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保护阿娘和阿姊,又何尝没有说到裴寓衡的心坎,裴家,后继有人。
鲜红的唇翘起,裴璟骥眼睛一亮,期待的看着他,只听他道:“既然选择当武将,那便坚持下去。”
裴璟骥从椅子上弹跳下去,恭恭敬敬给裴寓衡行了大礼,“多谢阿兄成全。”
“回去睡觉吧,我会同阿娘说的。”
“嗯!”小小的人儿脸上带着喜色跑回了房。
少有温情的眸子望了过来,宣玥宁一脸复杂的回望过去,她不知道裴璟骥选的这条路会给他带来新生还是毁灭。
这个前世夭折的孩子,他的命运只能靠他自己把握,已经与前世截然不同。
她虽担忧他的前路,但却想让他痛痛快快活个一世,就算他失败了,又有什么关系呢,她会拿他当亲儿子养的!
只听他道:“你可赞同?”
她轻笑一声:“阿兄做的决定,玥宁自然是赞同的。”
裴寓衡拿起看了一半的诗集,瞥了她一眼,“好好说话。”
收起自己的担心,宣玥宁便恢复成了往日里的模样,认真琢磨后道:“骥儿去当武将,也是一件好事,若是他能靠军功当个将军,对你来讲也是一大助力,届时你二人,一人在朝堂上,一人驻守边疆,裴家何愁不能恢复往日荣耀。”
大洛边境不安全,几乎是年年都有战争,靠军功往上升迁,比之考进士不遑多让,要是遇见一场战役立了大功,兴许还会跳级往上升,越想越觉得,这孩子选这条路也不见的是一件坏事。
前提是保住一条命。
裴寓衡用书掩觜轻咳两声,吓得宣玥宁强硬地夺过书,赶紧扶他回屋歇息,“自己身子什么情况不清楚吗?作甚要如此劳累看书,离去洛阳还有大半年的功夫,这个时候你要是病重才是得不偿失。”
他躺在床上低咳不止,闭着眼睛一副气若游丝的模样,就在宣玥宁打算冒着宵禁的危险出去给他请大夫时,听他开口说话了。
“我身子不适,你去同阿娘说罢。”
宣玥宁:……
她没有证据,但是就是怀疑这个人在装病!
宣夫人在听说裴璟骥想学武,日后上战场打仗,当即就炸了,怒火高升,若非几人合力拦着,要将他捉了打上一顿。
裴家也是世家大族出身,傲然于世。
宣玥宁还以为宣夫人是因为怕堕了裴家名声才不同意,苦口婆心好一番劝解,才知自己想差了,她啊,是怕裴璟骥死在刀枪无眼的战场上。
“阿娘,骥儿难得有一件自己喜欢的东西,我不舍得他不开心,他还小,学武那般累,万一他坚持不下来呢,也是没准的事,你就先同意了吧?”
裴家的男人都是一根筋,认定的事情一条路走到黑,她的夫君如此,裴寓衡如此,他亦如此,宣夫人摆摆手,示意宣玥宁不必再说,她不会同意的。
裴寓衡真是给她找了个好差事。
宣玥宁撑着小脸,终于想了个好办法。
对蔫巴巴的裴璟骥说:“就算你要当武将,字也是要识,书也是要读的,你也不想将来在战场上打仗,连排兵布阵都不会吧!”
裴璟骥向来是个听话的乖孩子,唯一不乖的时候就是说自己要去当武将了,听完她的话,当即赞同再次加入小伙伴中间读起书来。
她此举可谓合宣夫人的心了,在坚持不懈的软磨硬泡下,终是让宣夫人松了口,学武强身健体可以,去当武将想都别想。
不过只要能去学武,就已经够让裴璟骥开心的了,待他学出成绩,还怕宣夫人不同意?
家里还要供裴寓衡读书,情况如此,宣玥宁并未瞒着他,蹲下身子和他直视道:“骥儿,阿姊对学武的事情并不清楚,不过已经拜托文涯阁的人去帮阿姊打听了,你就先安心跟着阿兄读书,到时阿姊送你去武馆。”
“阿姊,你真好。”他难得主动抱住她的脖子向她撒娇。
她摸着他的头顶,心想,她这算什么,不过是赚钱送他去武馆,可裴寓衡如今已经在抽空看兵书了,是为谁看的,不言而喻。
前世孩子们夭折,她都不知道裴寓衡还有这样的一面。
家里要送裴璟骥去学武,裴璟昭怎么会不知道,还以为她也会闹着去学,结果却是裴璟昭抱着一只刚三个月大的小奶狗表示自己要养,宣夫人和宣玥宁准备好的拒绝说辞,愣是没用到。
“裴璟骥都能去学武,我要养小狗!”
那小狗不是什么名贵品种,就是邻居家母狗下的一窝小狗中的一只,全身土黄色的毛称不上好看,支棱着两只耳朵,正用小鼻子在裴璟昭怀里嗅来嗅去,显得很不安。
“她想养就让她养吧,家里有只狗也不错,近日越州不太平,有好几个坊的人,家中失窃,还有良家女子被……”
宣夫人瞧了一眼宣玥宁,住了嘴,蹙着眉又对高兴的裴璟昭道,“日后你自己负责打理它,可行?”
“阿娘,行的行的。”
宣玥宁知道宣夫人担忧她,但瞅瞅自己的小身板,深深觉得阿娘多虑了,“阿娘放心,我除了文涯阁哪都不去。”
“还是要让你阿兄接送你才是,裴寓衡你听见没有?”
“嗯。”
书房中,来找裴寓衡的赵晥晨坐立难安,“裴郎,大事不妙!”
作者有话要说:宣小娘子:我怀疑裴娇娇在坑我……
裴娇娇:我怀疑我不是阿娘亲生的,宣玥宁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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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祸不单行(晋江首发)
槐树下, 宣玥宁抱起土黄小狗,逗裴璟昭, “依阿姊看,它就叫大黄好了。”
“汪汪!”
“你看你看,它自己都同意了。”
裴璟昭跳着够她, “阿姊,不行,这名太难听了,你把它给我。”
“汪汪!”
“阿姊!”
“哈哈……”
自赵晥晨跟裴寓衡说完那“不妙”的消息后, 裴寓衡就一直站在书房窗前静静看着院子里的家人玩闹, 好似要将这一幕幕都刻进脑中。
一窗之隔,窗外是槐树下的热闹非凡,窗内是毫无声息的冷寂。
赵晥晨终是挨不住了, 出声道:“裴郎, 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我父亲刚拜访完黄州长, 得知了确切的消息,乡贡生名单里没有你,这可怎么办,你明明是拔解第一人,黄州长为何不给你名额?”
“嘘!”
他缓缓转过来, 看着院子里的热闹仿佛感同身受, 得知所有努力化作泡影,胸中的波涛汹涌已经平息下来。
“小点声,不要让他们听见了。”
赵晥晨来回走着, “你还能冷静的下来,这可如何是好,我们不如去找黄州长吧?”
裴寓衡又转了过去,眸里倒映着院子里的一切,裴璟昭成功抢到了大黄……暂且就叫它大黄吧,她抱着大黄被宣夫人拧了耳朵,让她把大黄放地上给它洗澡。
“裴郎,你别看了,你给个主意啊!”
他鲜红的唇轻动,“我又能有何法子。”
“名额都在黄州长手里握着,我们去求他,裴郎,你也别放弃。”
裴寓衡收回目光,走到书桌后坐下,气定神闲地拿起一本要给裴璟骥讲的兵书看起来,指着对面椅子示意赵晥晨坐下。
“我没放弃,但也不必麻烦,我只是用拔解第一名试探黄州长罢了,如今已经得出结论,他是不会给我乡贡生名额的。”
赵晥晨看着他,觉得浑身冷飕飕的,呐呐开口,“我有点没听懂,你说你是故意得了拔解第一名,就是为了试探,为什么啊?”
裴寓衡轻咳两声,翻过一页道:“拔解第一是随手为之,我主要想知道,他敢不敢担保我这个罪臣之子去考进士,现在看来,他不敢,当然,兴许有人给他施压也说不定,毕竟多的是人想困我到死。”
他只是抱了一丝侥幸心理,想着,万一黄州长给他乡贡生名额了,那就省了他许多事。
侥幸果真要不得,要重新想办法了。
随手为之……
赵晥晨捂着胸口,掏出一叠飞票,“给,我父亲给你的,我父亲说会一直资助你的,裴郎,你打算日后怎么办?难道真的要为吏吗?”