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跑伊人+番外(30)
而坐于正堂中央一个身穿着深色锦袍一脸威严的中年男子目光沉沉,深不可测,声音嘶哑道:“杨兄,此事我自会定夺。”
可见,他正是张一鉴。
“那敢情好。”杨棋似乎压着内心的愤愤,撩了撩他的青色深衣似笑非笑地说道,“我见这姑娘身世可怜,便连同他家人包括当年带他从张府出逃的那位小哥一起收进了府里,并认了她做义女。此事呢,律儿和连儿都是亲自确认过的。若姐夫有自己想问的,便现在一起问吧。问好了,就可以请老夫人来了,看我有没有毁你们张家声誉?”
“是,父亲,这位姑娘我核实过,确实是当年我们恩人夕澈之女,我未过门的娘子。”
张靔律向张一鉴拱手说道,他回头瞄了眼正站在祠堂中央等待问话的夕珞,姑娘本身胆量可以,况且如今又是个女官,现下站在那里表情中没有丝毫惧意,眼神平静如毫无涟漪的一潭湖水,深长广远。
他的心又狠狠动了一下,让他去之不掉的情愫再次萦绕在心间,爱意漫着整个心屋。
张一鉴深深地看了他儿子一眼,不满道:“所以你便成了你不回府的原因?你可知,你是姓张,不是姓杨?”
说完,他便细细去打量堂下的女孩,这一看,连他自己都倒抽了一口气,确实同他恩人夕澈的长相有那么几分神似。
张一鉴蓦的一惊,心思也开始飘忽起来,细想想自己的连襟杨棋平常做事也从来是稳定温和,他便料定可能是那么一回事,心猛的抽紧,说话的声音都开始发颤起来。
“姑娘,你说是夕澈之女可还有什么凭证?”
夕珞抬起她的眼睛,长长的睫毛闪了一下,作了一揖,不缓不急地说道:“小女本来就是夕浅,暮西国的夕澈之女,这还需要什么凭证?难道我还得证明我为什么会是我?这又是什么逻辑?”
旁边一众唏嘘一片,张靔律突然很想笑,他看着他心仪的女孩,越发觉得拥有她是何等幸福的事,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让他无法控制住。
而夕楚秋兄妹二人在一旁听的都想笑出声来了,刚才还绷着的神经终于有些些松驰下来。
杨棋也笑了起来,他的义女嘛,确实不像平常的小姑娘,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如此调皮一下。
张一鉴是十分意外,本来心里就七上八下,所以也不好反驳什么,但他旁边另一个拉着一张脸、年纪有点大的张家长辈却生气了。
“好大胆的姑娘,竟有这样同问话的人说话的?”
夕珞听后扬起小脸冷冷笑道:“这位长辈说笑了。小女虽说曾在这张府受过几天的米水之恩,可也是由有我父亲付出生命所换来的。若张家真是讲恩之人,又如何会今日见着恩公之女,还像你这般吆喝的?”
第23章 堂审
又是一片议论纷纷,一众人是完全不同的表情,各种心态和说法。
杨棋像在看好戏,而景大人则是看得饶有兴趣。
“这女孩儿好生厉害。”他对杨棋小声耳语道。
杨棋笑道:“那是,想想我收的义女能差么?她若是个男子,定然大有作为。”
“未必,此女是贵女相,而且又贵又富。我曾在长安与许负有过接触,从而学得一些相术。以我之观,此女长的甚是贵气,艳而不媚,丽而不俗,华而有实,以后前途不可估量 。”
“哦?此话可是当真?”杨棋好奇道,“那配律儿可行?”
“怕是律公子抓不牢她的贵气。不过当真不当真,以后看着便知了。”景大人笑了起来,两个人再次看向夕珞。
而在场的夕楚秋和夕筱月则是从心底佩服起夕珞,也许是当上女官的关系,夕珞的能言善辩确实是提高了层次,平常在家都没见她这般说话的。
康帅自然是不用说了,他想着如今夕浅找着了家人,又有如此厉害的堂姐,下半生也算是有了依仗,等此案了了,那自己却该何去何从?
杨唯连委实没想到夕珞竟是这样的伶牙俐齿,他眼睛斜睨着去看他表哥,发现表哥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夕珞的前侧了。
“父亲,夕姑娘幼时差点在张府被害,所以对我们这里心生芥蒂也是可以理解的。”
张靔律是明显的在护着女孩。
“那就让这姑娘拿下出证据证明自己就是恩公之女吧!”另一个张家长辈说道。
“对,须有凭有据才行,否则就是巧舌如簧。”另一个是压着一口闷气说的。
张一鉴以俯视的姿势看着夕珞,他心里是七上八下,这事情确实乱套了。
他当时一回来,继母就同他哭诉这边泛滥的流言和不愿意回府的律儿,他本想去找杨棋问清楚,怎奈何,继母竟是气愤的直接递了一纸诉状上去,让他以为是自家受了委屈。
可现在眼下这个女孩却明显带着愤懑,而自己的儿子又一心维护,就连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
也就这么一些时日,竟发生了这么多变化,他实在想不明白,若她是真的恩人之女,那养在府中七年的那个女娃又是谁?
“姑娘,你先将你所记得的慢慢讲予我一遍如何?”张一鉴尽量让自己心思澄明一些,嘶哑着喉咙开口道。
张靔律回头看了一眼夕珞,关切道:
“就将之前告知我们的那些事全部讲由我父亲、景大人和族中各位长辈听吧!”
夕珞润了润喉,以极简的速度又将那些之前同杨棋张靔律讲的话复述了一遍,并由张张靔律将之前的证物(杨琴的帕娟和她所绣的梅花鹿图)交给张一鉴检查。
她看了看堂上几个脸色渐变的长者,继续道:
“其实小女还记得我父亲和杨氏主母的长相,你们可以给我笔墨,我将他们画出来,待你们看了后就可知我说的是真是假。特别是那位主母,我不久前还梦到过她一次。”
说完,她暗自笑了,画叔叔的长相不就是画自己父亲的长相,他们可是孪生兄弟哪!而主母的像嘛,她娘亲早就给她临摹过好多次了。
“笔墨,我处有。”景大人道,他使唤了一下他的小吏,很快,笔墨便送过来了。
夕珞有了笔墨后,便开始不紧不慢地在绢布上画人像。
她的书画自然流畅,是得白青若所教。就在她低着头一笔一笔细致涂抹时,站在边上的张靔律将女孩所绘的看的清清楚楚,画的就是她母亲生前的相貌。
这幅画也使得景大人与张族众人都过来围观。
“没错,就是杨氏夫人,画的可是一模一样。”众人交头接耳,目瞪口呆。
而杨棋见着自己姐姐的相后,又滚下泪来,拿着帕子在那里哭泣起来。景大人只好安慰他了,但自己眼睛也是红红的,必竟是少年时的心上人。
张一鉴铁着脸盯着画,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杨唯连还是注意到了姑父神情里出现的一抹哀戚。
夕珞又开始画夕澈的人像,当这幅画画好时,已经没有人怀疑了。
“姑娘,你如何学会画画的?”景大人问。
夕珞笑道:“父亲走时,小女尚年幼,从小便喜欢涂涂抹抹,后来为了避免忘记父亲和主母的长相,便经常没事在泥地里或沙石上画,包括那梅花鹿的绣图也是凭着记忆日日练上两针,到了后来想忘也忘不掉了。”
“一鉴,要我说,此女绝对是真。”其中一位人称张家三叔公的长辈说起话来,“绝对错不了。”
“此姑娘确实记忆力惊人,难怪能成为女译官哪!”景大人叹道,但他心中仍有疑问,毕竟此女子绝对不会有多假,只是她会如此出色确实让人奇怪。
刚才喝止过夕珞又被夕珞反驳的张家人竟也站了出来说道:
“一鉴哥,我们当以尊重事实啊!我自幼听过一些鬼神故事,确实有许多不可思议之事。这女子聪慧异常,幸亏她还保存着当年的遗物和记得主母容颜,才能为自己申辩清。要我说,这定然还是嫂子在天有灵指引过来的。定是嫂子见不得律儿被假冒者蒙蔽骗婚才将真的送来。只能说,男孩子也得保护妥当哪!”
杨棋也道:“我杨某人做事从不莽撞,定然是确认无误才会说出那样的话。可岂料我的堂侄女竟将此话传的整个太原郡都知晓,实乃难以相像。但我也确实没说错,我这义女确实就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