞧瞧都觉得苦不堪言的药碗,端到了叶谋人的面前,平静道:“王爷,燕王世子脑子有病,那是他的事情。您还是要保重身体的,来,把药喝了,听话。”

叶谋人:“……你是元帅还是我是元帅?”

薛映河微微一笑,素来冰冷的眼睛忽然间弯曲成了一个诡异的弧度,轻声道:“王爷,您是元帅,可是在吃药上,我才是行家。您说呢?”

出于某些微妙的恐惧,叶谋人还是认了怂,乖乖地将自己不久之前才丢到送药人的脸上的药碗给端了起来,闭上眼睛送到嘴边缓慢地吞咽,黑褐色的药汁从嘴角的两边不住地溢出。

“再溢出去,你就再多喝半碗。”

“……”

叶谋人的脊背瞬间僵硬。

行吧,奶奶的,你管钱粮,你了不起!

西府秋家的无线电早就被帝国的人给收缴了,燕玑在让秋家大小姐控制住所有人让人给帝国的军队开城门之前便传出了一道讯息。

讯息传给了燕城,特意给的人便是老燕王。

没有人知道老燕王在十二个姨娘相互打闹格外热闹的府邸里,坐在八宝太师椅子上听着天井屋檐上落下来的雨滴,滴滴答答,一直枯坐到了天明。

等到天明之后,他终于是起身,站在湿漉漉的圆润青石堆砌之上,沉默着下了一道命令:将燕军撤出西北,即日拔营,奔赴西府。

“燕玑是吾儿,一日是吾儿,那便一辈子都是吾儿。“

过了半晌,只听得一声叹息。

“真是个隔世的冤孽。“

他说着这句话,手上却做着另外的事情。跟西北结盟是瞒着燕玑进行的,而现在,回到大周的燕玑已经察觉到了这一点,同时还出手逼迫燕老王爷在西北军的强大力量与燕十三之间做出一个抉择。

西北的那只小狐狸以为自己知道了一切内情便可以稳操胜券,可是他千算万算也不会算到,老燕王心里那一杆儿秤早就对着燕玑偏心到了沟里。早偏了二十几年的时间了,哪里还救得回来?

燕军动了。

百姓就这样沉默地看着全副武装的燕军动身向东行,名义上是去解救西府的“围困“。可是实际上,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此去,只是为了将传说众的燕王世子给带回来。

在燕军浩浩荡荡地抵达西府之前,被帝国的上层士官占领用作教管所的秋府之内,被软禁的燕王世子与秋府的大少爷手谈了一局,待到即将分出个胜负的时候却不经意地被燕玑给一把全部推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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